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呢,是很正常的問題,而我的答案是,這便是人,隻要與周邊產生聯繫,交集,人就不再徹徹底底地屬於自己,而是或主動或被動地會為了某些自己或他人的某些目的開始偽裝。」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這次有好好地解釋了中也的疑惑,雖然少年在解釋時候的表情帶著種洞察看透一般的厭倦:「但是隻要一開始嚐試之後,人就會開始撒謊啦,妥協啦,一個謊言套著無數個為圓場的謊言,各種各樣的惡劣就那樣顯現出來,在那之後就會是非常無趣的發展了哦。」他聳聳肩,不出意料把手中的遊戲打出了gg。


    「……說得你好像見過很多似的。」得到答案的中也歪歪腦袋,麵前的青花魚一瞬間仿佛變成了黑泥精,她發現自己特別討厭這樣的太宰。


    「那種東西,哪裏需要見很多,看一眼不就明白了嗎?」準備重開一局遊戲的太宰治騰出手來指了指自己那蒙著繃帶的眼睛,一本正經開始半真半假騙小搭檔:「我就是覺得有些東西不能看得太清楚,所以才封印了自己一隻眼睛呢喲~」他興致勃勃地說。


    「……甚至不惜給自己搞出膚色差是吧,你上次還跟我說你那是一隻眼睛有問題看不見,太宰,中二病是病,症狀嚴重的話我由衷建議你去看醫生。」中原中也一臉無語表情地吐槽並拆穿他,這讓前兩天剛剛給對方解釋了何為中二病的太宰治僵了僵,有種想穿越時間迴去暴打自己的衝動——看看,自己當初嘴賤解釋什麽啊,本來很好騙的矮子搭檔都會舉一反三變得不好騙了!


    「區區蛞蝓不要才學了一點就質疑啊!」搶在遊戲開局之前他氣哼哼地大喊,


    「區區青花魚不要迴避事物的本質啊!」中原中也同樣不客氣地迴擊。


    「……然而不管怎麽樣,對於人類而言,交際與交集是不可避免的,最初時候的目的是不想被當成異類,但是逐漸的,卻在不斷的應付,不斷的適應當中而讓原本的初心徹底變得麵目全非嗎?」結合自己往昔的經歷,中也自己給出了她自己對交際的理解。


    也就是說還是必要的吧,想著自己所負責寶石走私交易的下屬,想想擂體街邊上那些需要庇護所和食物的流浪小動物,她自己實際已經權衡出了利弊。


    但是——


    低頭凝視著麵前桌席上隻剩下幾縷熱氣的碗物,碗裏的湯飄著木魚花和昆布的味道,由某種貝類混合魚肉做成的丸子看起來很好吃,但是那湯中偏偏還飄著被搗碎成末的秋葵碎,這一刻的中也心底格外的絕望——這種黏糊糊的東西真的要喝嗎?能喝嗎?不喝完怕不是又要被認為是失禮對吧……嗚啊,果然,就算是想明白了,實際去做依舊十分困難_(:3)∠)_


    耐著性子一點點挨過遠東特色的各種環節,最終到甜品環節時,明明時間隻過去了幾個小時,但中也自己已經有一種仿佛過去三天的滄桑疲憊感。


    腿好僵,背好僵,沒吃飽,酒喝得頭好暈,想迴去吃油炸食品_(:3)∠)_


    當然,收穫還是有的,依照會席間充斥著種種隱喻的交談,她勉強能夠讀懂那位株式會社社長透露出來的擔憂——新近有一筆價值千億的固定資產以非法的渠道流入了橫濱的黑夜,社長是聰明人,他對那筆財富毫無覬覦之心,但卻更敏銳嗅到了這筆財富所會帶來的波瀾。那不是一個小數字,甚至可以堪稱巨額,宛如投入池中的魚食,當漣漪擴散開時,聞訊而來的必定是池塘當中的遊魚。而那個數目足以炸出橫濱幾乎所有的黑暗勢力,屆時……


    會打起來的,毫無疑問,即便那位社長不明說,中也也能讀出他語氣當中潛藏的暗示意味。


    如果隻是黑暗麵各組織間的爭鬥那可能尚且在可控的範圍,但既然已經涉及到了橫濱全部的黑暗麵……自己本身經歷過先代首領晚年瘋狂亂象的中也能想像,也許那會是到了白晝都不得安寧,整座城市陷入衝突亂象的糟糕景象。


    「那樣的情形大家都是不樂見的喏,特別是我們的boss,相比起來還是想要好好的安靜地做生意的呀。」果不其然,尾崎紅葉這樣對會晤的對象暗示著portmafia的立場,他們並不想要主動陷入衝突當中,最起碼,一開始的時候不會去那麽做。


    「如果是這樣,那就真的太好了。」會席的主人這樣如釋重負一般說道,一句話,奠定了本次洽談雙方合作的基礎,但也僅僅隻是基礎。


    在迴去的路上,在中也自己心底琢磨著該如何不著痕跡給自己負責那條生意線路上下成員以暗示,確保他們能夠盡可能避開風暴中心之時,她聽見了同坐在車後座的,屬於指導者的提示。


    「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看似在閉目養神的尾崎紅葉自言自語道,女幹部的聲音當中帶著點看透一般的洞悉以及淡淡的悵然:「因為蟄伏的本質是為了等待機遇,同時組織一直在默默積累著資本,就算最初避開,後續也會或主動或被動地介入其中,以此尋覓最大的優勝結果。」


    「紅葉姐?」中也眨了眨眼,她發覺自己有些聽不懂。


    女性柔軟但又帶著劍客獨有薄繭的手掌摸上她橘紅的發頂,像是安慰後輩一般地拍了拍。


    「那會是亂相,也會充滿各種機遇,而無論好壞,這都是橫濱黑夜的現狀,你也會習慣的,中也。」尾崎紅葉最終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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