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再設置一個定時發送的簡訊,時間在明天,簡訊的草稿應該長這樣:[對不起,未來不能給你做飯了,你不要讓自己又餓瘦了,晚上早點睡,早上可以賴床,不需要那麽早起,不要難過不要哭,再見。]


    要是留給他打字的時間不夠,再不濟也要起碼說一句:[再見,抱抱吧小智(笑)]


    但是他們並沒有交換備用手機號。


    不過再說什麽也遲了,不讓那個小傢夥知道這些也挺好的,至少她會少難過一點。


    直到——


    天台上出現了第三個人——


    在明亮的月色裏,他的眼前有點模糊,心髒卻有點莫名的鈍痛。


    ——尤其是當她一言不發地向他伸出手時。


    …


    諸星大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他本想自曝身份救下蘇格蘭,但現在這個樣子,看來不需要了。


    他的。槍。在對方手裏,身上沒有武器,又是一對二,正好也想救蘇格蘭,現在不作為才是最好的選擇。


    白月獨掛在夜空裏,月球上的環形山清清楚楚。


    銀色的光斑叮叮噹噹地飄下來,潑在那個忽然出現的金髮男子身上,暈上一層銀輝。


    那個陌生人出現時,諸星大明顯察覺到蘇格蘭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卻從蘇格蘭手裏奪過手。槍,槍。口直指諸星大。


    諸星大舉起雙手:「我不會阻止你的。」


    那個陌生人一愣。


    亂飛的月光像是白霜紛飛,漂浮在空氣裏。


    「哢噠」一聲,他把左。輪手。槍。退了膛:「這是你給我的信物。」


    從口袋裏摸出一件東西,扔過去:「這是我給你的信物。」


    諸星大微愣,接過他拋過來的物件,一看,那是一張撲克牌。


    他的意思是:拿這個和組織交代。


    但在他和蘇格蘭離去前,諸星大忽然有種拉住他的衝動。


    諸星大總覺得他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諸星大也的確這麽做了,他伸手去拉那個人:「你……」


    因為兩邊動作都急,他隻扯住了那個人的連帽衛衣,造成了「香肩半露」的尷尬情況。


    那個人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甩手把拉鏈連帽衛衣脫了,身上隻薄薄的一件t恤走了。


    ……這個人除了鑽人被窩,怎麽還扒人衣服呢?


    她很無語。


    站在原地的諸星大有種微妙的感覺。


    ……這不就是波提乏的妻子想要和俊美的約瑟「同寢」,約瑟不願意,她拉住他的衣服,他就甩下衣服逃走了的情節麽?


    ……


    等姍姍來遲的波本趕到時,諸星大已經從天台上順著樓梯走下來了。


    波本叫住了他:「人呢?」


    諸星大頓住腳步:「被救走了。」


    波本看見他臂彎裏搭著的那件宇航藍色的連帽衛衣,不說話。


    你還扒了那個救人的人衣服,是吧?


    不愧是你,流。氓。諸星大。


    兩人一起沉默地迴到酒店,卻發現酒店大堂裏的休閑區正坐著一個蹭吃蹭喝的小捲毛。


    他們訂的五星級酒店的休閑區是可以免費取用飲料、零食和書籍的,正好讓她逮著了。


    波本上前問:「純麥,你怎麽會來?」


    事實上,黑麥更想問這個問題。


    他見到這個鬈髮姑娘時,才想起剛才對那個人的熟悉感來自於哪裏了。


    當時在木馬莊公寓的樓梯上,曾發生過這樣的對話:


    「你怎麽這樣呢?」她問。


    「我怎麽樣?」他答。


    「……」她瞪。


    那個陌生人甩掉連帽衛衣、迴頭瞪他的眼神很像她那時候瞪他的眼神。


    藤間智卻四處張望:「蘇格蘭呢?我來找他。」


    提到蘇格蘭,波本有點沉默:「你沒收到郵件嗎?」


    她頓住了:「啊?」


    郵件?什麽郵件?


    …


    這個點已經沒有電車了,安室透幫她再訂了一間房,讓那個看起來深受打擊的純麥威士忌好好休息,順便讓酒店服務再送了一點夜宵過去。


    安室透迴到自己的房間,心情卻頗有些沉重,直到他收到了發小的簡訊:【zero,你放心,是小智救的。】知道hiro處境安全,他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那顆剛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


    什麽?她救的?這個小赤。佬一天不搞事皮癢是吧?太危險了吧!


    安室透心情複雜,在床上輾轉反側。


    翻了一個身。


    她不搞事hiro活不了,她搞事他又擔心,煩死了。


    又翻了一個身。


    諸星大扒人衣服,扒的是她的衣服,不知會不會起疑心,煩死了。


    猛地坐起來。


    等等!她偽裝過的?


    酒店窗簾顏色很淺,外麵的路燈光透進來,朦朦朧朧的。


    安室透心平氣和地躺下去,閉上眼睛。


    別多想,她受過貝爾摩德的特訓,說不定就是從那時學會的。


    睜開眼睛。


    hiro認識她的偽裝?


    這覺睡不好了——拜某人所賜。


    罪魁禍首本人藤間智吃完了酒店服務送來的夜宵,心滿意足地入睡,睡得非常好。


    但是第二天醒來,她就沒那麽好運了。


    電車上,她拉著扶手,安室透就站在她旁邊,棒球帽壓得低低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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