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寧又開始了學校日常的分享,爭分奪秒地說了一些趣事還順便告了月島的狀,從客廳跟到玄關,等月島媽媽換好鞋才戀戀不捨地說:「路上小心~」


    等兩個人吃了飯,洗好碗,林星寧沒有人說話,十分無聊地側著腦袋趴在沙發背上,對著月島一會兒一個問題:


    「月~作業做完了嗎?要對答案嗎?


    「數學的幾何題做出來了嗎?要我教你嗎?


    「古文的文章背了嗎?我覺得好難背喲。」


    月島從沙發上拿了一個抱枕塞她臉上:「不對答案,做出來了,文章背了。」


    他還補充:「你覺得難背是因為你笨。」


    林星寧抓著抱枕跪坐起來的時候,月島已經上樓了。


    「……切,小氣~」


    對月島來說,期末考的難度根本不用擔心及格的問題,因此寫完作業之後打算稍微看一下書就睡覺,他從包裏拿出筆記,剛翻開,燈就黑了。


    眼睛還沒適應黑暗環境,就聽見外麵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林星寧聲音急促地來敲門:「月?月!停電了嗎?」


    他打開門,門外的林星寧用手機屏幕當做光源,一臉慌張。


    「可能是因為附近電路檢修。」月島解釋,「大概兩三個小時就會有電了。」


    「……」


    月島感覺她有點奇怪:「怎麽了?」


    林星寧猶豫著開口:「月可以和我待在一起嗎」


    因為說的話有歧義,她說完才意識到,又補充了一句:「……到有電就好了。」


    哦?難得看到她這樣的狀態,月島抱著戲弄的心情靠在門框上:「這是你求人的態度?」


    「拜託了拜託了,全世界最善良的月島螢君!」


    「全世界最善良的月島螢君」做出點評:「太敷衍了,理由呢?」


    「……我怕黑。」


    從廚房找到了備用的蠟燭,月島用餘光看了一眼亦步亦趨跟著用手機屏幕打光的林星寧,他對對方怕黑的原因隱隱有點猜測,不過沒有追問。


    在茶幾放上點燃的蠟燭,月島問:「這樣可以嗎?」


    林星寧點點頭,縮到客廳長沙發的一邊,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你真的隻是怕黑嗎?」月島靠著另一邊的扶手坐下,單手托下巴,「反應也太大了。」


    她沒有迴答,兩個人就安安靜靜地坐著。


    本來月島也不是非要和別人說兩句話的人,於是自己根據恢復電力的時間在腦中擬定複習的課程,如果很遲的話還是先洗澡睡覺吧。


    「……月。」林星寧突然出聲。


    「嗯。」


    「沒事,就是叫你一下。」


    月島略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沒有出聲抱怨。


    兩人沉默了一段時間,林星寧又輕輕叫了一聲:「月。」


    「……幹嘛?」


    「月知道的吧?」麵對月島不露聲色的照顧,林星寧有點不好意思,她莫名有種心裏的那些沉屙也不算什麽的錯覺,頓了一會兒說,「我會轉學的原因。」


    「嗯,之前媽媽告訴我了。」


    「其實,被綁架之後……有人幫助我逃跑了,」林星寧很少迴憶那段讓她恐懼的記憶,有點磕巴地說,「她隻能幫我離開綁匪的落腳點,我隻有一個人,沒有交通工具,在不認識的地方,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好在那裏附近有個很大的廢棄工廠,最後我逃到一個廠房裏,躲在機器管道的內部。」她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又看到了無窮無盡的黑暗,恐懼已經牢牢刻在她的靈魂深處,幾乎要化作實質。


    她沒有自虐的傾向,更不喜歡沉溺在負麵情緒裏,所以幾乎不會去迴憶這件事,甚至有時候不小心想到也會很快迴避。


    「……沒事吧?」月島借著燭光,看見她閉上了眼睛。


    她在心裏默念:已經過去了,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很安全。


    林星寧睜開眼:「沒事。」


    「綁匪也到廠房裏找過,我比較幸運地沒被發現,大概過了十一個小時被警察找到了……時長是警方告訴我的。」


    她跳過了中間最絕望的故事,像總結報告一樣說:「沒有受到身體上的傷害,但是變得怕黑了,去醫院的精神科檢查說是ptsd,不過沒有嚴重到需要日常吃藥的地步啦~」


    林星寧不太喜歡把自己負麵的、不好的情緒傳遞給別人,話題一轉,又說起別的事:「不過方向感不好是一直都有的毛病,跟這個沒有關係。」


    說完以前的事,林星寧又馬上壓下情緒,恢復到她習慣表現出來的樂觀而又有活力的樣子。


    她如同以往帶著笑意微微抿起的嘴角,故作輕快的語調,都讓月島有點煩躁。


    畢竟兩個人也相處了不短的時間,何況他不是真正冷漠的人,多少還是把她當做了朋友——就算他沒有把她當朋友看,這種態度是怎麽迴事?就算是說起最恐懼難過的事,也不給別人一點擔心的餘地,他甚至沒有表露出半分擔心,就感覺到對方的拒絕。


    令人火大。


    「難過就難過,想哭就哭,」月島站起來俯視她,語氣充滿了嫌棄與不耐煩,「沒人非要看你笑。」


    林星寧感覺到「月島式」的安慰,鼻子酸酸的,她扁扁嘴:「誰想哭了。」


    他走到茶幾邊上拿紙巾沖林星寧扔了過去:「不用在意,反正我是『會裝作沒有看見』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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