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高中考上重點高中,和遲馳進了一所學校,還作為新生代表上台發了言,雖然高一的時候沒有和遲馳在一個班裏,但是好在常常能看見遲馳。陸時川觀察到遲馳會在中午或者是很晚的時候去淋浴室,也跟著遲馳一道在這兩個時間點裏去,幾乎有一半的時間裏都能撞見遲馳。在他灰色的人生裏,短暫的瞬間色彩是遲馳帶給他的,以至於陸時川那常年耷拉著的嘴角和也切切實實不願發笑的內心,還是會在撞見遲馳的時候雀躍那麽一瞬間。實際上那次書店之後,陸時川依舊被那個畜生毆打,可他沒有像遲馳說的那樣,找他幫忙兜底。陸時川每次次藏著渾身的傷路過遲馳身旁,都希望遲馳不要將眼前的自己和那天那個狼狽的人畫上等號。陸時川維護著自己不堪一擊的自尊心,生怕在某個瞬間,就徹底被擊破了。陸時川和遲馳隻有高中三年的同學緣分,之後遲馳消失在他的生命裏足足八九年,直到緣分使然,讓遲馳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遲馳何止是他的特例。第15章 滑坡15陸時川晚上走得很急,他一走,李涯便又迴來照顧他的生活。李涯再次進遲馳的房間時,冷不丁地還臉紅了下,遲馳覺得奇怪,看著有些神經兮兮的李涯關心道:“怎麽,你不舒服?”李涯連忙手擺手說沒有。酒店定的房間比較大,也算是個雙人間,隻不過李涯平時常睡的那張床離遲馳有些遠,還隔了扇小門,陸時川來的那幾天,為了避嫌,李涯就搬出去住了幾天。遲馳心裏覺得古怪,但還是沒多問。直到好一會兒,李涯才弱弱地開口問著:“哥,你和老板那天……”“什麽。”遲馳低頭在看手機,聽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了然地張口迴答,“是啊,和你想的一樣,我以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李涯臉有點紅,“我不是說這個。”遲馳這才抬頭,眼神無聲詢問著,李涯瞧著他的眼神,又不敢繼續說了,低頭飛速扔下句我去收拾東西,便飛一樣地跑了。李涯不敢說,陸時川來的第一天,他收到消息後迴來收拾東西,結果聽見遲馳睡的房間裏有奇怪的聲音,他當時不敢細聽,慌裏慌張地就走了,動靜不小。李涯想和遲馳道個歉,但又不好意思開口,索性就跑了。他心想,這房間隻有他能進來,按照道理來說,遲馳和陸時川應該警醒著他不要出去亂說才對。可遲馳一直沒說,李涯索性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而事實上是,遲馳根本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光記得陸時川咬了他一口外加扇了蕭宇成兩巴掌。陸時川走後,遲馳每天例行公事地給陸時川發消息,從之前的主動一天發一條到現在一天發三條,對麵基本都會迴,隻是迴得很簡短。有時候遲馳看著聊天記錄,都被氣笑,畢竟陸時川迴信息的敷衍程度和毒舌程度呈負相關。越不敷衍的迴複越毒舌,越正常的迴複越敷衍。兩個月,遲馳的戲份拍掉大半,接下來每天空閑的時間也多了起來,連帶著每天花在社交平台上的時間也多了起來。遲馳現在的微博賬號是徐琳在管,他每天唯一需要負責的事情就是給徐琳發上幾張自拍作為營業照片,其他的幾乎不需要他插手。過去遲馳都不太關注娛樂八卦,好奇扒了下陸時川和蕭宇成的關係解說、猜測之後就開始有意識關注。隻不過每天的娛樂八卦在他眼裏看起來都有些不痛不癢。直到遲馳一大清早起來看見陸時川和蕭宇成的熱搜衝上了第一。狗仔和營銷號不知道從哪裏扒出了陸時川和蕭宇成那天晚上在酒店走廊裏扇耳光的視頻,模糊的動圖裏隱約能辨認出蕭宇成的臉,隻是陸時川的身份有些不好確定。這視頻畫質被壓縮過,陸時川的臉很糊,不認識的人幾乎沒有認出來的可能性。隻是那兩巴掌扇得實在太狠,遲馳光是看著無聲消音後的視頻,都有些臉痛。熱搜掛了幾個小時,陸時川那邊依舊沒有動手的意思。遲馳打了個問號過去。那邊迴複很快,一句熟悉的“不會聊天別聊。”