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朔?”無豫有些意外,“我還說你那麽多行李怎麽辦?嗯?這個是誰,一定是野園乘白了。真的是你呢,第一次見。寧朔冬假每天都在說你。”她招唿著他們,又對寧朔說:“東西有點多,我幫你們運過去吧。”


    “不用了。”這些東西本是寧朔特意搬過來的,為的就是預防今天這樣的情況。


    “那你們明天再來吧,”無豫也說,“我明天一早也要走了,我想想,算了,你本來也有鑰匙。那你們吃過了嗎,我剛剛做了些麵包,留著明天上路吃的,你們要不要嚐嚐師姐的手藝。”


    他們進了屋,寧朔向來不理會她這些無聊的話,無豫早也習慣了,便隻看乘白。乘白最不和人生分的,嚐了幾口,大口稱讚起來。寒鴉無豫年紀輕輕就做到濯七香最親近的助手,顯然也是經曆過一些風雨的。乘白早對她好奇,不住地問這問那,兩人一個愛問一個愛說,雖然沒有什麽重要的,至少聊得不停。


    寧朔在房子中走,濯七香家到處少了很多東西,尤其平時吃住的東西都收拾了,讓房間看上去空闊了許多。壁爐中還剩著木炭,是他和濯七香還有青地令脂一起烤火留下來的。不一時無豫拿著一些衣服過來,說:“老師留給你的,她走的太匆忙,我看有些沒曬幹就又洗了一下。要不要謝謝我,我多少年沒給人洗過衣服了。”


    “煩勞師姐了,不過那是我自己洗的,我又不是沒有手腳。”


    “是嗎,原來是這樣。不過也值了,再沒想到聽你一聲勞煩。”無豫笑了起來,“是長大了嗎,還是和乘白學的?你也是幸運,我當初上學時可沒遇到這樣有趣的同學,要是他比現在大十歲,我也就不想著永不嫁人了。”


    她便又和乘白開著玩笑,寧朔問:“黑星勾乙剛才來做什麽?”無豫不以為意,說:“他年節時遇到了一些挫折,大概因為受不了人們的嘲笑吧,便要把住所從移到王塔,來找我不過問我一些王塔的事宜。”


    “他發生了什麽嗎?”乘白問,“我們都聽了一些,但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


    “不要好奇這些,探尋人的隱私算是什麽正義之舉嗎?你們不像這麽無聊的人。”無豫半是嚴肅半是玩笑的說。


    但這個人已經是你們的敵人了,你卻和他這麽近,難道你也有二心?寧朔心中想。但他對無豫從來沒有信任或者親近,自然不會去質問她什麽。他又問:“我看到青策家裏有人,是青策提前迴來了嗎?”


    “沒有吧,那應該是釋之古,也不知道他這時候一個人迴來做什麽。怎麽,你在冬假遇到青策了?我記得當初你可是一直想要見他,都要想瘋魔了。”


    寧朔奇道:“釋之古都去開會了,你怎麽沒去?”


    “龍淵就喜歡這種無聊的事,我為什麽要去?”無豫卻冷笑了起來。“怎麽,隻有你山海寧朔有自己的脾氣嗎?你是沒見過你師姐發火,你大概不知,我兇惡起來比天鬼還要嚇人呢,讓我們希望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等無豫走了,兩人一下沒了事情,寧朔帶著乘白去看自己的房間轉,乘白好奇的問這問那,又把寧朔的房間和自己的房間做各種比較。他們又說咒貼,左臣,黑星勾乙,乘白路上的見聞,以及陸天焉奇。冬假時濯七香告訴寧朔在暗林使用咒術的人就是陸天焉奇,所以她才沒有問責他怪他,又說焉奇已經被開除了。這大大出乎寧朔的預料,在信中和乘白說,乘白也不能完全相信。但現在來看,焉奇竟真的沒有迴來。


    “我一直以為是殷卿呢。”乘白說。


    “老師和我說,從見到焉奇她就覺得這人有些極端,說不定就會惹出什麽大的紛爭。她隻是沒想到剛好落在我頭上。隻能說她看人比較準。對了,還有一個人,你聽說過鹽市城的去水雲麓嗎?”


    “鹽市城,去水,是那個隱士?”乘白問。“你先說一說。”


    “他和老師是一同入學的,老師說在上學時大家都瞧不起他,她也一樣,但後來其他人都不在了,那一屆隻剩下他們兩個,兩人漸漸成了相互信任的朋友。老師還說,當初不知道我能不能來相羊,就打算把我送到他家,說他有個得了夢魘症的女兒,看看我們能不能處得來。如果處得來,就給我們定個婚姻什麽的。”


    “什麽?”乘白大為驚異。


    “是啊,實在有些可笑,老師經常會有一些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想法,好在她之前並沒和我說過,我也懶得計較。”


    乘白哈哈笑了半天,說:“我想起這個人來了,去水雲麓,確實很另類的人。當初那一批學生都有各自的立場和野心,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建立偉業什麽什麽的,隻有他什麽也不管,最後因此奇跡般的躲過了這些紛爭。對了,有個傳聞也是關於他,說他在馴獸課上把應該抓捕的青蛙烤著吃了,不過這個應該是假的。”


    “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這是真的,是老師親眼所見。而且不是一般馴獸課,是考試,他把考試用的青蛙烤著吃了,把他們的風雨老師氣得發狂。”


    乘白愈發覺得有趣,問:“所以為什麽說起他,不會老師要安排他女兒來相羊吧。那就比你還晚半年,時間實在有些緊張。不過呢,如果那樣,你就不是這個學校最新的學生了。那女生是個怎樣的人,老師還想讓你們定下婚約嗎?”


    “她消失不見了,”寧朔說,“雲麓和他妻子幾天前在家中被殺,他們女兒便也被掠走了。老師聽了之後極為震驚的,甚至有些恐懼,想要去調查究竟,卻又沒有時間。反正最後幾天都是各種壞消息。”


    乘白的笑容一下冷卻了下來。


    “他不是隱士嗎,為什麽有人會殺他?難道他不是真正的隱居?”


    “誰知道那些,更可怕的是,外界少有人了解他的實力,老師是知道的。她說南國能這樣輕易殺了他的人屈指可數,而她非常確定這些人都沒有嫌疑。如今這個時代,沒有人可以確定在哪個角落會出現了什麽樣的人,他們有什麽樣的目的和立場,而這讓她恐懼。她還說,這樣下去,這個世界的秩序注定要坍塌——哈哈,這話題是不是有些沉重,就是和你說說,也許隻是她膽小。”


    “但這些話不止老師說呢,”乘白說,帶著嚴肅,“我來的時候坐的商船,一個船夫就喜歡說世道越來越亂,大的紛爭恐怕不遠。其實很多人都是這種悲觀看法。更可氣的是,他後來知道我是相羊書院的學生,就每每故意坐我身邊和別人說什麽,不指望相羊書院做些什麽,不去添亂就火神保佑了。是不是很氣人?”


    “確實有些氣人。”寧朔笑道。


    “是啊,我本來想反駁他,但話在嘴邊又說不出來,看如今這個局勢,誰能保證相羊書院不會率先動亂?光之神影之神,誰知道未來會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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