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澤施展的隔空劍意依然控製著靈犀,他看著風塵子,笑眯眯道:“繼續掙紮,看看劈熟一個仙君需要幾道雷電。”


    “我說。”風塵子冤啊,天元鼎向來不長眼,猛烈的雷電威脅下,豈能不妥協,“讓紫貂下山,是給慕容黎送冰玉護心髓的。”


    巽澤皺眉:“阿黎無傷無災,為何需要護心髓?”


    風塵子:“因為慕容黎見異思遷,在瑤光選公子嘛。你和他簽下生辰貼,你的生辰貼發怒,整個靈山都知道了,我們也知道當年道門祖師立的規矩,他若負你,必遭雷劫,還不是怕他頂不住雷劫一命嗚唿,又讓你要死要活,才給他送去護心髓。”


    巽澤奇道:“就憑一隻小野物,它怎麽找阿黎?”


    “嘿嘿,你閉關的時候是不是滿腦子都是慕容黎?”


    “少給我扯開重點。”


    “這就是重點,你想慕容黎的記憶碎片滿天飛,整個靈山的仙徒都看到了。”


    巽澤勃然大怒:“你們這群變態偷窺狂,我還有沒有一點私人空間的秘密了?”


    “大概是沒有。”風塵子無視巽澤的咬牙切齒,“所以拾了你的一丟點記憶碎片,注入紫貂的靈魂,它腦子裏就隻有慕容黎了。”


    “背著我,你們還真會整事。”竟然讓他們看到他巽澤的記憶裏隻有慕容黎!丟臉丟到靈山,天下皆知的糗事啊!


    巽澤瞪大了眼睛,“阿黎沒有被雷劈吧?”


    “自然。”


    風塵子,“你別欣慰得太早,天元鼎沒放雷劈他,但是劈你了呀。這就是為何你一出來就被劈到神魂分離的終極原因。”


    足以證明其喜新厭舊,移情別戀了。


    巽澤的臉臭得跟風塵子糊了的腦袋一樣:“阿黎不是這樣的人。”


    風塵子:“雷劫把你劈傻了吧,你還真信一國之主會守身如玉,對你忠貞不二?守三個月有可能,守三年?天真幼稚。”


    巽澤眼神冷到足以冰封風塵子,本來三個月足以悟出劍道,哪知仙祖的浮生境,竟將他困了三年多。


    三年不與慕容黎聯係,大概阿黎都以為他羽化了,才重選東君。


    這能怪慕容黎嗎!


    風塵子終於逮著機會補刀,豈會放過,陰陽怪氣道:“先祖給你看的雖然不是全部,但勝過事實,節哀順變,就當紅塵淺薄,過了這個村還有下一寨,天下好男兒多的是。”


    叫你不要托付真心嘛,現在被拋棄了吧,不止被拋棄還要遭雷劈,真是叫人同情心都泛不起的殘忍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風塵子一麵好笑,一麵卻隱隱藏著些不為巽澤知的秘密。


    不是誰負心劈誰嗎?難道當初的道門立誓規則改了?一個人犯錯,天罰劈的是另一人?


    如果真是這樣,整個靈山的仙徒知道他滿腦子裝著慕容黎,深情錯付被劈腿,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像風塵子這般,張狂無恥的滿山賤笑。


    他才出關,他什麽都沒做,要不要這麽社死?


    巽澤盯著風塵子,仿佛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突然將風塵子撲倒,一把扯開了他腰帶。


    有句話叫什麽來著,樂極生悲。


    風塵子大驚失色,靈魂飛起:“你……你做什麽?”


    巽澤色眯眯奸笑:“我要證實一件事。”


    “證實什麽?證實什麽需要把我壓在下麵?”風塵子心髒砰砰砰直跳,“放……放開我。”


    巽澤色膽狂飆:“假若阿黎朝三暮四,劈的是我。那麽換成我蠅營狗苟,若劈向阿黎,我就信了你的鬼話。”


    為了證實劈的會是另一半,他要豁出去了。


    “這可不興證明啊,朗朗乾坤,你個無恥之徒。”


    “我有恥無恥,在你們的偷窺見證下,不早就人盡皆知了。”


    “那你找別人證明,你幹嘛壓著我啊,我還不想被雷劈。”風塵子是怕雷劈,而不是怕非禮。


    “近水樓台先得月,誰讓你要做我最好的師兄呢,自然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嘍。”


    “你連你家阿黎都不管了嗎,要是劈他,他會死的。”