“陸總平時迴消息那麽慢,今天迴得也太快了吧。”“想說什麽直接說。”“熱搜不處理一下?”“掀不起幾層浪,蕭宇成都不急,我急什麽,急了隻能說明心虛。”遲馳癟癟嘴,心道也是。“你抽的挺重的,私人恩怨不輕。”遲馳又迴去看了一遍,總感覺麵部神經都抽動了下。那天隔著門都能聽見清脆的一聲響,可見陸時川打得有多重。陸時川似是覺得有些慢,索性直接撥了電話過來。遲馳直到現在,對於陸時川的電話還心有餘悸,他心跳漏了一拍,反應有些遲鈍地摁了接通。“怎麽這麽慢。”陸時川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時,聽上去沒尋常那麽冷漠,甚至還算得上柔和。遲馳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捧著電話等著聽你指示吧?”“隨你怎麽說。”陸時川不甚在意,隨意便掀了過去,“你快殺青了吧。”“陸總還有額外的心思關心這個,是快殺青了,差不多半個月吧,半個月後就能迴江市了,下了飛機會先迴公司一趟,我到時候去你辦公室見你。”遲馳掐掐手指算了下日期,“排的是十七天,可能提前也可能稍微晚一些。”對麵的陸時川不作聲片刻。“嗯?陸時川?”遲馳見他不說話,出聲喊他。陸時川堪堪反應過來出聲,有些不自然道:“見我做什麽,這麽急著給我匯報工作?”遲馳怔了怔,隨即笑道。“陸總難道不想我嗎,我以為你每隔兩天給我打一通電話,每一個星期打一次視頻電話,是因為很想我迴去,很想見我。”遲馳笑著說話的時候話尾像是有把小鉤子,在人心尖上抓來撓去,弄得人有些心煩意亂。“……隨你怎麽想。”陸時川把電話掛了。這幾個月下來,遲馳算是發現了,哪怕陸時川嘴上把自己說得有多麽肉食動物,多麽老練多麽自若,真到了真槍實彈的時候,陸時川就是一隻紙老虎。每一次稍微深入一點就會像老虎被摸了屁股那樣憤怒的閃開。遲馳以為陸時川那種情緒是生氣,後來久而久之,更過頭的話也說過了,陸時川也沒有真正生氣過,他才知道,陸時川挺樂在其中的。也隻有這種時候,才能把說話難聽又刻薄的陸時川堵的堵得啞口無言。遲馳也挺樂在其中。原定的拍攝行程在半個月之後結束,卡曼救金還有部分鏡頭需要換場地拍攝,但和遲馳沒有太大關係。他的鏡頭少,大部分都集中在滇南這裏,室內鏡頭也早早拍完了。最後一場殺青戲結束後,遲馳這段劇組體驗也算是告了一段落,臨著離開之前,劇組那邊打電話通知需要再補拍個鏡頭,說是上一次拍的那條,韋導想要再添點東西。遲馳便又迴了劇組一趟。這兩天滇南在下雨,正好可以補拍。這場戲裏遲馳的戲份不是很重,隻有兩句台詞,重點是蕭宇成和其他人的對手戲,取景地在距離片場不到一公裏的樹林,雨水潮濕,鞋底都是黏糊糊又沉重的濕泥。遲馳撐著傘,旁邊的李曼曼嗔道:“這幾天也太濕了吧,這裏蟲子還多……”“曼姐,這場有你的戲嗎?”遲馳記得沒有的。李曼曼衝他眨眼輕輕一笑:“我等人呀。”遲馳麵無表情地扭開頭,不著痕跡地往李涯身邊靠近了一步,他望著越發陰沉的天和連綿不絕的雨,皺著眉,隱約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李涯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出來,尷尬地揉了揉鼻子,“今天這雨也太大了……好像都暴雨幾級了。”還未來得及聽到韋導說開拍,不遠處猛地傳來一聲重重的轟隆聲,在場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偏頭往聲音來源看過去,重重的塌陷聲久久未停,仿佛要持續下去。山體滑坡。遲馳腦子裏第一時間反應出這四個字,他正要快步上前,身上突然被人軟綿綿的一靠,遲馳下意識用手臂去輕擋了下,李曼曼又抓住他的手不放。“曼姐,這樣就沒意思了。”遲馳歎了口氣。李曼曼狡黠地眨了眨眼,用微乎其微的聲音笑道:“遲馳,配合一下曼姐呀。”遲馳欲後撤,混亂之中,兩個人來迴拉扯了片刻,隻要嘈雜又混亂的周邊鑽出人來衝著李曼曼打了打手勢,李曼曼才慢慢站起身來,她歎出一口長氣:“遲馳,其實我也不想的,但是我經紀人呢,強烈要求我這麽幹,我也不能說不,你說對吧?”