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京都。


    “照兒!你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


    謝眠聞訊趕來,看見躺在床上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謝照陽。


    “謝老,小少爺他...”一旁的靈醫王重欲言又止,竟不知如何開口將謝照陽的傷告知。


    “說!”謝眠淩厲的目光鎖定王重。


    王重垂著頭,說:“小少爺,全身修為被廢,此生無法再修煉。並且,小少爺...他被人廢了那處,此生不能人道...”


    王重的頭越垂越低,不敢直視謝眠的眼睛。


    “什麽!”謝眠大怒,“怎會如此?是誰幹的?是誰敢對我的兒子下如此狠手?”


    謝眠快步走到謝照陽床前,放在他的手腕上,果然內裏空空,什麽都沒有。


    小腹處有大量血液,那裏也沒了。


    “把照兒救醒。”


    謝眠直起身,離開床前,背對著床,閉著眼睛,發出一聲歎息。


    來不及了。


    照兒這輩子,算是沒了。


    謝眠滿頭白發,臉上溝壑叢生,握緊了右手。待她睜開眼睛,眼底滿是冰涼的恨意。


    “咳..咳咳..”床上傳來謝照陽的咳嗽聲。


    “痛...”謝照陽睜開朦朧的眼睛,分不清身在何處,隻有身上的疼痛提醒他還活著。


    下午,溫知橙抱著妹妹走了後,謝照陽打電話叫謝家人把他帶迴了家。


    謝家派了私人飛機把他接了迴來,在路上他就堅持不住,暈過去了。


    現在醒來,身上的疼痛還在。


    “照兒!”


    謝照陽聽到母親的聲音,他睜大眼睛,看清走向床邊的母親。


    “媽!”


    謝照陽的聲音變得哽咽,哪怕已經29歲的成年男人,經受重創,見到疼愛自己的母親,還是沒忍住淚意。


    “照兒!是誰把你變成了這副模樣!”謝眠握住兒子的手,給兒子輸送靈力。


    然而謝照陽的身體跟個漏鬥一樣,留不下任何靈力,靈力除了會讓他暫時感覺舒適,無法在他身體停留半秒。


    “是...”謝照陽張口想要說出溫知橙的名字,說跟噤了聲似的,什麽也說不出來。


    “照兒,怎麽了?”謝眠看見兒子痛苦的想要開口,麵部扭曲了都無法說出真相。


    謝照陽反複試了幾次,都無法說出來,意識到自己被溫知橙下了禁製,他無法說出事情真相。


    “媽,別問了,我說不出來。”謝照陽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照兒,那你說你是去幹什麽才變成的這樣?”謝眠追問。


    她的兒子成了這副模樣,她怎麽可能置之不理?


    “我去找溫知橙了。我打聽到她和她妹妹去了長夜市,便追了過去。原本以為毫無懸念就能把溫知橙的氣運吞了,沒想到...”


    謝照陽沒想到能說出這些話,繼續道:“沒想到遇到了一個高人,她救了溫知橙她們,把我打成了這樣。”


    “溫知橙?”謝眠大驚,“兒啊,你糊塗啊,你怎麽不多帶點人去找她!”


    照兒的事讓謝眠瞬間想起了苗萬立的事,這兩件事聯想起來是多麽相似,同樣是溫知橙,同樣出現了一個高人。


    “媽。沒用的,那個人動了下手指頭就把我打飛了。我們不是她的對手。”


    謝照陽感受著身上的疼痛,眼裏失去了往日自信的光芒,整個人垂頭喪氣。


    他很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他活著也是苟活,他好不了了。


    “媽,不要再覬覦溫知橙的氣運了。我們真的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他麻木地盯著天花板,提醒自己的母親。


    他完全沒想過報仇,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報仇兩個字都顯得可笑。


    這是謝眠第一次見兒子如此消沉的模樣,往日那個自信滿滿的兒子,仿佛已經死去。


    “照兒,你振作起來!你究竟經曆了什麽,怎麽變成了這樣!你是我謝眠的兒子,你不能屈服!”


    謝照陽對母親說的話不為所動,母親根本不知道那人造成的威壓有多可怕。


    他的修為全無,還不能人道。


    往日他對付過嘲笑過的人,知道他這副模樣,不知道多開心。


    一股恨意湧上心頭。


    “媽,不要再說了!就當我這個兒子死了!”


    一個人的壞脾氣往往容易在最親近的人麵前展露無遺,謝照陽衝著母親吼了出來。


    謝眠兒子這一聲吼,恢複了理智。


    她見兒子依舊灰敗的眼神,腦海中都是往日兒子的笑容,兒子的自信。


    罷了。


    既如此,那就這樣吧。


    謝眠眼神瞟了下王重,接著離開了房間。


    王重收到指令,跟在她身後出去了。


    謝照陽躺在床上,直直盯著天花板,兩抹淚水從眼角滑下。


    謝眠走到屋外的長廊,停下腳步。


    她頭也沒迴,對跟上來的王重說:“讓他快樂的去吧。”


    說完,謝眠抬腳離開了。


    她的兒子隻能是天上的雄鷹,絕不會是苟活的老鼠。


    王重看著謝長老離去的背影,默默在心裏發出一聲長歎。


    他為謝長老做事多年,早已知曉了她的脾氣。


    早在他知曉了謝小少爺的傷勢,就知道了他的下場。


    若是小少爺還殘留鬥誌,說不定不會被放棄。


    但小少爺...


    罷了,他隻是個聽命行事的,管不了這麽多。


    王重迴到謝照陽的房間,從醫藥箱裏拿出一支針劑。


    “謝少爺,給你打止痛針。休息下。”


    “嗯。”謝照陽微微出聲,木然地看著前方。


    他感受到王重的動作,感受到針眼插進皮膚的微痛。


    不知何時,謝照陽閉上了眼睛,陷入一片黑暗中。


    謝照陽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成了玄門第一人,眾多美女簇擁著他,夢見母親對他大加讚賞...


    王重站在床邊,看見謝照陽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謝照陽的唿吸停止,脈搏停止跳動。


    隻有臉上的笑容還在。


    “哎。”王重輕歎一聲,提著醫藥箱走了房門。


    不久後,謝家的傭人進屋,給謝照陽擦洗身子,換上幹淨的衣物。


    謝照陽臉上的笑容仿佛凝固住,不管多久,他都是笑著的,仿佛在告訴眾人,他生前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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