    慕容黎是巽澤的軟肋,用慕容黎的生命警告巽澤,原本是最有用的。


    可巽澤壓根不理會,色心飛起,變本加厲蹂躪風塵子,撕扯他的衣物。


    風塵子幾乎嚇暈了過去,死死的護住自己身體,“別脫我衣服……混賬東西……蒼天啊,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玷汙我的清白……元尊,我是無辜的,你可得長長眼。”


    當巽澤把風塵子的外衣扯落時,天元鼎的碧氣森然集匯,濃烈得將一切景象都遮住。


    一個滾天怒雷,天搖地動般暴出,正中巽澤頭頂。


    巽澤慘叫聲中,火勢躥起三丈高,連風塵子那件抓在他手中的外衣都燒了起來。


    那火好猛啊,有如風助,巽澤變成一團火在奔逃著……


    地麵燒了起來……空氣燒了起來……小樹苗燒了起來……


    “真是讓人不省心。”仙祖歎氣。


    輪迴之光破開,從睡爐飛出一顆碧珠,化為一道冷森森的冷氣,向巽澤頭頂罩下,霹靂一聲響,傾盆大雨倏忽出現,將巽澤澆了個落湯雞。


    雷火熄了。


    火燒黑炭花雞變成落湯雞,還冒著絲絲煙氣,巽澤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風塵子竟然沒有落荒而逃,雖衣冠不整,仍捶胸頓足笑到打鳴:“劫數啊劫數,報應啊報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上天終究是站在正義一方的,天元鼎拿捏了巽澤,風塵子再也不怕他的非禮了。


    左右都在劈他,巽澤徹底憤怒了,躍到天元鼎上,手握靈犀耀出十方劍氣,不給他解釋這一切,他就要把天元鼎砸碎。


    天元鼎他是砸不碎的,生辰貼飛了出來,指著天邊一顆明亮的星星,現出文字:“你知道那是什麽星?”


    巽澤眉間閃著黑線,噴著火:“我不知道。”


    生辰貼:“紫薇星。”


    巽澤:“那又怎樣?”


    生辰貼:“紫薇星為北鬥帝王星,故名帝座,護佑的是人間帝王的星命。是天上大名鼎鼎的角色,倘若有仙靈傷了人間帝王,紫微星便會褫奪仙靈封位,廢除仙靈千年修為。天元鼎若是劈了人間帝王,等於自斷仙途,所以無論慕容黎犯了什麽錯,都是萬萬不能劈的,但不劈慕容黎又違背道門祖師刻的重誓,天元鼎良心過不去,就把雷劫全部轉稼在與慕容黎簽定生辰貼的你身上……”


    生辰貼歎氣,“隻要不是慕容黎,你與誰簽,都可以換著劈……”


    換著劈,要不要這麽扯淡。


    良心過不去……


    等於說,假如慕容黎建三宮六院選七十二君,該被降的雷劫都不會劈向他,隻會一道道劈焦巽澤。


    而巽澤有任何負心之舉,被劈的也是他……


    此刻巽澤完全沒有被劈腿之傷痛,隻有衰到了極點的哀怨。


    這踏馬什麽仙門疾苦全部由他一人承受……


    手欠腦抽簽下生辰貼,他已經有了一萬個後悔。


    玩玩可以,幹嘛要當真嗎不是。


    所以巽澤問:“可以退貨嗎?抹去字跡。”


    生辰貼激動萬分:“可以的,上次揍你的時候已經得到你的指示,使用了萬裏神行術抹去了慕容黎生辰貼上巽澤二字,你已經是自由之身了哦!”


    什……什麽……


    不過是失口之言,還真抹去?還真能隔空萬裏去抹?


    假若阿黎翻開生辰貼一看……


    巽澤再次衰了,已經能預見後果自負四個大字的結局了。


    他不服:“既然我已經是自由之身,這隻破鼎仍舊劈我算不算有違天道?”


    生辰貼:“不算哦,雖然字跡抹去了,但作為其心智不堅的懲罰,真正生效還需三十天哦。”


    巽澤呆立。


    生辰貼:“在這三十天內,雙方有任何負心曖昧之舉,你仍舊要承受雷劈之劫哦。”


    巽澤徹底沒撤了,最後問它,紫薇星不是護佑著帝王的嗎,慕容黎為何還經曆了那麽多劫難?