“曼姐,你心倒是大。”遲馳冷冷道。有一種天塌下來也攔不了她炒熱度發財的決心。“有人會去看是什麽情況的,可以離開的話不會少了我們的份,不能離開的話也沒有多餘的地方能躲,心倒不如大一點。”第16章 被困16劇組裏若幹人都被困在了鎮上。山體滑坡後出去的道路被堵上,他們被困在這裏了。這塊地方偏僻又人煙稀少,韋導選的時候認為這塊地方安靜、好控製,卻不曾想這幾天雨太大了會出現意外。遲馳踩著淹到小腿附近的泥水,慢慢淌著水往上走,到稍微高且空曠的地方駐足片刻,劇組的設備都被優先保管儲存了起來,像演員和工作人員,就需要稍微將就一下。沒有酒店住,這地方又濕,衣服浸透了之後第二天也很難再幹,但事發突然,大家都沒有備上幾件幹淨衣服。遲馳拿著手機,試圖尋找下信號。沒有。遲馳歎了口長氣,將身上濕漉漉的外套脫下來擰幹,慢慢又淌著水迴去了。臨時搭建起來的休息場所稱不上有多完善,就連擋雨的棚子還在不停漏水,周邊怨聲載道,幾個男演員和女演員湊在一塊抱怨,蕭宇成濕著衣服坐在另外一側,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救援隊還沒有到,眼下這裏沒有什麽信號,隻能靜靜等待救援隊接他們出來,遲馳他們在的地方甚至稱不上鎮上,在距離鎮上一公裏左右的地方,這邊山體環繞,這塊兒地方滑坡,想必鎮上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李涯呆坐在遲馳身邊,兩個人頭上頂著一塊不堪重負的透明塑料棚,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漏水。遲馳倒也不在乎,伸出被泡發的手指看了看。“李涯,你想什麽呢。”李涯躲了下他的視線,卻冷不丁撞上蕭宇成的視線,怯怯收迴來,不自然地說:“徐琳姐讓我每天給她發信息匯報,現在沒信號。”“這種小事不用太在意,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很久了,你好像很怕我?”眼下出也出不去,遲馳索性拉開話匣子跟李涯聊天。李涯第一次見到遲馳時,就有些怕,肉眼可見的。這兩個月多下來,李涯做事盡心盡力,平時也像個普通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除了偶爾還是會露出點怯懦,別的倒也沒什麽。這讓遲馳有點好奇李涯到底為什麽會這樣。李涯猶豫地看了看遲馳,低頭摳著手指,像是在思忖到底應不應該說。“我以前,我以前是蕭宇成老師他們公司的藝人助理……在蕭宇成老師手下做過一段時間,不太愉快。後來一次,蕭老師和人鬧了不愉快,經紀人心情也不好,我有點殃及池魚了,被陸總撞見我被其他同事欺負,陸總就搭了把手把我拉出來了。”“我一開始,就是覺得你和蕭老師有時候有點像,再加上和陸總的關係……所以有點害怕。但是現在相處下來,我覺得哥你挺好的,而且和他也不像,隻是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有一點而已,你比他脾氣好多了。”遲馳見他飛速地辯駁,一改平時溫吞的性格,像是害怕遲馳一個不小心就誤會什麽。遲馳不經意地瞥過蕭宇成一眼,擺擺手示意李涯寬心。在這裏困了將近六個小時,救援隊的人才趕到這邊,將整個劇組從這可謂說是荒郊野嶺的地方騰出來。聽救援隊的人說,這個鎮子下山的路堵了,短時間沒有辦法成批成批的走,更不用提是車輛通行,再加上最近天氣惡劣,還是建議劇組的人統一先留在鎮上。遲馳迴江市的計劃被迫擱淺,隻能安排要退的房間再重新續上。他手機早就耗光了電量,李涯的也是,兩個人迴到酒店後,渾身上下能擰出一盆的水出來。遲馳將手機充上電重新開機後,卻發現信號依舊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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