風吹山崗太明廟,夏日炎炎話知了,脆瓜綠棗樹蔭下,白須垂髫講神道。


    “師父,這棗真酸,這瓜這麽甜,為啥非要一起吃?不想吃這棗。”一紮著下垂發髻、著一身粗布麻衣的小童咧著嘴,想把手裏吃到一半的青棗偷偷丟掉,斜著眼觀察師父是不是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還一邊埋怨著說道。


    “哈哈,清兒,以前講與你聽的陰陽相生,互補有無可還記得?”一白須老者,身著青衫,雖處於山中卻不似山野之人,略有出塵之感,微笑輕撫手中拂塵輕聲說道。


    “記得啊,師父,那這跟吃棗與瓜有啥關係啊。難不成棗和瓜也成陰陽互補嗎?”這被老者喚作清兒的孩童,偷偷把那吃剩的半個棗丟在了身後,仿佛師父看不到一樣,滿臉稚氣的疑問道。


    師父拂塵墜地,地麵仿佛有波瀾一般,一股氣流帶著那被小童丟掉還不及落地的半顆棗,迴到了放瓜果的石桌上,“孺子可教,卻是萬物皆有陰陽,這酸棗甜瓜亦然,無這般酸,何來這般甜。不過你這浪費東西的行為著實不可取,你可知這棗凡人取上一顆願擲千金。”


    “哇,千金,那他們把家中小姐扔掉,也不舍得扔掉這個棗嗎,那小姐一定醜的很,還不乖,不像清兒這般。”小童拿起那半顆棗仔細端詳起來,仿佛想仔細看看,它有啥與眾不同,確是看不出任何門道,反而一拿起來就想來剛才的酸味,口水不住地在嘴裏打轉都快流下來。


    “哈哈哈,清兒,此處金為金錢,千金是說著這棗珍貴而已,並非那人家閨貴都要丟掉。嗯,你聞到什麽味道沒?”老者略帶笑意的拍了拍小童頭頂說道。


    小童抽動了兩下鼻子,仔細聞了聞,轉身就向灶房跑去,邊跑邊喊:“好香,好香,師姐做好飯咯,開飯咯。”快到灶房時候還看了看手裏的半顆棗,琢磨這好東西,是不是也該給師姐嚐嚐。


    這時候灶房門從裏麵被推開,伴隨著濃鬱的飯菜香味,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一二的小丫頭從灶房端著盛滿飯菜的托盤走出,雖然年紀尚小,但是一身翠綠的裙擺,加上披肩的長發,也有出水芙蓉般的美豔,長大必然驚豔四方。兩個水靈靈的大眼睛打量著小童手裏被啃剩下的半顆棗,含笑說道:“呀,這不是特別酸的那個棗嗎?清兒,要都吃掉,不能浪費喲,師父說過很貴重的。”


    “啊?師姐你吃過了啊,我還想給你嚐嚐呢,可酸了。“小童一邊說著,一邊砸吧著嘴巴。


    “吃過了,吃過了,那酸一輩子都記得的,不過師父說一輩子吃一個也就夠了,能脫胎換骨呢,可神奇了,你快吃完吧。正好開開胃,然後嚐嚐我新研製的菜肴,掛糖鯉魚,菜菇山雞蛋,還有野雞湯。”說著一手端著托盤,一手牽著小童向樹蔭下小石桌走去,喊道“師父,開飯了。”


    “好、好”老者揮袖收走石桌上的瓜果,讓女娃把菜肴放到了石桌上。三人開始用餐,老者和女娃都沒動,唯獨小童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魚肉,剛要往嘴裏放。“水清!”就見女娃瞪著眼假裝生氣的樣子,眼看就要訓斥。水清趕緊把要進嘴的魚肉擺在嘴前吹了吹,整個小胖臉好像都在使勁“唿,唿,好熱好熱,這魚肉可真香,來師父我幫您吹涼了,您快嚐嚐。”然後把魚肉放到了師父的碗裏,倒是沒等著看師父吃魚,而是看向旁邊看似生氣的師姐,像是在等她消氣,或是在等一個誇讚。師姐倒還真是被他的舉動逗笑了。師父把魚肉放進嘴裏細品道“此魚雖甚是鮮美,卻是滑頭的很啊。”


    “啊?滑頭,不應該是滑嫩什麽的嗎,師父,我嚐嚐。”水清夾起一塊肉就往嘴裏放“香啊,師父,這魚真香,師姐你也快嚐嚐。”女娃笑的更開心了輕拍了水清頭頂一下道“我還不知道香啊,還我嚐嚐,我做時候的早就嚐過了,說魚確實是滑嫩,但是師父說的滑頭是你,這迴不用吹吹了,不燙了?”“不燙不燙,好香。”水清又夾起一塊魚肉送進嘴裏,一邊唿著氣一邊說,明顯是被燙到了。


    “你們師兄要是有清兒一半的機靈,為師也歡喜很多啊。不過他雖是兒時木訥,但於他頂冠之日,吾以探靈鏡觀其靈根,竟見他靈根純淨,雙坤之相,厚德載物,難得的極土之根。僅二十載便修至凝神期,隨後離開為師自行遊曆苦修,如今離去已三十餘載,雖是修行僅僅五十春秋,卻已達到那一般修仙者至少百年才可修至的金丹期,為師甚慰。”老者一邊像是在訴說,一邊像是迴憶。“師父,總聽您提起大師兄,每次提到他您都會說好多,覺得大師兄好厲害,好想見見他啊。可惜三十年前我還沒得出生,師姐你見過大師兄嗎?”女娃本來聽著他們說話,吃飯香噴噴的,突然聽到水清提問,先是呆了下,然後感覺嘴裏的飯菜都不香了,揪著水清的耳朵道“師父說了一別三十餘載,你看師姐我像三十多的嗎。”“哎呀,不像不像,師姐你看那菜裏好像有蟲。”“哪裏”水清趁著女娃看向菜肴的間隙趕緊掙脫出來,揉著自己的耳朵道:“沒有嗎,我看錯了,師姐洗菜最是幹淨怎麽會有蟲。我們吃飯吧,別想三十餘載的問題了。”然後趕緊巴拉了幾口飯,悄悄的看著師姐的動態。像是怕再被揪耳朵。


    飯後女娃收拾著碗筷,水清又掏出那剩下的半顆棗,心想師姐說的好像這棗很厲害,飯前忘了吃,正好剛才飯菜吃的有點多,現在用它消消食吧。想著,就把剩下的棗全都丟在嘴裏,心心念著師姐說能脫胎換骨,連帶棗核都給吞了下去。隨後便坐在樹下看著師父發起呆來,等了一個時辰天都要黑透了,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忍不住問了問“師父,這棗師姐說吃完能脫胎換骨呢,我咋沒反···”應字還沒出口就暈了過去,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好像進到雲端,忽而似從高空墜下,隨後像掉進泥潭掙脫不出,身體忽似火燒,忽似冰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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