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看著我們倆相處得很和諧,實質上,她的內心對我並不親近,也並不全心全意信任。”斐寧歎道,“我變了。”


    “我像溫丫頭這麽大的時候,明明也是個嫉惡如仇,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啊。”


    “為何現在一把年紀了,反而變得圓滑,隨波逐流了?”


    小助理對斐長老突如其來的自省,突然覺得慌張。


    她小心翼翼道:“長老,其實您也有您的苦衷啊。在這關係複雜的協會,您憑借自己的力量打拚到現在的位置,您也不容易啊。溫知橙,她會理解你的。”


    斐寧擺擺手,看向小助理:“不用寬慰我了。我自己變成什麽樣,我心裏清楚。”


    斐寧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辦公桌前。


    她打開最下麵那層抽屜,拿出裏麵反麵放著的相框。


    她將相框正麵放置在電腦旁。


    斐寧輕輕撫摸著相框裏的照片。


    這是一張黑白照,照片上是一個梳著雙馬尾,看著隻有十幾歲的女孩。


    女孩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細柳眉,身穿樸素的衣服,對著鏡頭比剪刀手。


    女孩的臉和現在的斐寧很像。


    “斐長老跟少女時期相比,真是沒多少變化。”小助理感慨道。


    “不。變化可大了。”斐寧微微搖頭,她將照片正對小助理的視線,“你看,我跟那時候的眼神不一樣了。”


    “這是我剛進協會那年拍的照片。那時的我,眼睛亮亮的,眼裏裝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對協會的愛戴,對正義的堅守。”


    “而現在呢,你看看。”斐寧睜大自己的眼睛,“看見了嗎?眼裏隻有人情世故,隻有圓滑話術、勾心鬥角、涼薄利益...”


    小助理被斐長老的推心置腹觸動到了,埋藏的感性也被牽動,大聲說道:“長老!您不要這樣說自己!錯的不是您,是如今的協會!”


    “如果這些年,您不這樣做,說不定您早已被那些險惡的人心吞噬了!”小助理說,“我永遠記得,十歲那年,您在街頭收留了我。您是善良的,您也是逼不得已啊。”


    “長老,您今日能說出一番話,就說明您心裏還是住著當年的那個小女孩。隻是她被關起來了。現在將她放出來,還來得及!”


    小助理不過十八歲,被斐寧一番自省,完完全全控製不住自己情緒了,將心裏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斐寧被小助理的言論說得怔住了。


    她直直盯著自己十幾歲時候的照片,呢喃道:“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的。”小助理說,“剛才第四輪比試對戰序號的隨機匹配結果出來了。溫知橙運氣不好,再次對上了刀人...”


    “您要去救她嗎?”小助理小聲問。


    斐寧的視線移向小助理,直直盯了小助理十來秒,看得小助理理智瞬間迴籠了。


    就在小助理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時,斐寧開口了。


    她說:“謝謝你,孩子。”


    斐寧將相片放正在桌上,轉身往外走。


    明明還是她,小助理卻感覺此刻的長老不一樣了。


    “長老,等等我,我也去!”


    *


    第四輪比試的對戰序號剛剛出來了,溫知橙看著會員卡上對手的序號。


    她的運氣確實不好呢,再次隨機匹配到了謝眠派來的人。


    她上場順序是第十場,現在比試台上是第一場的人在對戰。


    匹配結果一出,簡直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還有路人坐等看戲啊。


    韓楚兩家人第一時間關注了溫知橙的對手序號,一查,是謝家安排的刀人。


    韓渡適時給比試台旁潛伏的高人遞了個眼神,那個高人輕點頭表示知道。


    楚家幾人的比試比較晚,他們聚集在一起,紛紛歎息溫知橙的運氣並唾棄謝家的無恥。


    楚悅的哀怨就沒停過,她越發覺得溫知橙太可惜了。


    等會溫知橙的比試,她都不忍心去看。


    楚貫玄見堂姐皺眉的模樣,悄聲說:“別擔心。我安排了人在附近,等會那刀人對溫知橙下死手,她若是躲不過,我的人就會上台去救她。”


    “隻是,這樣她就挑戰失敗了。”楚貫玄垂下頭。


    楚悅臉上一喜,壓低聲音道:“失敗就失敗,總比丟了命強。隻要命還在,往後機會多的是。”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楚貫玄說,“韓家兄弟也安排了人。哈哈。保密啊。不然長輩們明麵上不好跟謝家交代了。”


    “我曉得的。嘿嘿。”楚悅連忙點頭,“保密保密。”


    *


    謝眠再次站在落地窗前,笑意將臉上的褶子擠得沒地方皺了。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原來老天爺也支持我為我兒討公道啊。”


    謝眠蒼老又嘶啞的笑聲迴蕩在辦公室。


    在她身後側的孫青海,滿臉也是壓不下的喜色,“提前恭喜長老了。終於要為照陽報仇了。”


    “與那丫頭對戰的是阿一對吧?”謝眠再次確認。


    孫青海:“是的!阿一是這十個人裏最強的刀人!兩個我都不是她的對手,這次比試必定讓那丫頭變成廢人一個!”


    “好,做得好!”


    謝眠放聲笑開,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3部第十場比試了。


    她要親眼看見溫知橙從天才少女變成一個少女,接著,她要親手將溫知橙的氣運奪走,壯大謝家!


    *


    溫知橙知道對手的序號後,繼續閉眼調息。


    她飛速地吸取周圍的靈氣,體內靈力迅速在四肢百骸流過,修複每一處傷口。


    那個原本隱藏起來的光團,仿佛知道她受了重傷,竟然主動出現,飛速旋轉釋放靈力,修複她的傷口。


    傷勢正在以常人乃至整個玄門人都無法理解的速度在恢複。


    此時,比試已經進行到第八場了。溫知橙的傷已經恢複好了九成。


    隻不過,溫知橙的臉色依舊蒼白,衣服上一塊塊血跡觸目驚心,看上去還是那個身受重傷破碎感十足的小姑娘。


    第八場比試結束,第九場比試的挑戰者上場。


    韓渡在萬眾矚目中躍上了台,他的對手也飛速落到了對麵。


    韓渡定定地看著對手,他認得,是謝家為溫知橙準備的刀人之一。


    他抿了抿唇,目光不經意快速滑過候場區溫知橙的身影,她還在閉目調息。


    既然這樣,那他就多為溫知橙爭取一點恢複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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