    生辰貼說紫薇星隻管仙靈的懲罰,人類的不管……


    仙靈不敢傷慕容黎,人類可沒有限製,假若推翻慕容黎別人成了帝王,紫薇星一樣護佑哦……


    巽澤真是衰到極點的極點了。


    *


    巽澤的事跡很快在靈山傳開了。


    師兄們都很同情他,爭相不讓來給他安慰。


    巽澤坐在懸崖高處的秋千上,看著萬裏以外的人間萬象,眼中沒有光彩,任人擺布。


    “小風神,撐住。”阮師兄飽含深情的抱著巽澤不鬆手。


    次日,巽澤被劈了。


    “小風神,挺住。”宋師兄愛惜的替巽澤理了理額間碎發,撫了撫他的臉。


    次日,巽澤被劈了。


    “小風神,不拋棄,不放棄,加油。”鍾師兄淚眼婆娑拉著巽澤的手摩挲。


    次日,巽澤被劈了。


    “小風神,不要傷感,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還有師兄愛你。”賈師兄細心的給巽澤喂飯。


    次日,巽澤被劈了。


    “小風神,堅持住,沒幾日好活了……不是,三十日快過了。”雷師兄痛心疾首給巽澤喂藥。


    次日,巽澤被劈了。


    ……


    顯然厄運隻圍著他劈。


    隻要劈不死就往死裏劈。


    巽澤顯然知道他們想幹什麽,反正等他下山後,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上靈山了,索性慷慨讓他們玩個夠。


    他幹脆衣冠不整跑到廣場中心,施施然坐倒在地,大度道:“你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好了,反正我這個人一向齷齪,你們也是知道的。”


    眾師兄:“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們就不客氣啦!”


    他們蹲下來,圍著巽澤,把他的衣衫從內到外扯開,看著他胸前玉白的肌膚,他們看的很入迷,突然道:“小風神,你把人間那人生辰貼上的名字抹了,下山後肯定不好交代,不如我們幫你一把,把他的名字刻在你的胸膛上,這樣就能代表你對他有著刻骨銘心的思念,說不定舊情還能死灰複燃。”


    開玩笑,胸膛上刻字,是不是刻骨銘心不知道,疼是必須的。


    慕容黎三字,那麽多筆畫,千刀萬剮啊。


    可巽澤似乎躺平了,壓根不想睜眼,一個來曖昧是劈,一群來曖昧也是劈,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一次劈個夠吧。


    意外的是,落在他身上的不是劍刻肉體的刺痛,是軟綿綿,毛茸茸的,還發出咯咯的聲音。


    紫貂一抱住巽澤,就鑽進他的胸膛,蹭著他的肌膚,貼著他的骨肉,對著師兄們嗷嗷尖叫,大約是說,不可以刻字,不可傷巽澤,不可讓巽澤的肌膚變得殘缺,更不可非禮他。


    它是來保護巽澤的,惹得師兄們一頓好笑:“小紫貂對小風神,好像是真愛。”


    “我們養了它三年,還不如小風神一個媚眼。”


    “你們口中句句是真愛,個個不是愛。”巽澤輕輕撫摸紫貂的小腦袋,“乖,去那邊玩去。”


    紫貂猛地搖頭,它不走,它走了他們會傷他的。


    師兄們其實不會傷巽澤,隻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繼續調侃,天元鼎碧光大漲,一道雷電轟擊而出。


    它劈的是巽澤,也是那隻貼在巽澤胸膛上的紫貂。


    紫貂嚇得瑟瑟發抖,仍舊倔強的緊挨著巽澤。


    巽澤雙眸倏然抬起,雷電劈他無傷大雅,若正中紫貂,這隻小畜生三年修行恐怕得化為灰飛。


    三年前,他將受傷的它抱來靈山,不是等待今日被雷劈的。


    巽澤目光抬起,驟然冰冷,一直慵懶淡若,混沌談笑的麵容這一次充滿了神殺的殘酷。


    “人,也就罷了。一隻動物,你也認定與我有染!”


    “欺我太甚。”


    天元鼎沒有眼睛,唯獨感覺極為敏銳,紫貂是動物之軀,卻有人的思想。較之先前仙徒們的玩笑舉動,這隻紫貂與巽澤的肌膚之親才是真正觸了道家的生辰貼守約。


    天元鼎隻尊天道,雷電悍烈至極,懸在巽澤舉頭三尺處,猛烈撼下。


    巽澤探手,仿佛虛空中撫過一書劍氣。


    劍氣橫蕩!


    雷電寸寸扭曲,爆炸如天地崩裂。


    第一次,在人類的手中,雷電被扭裂為齏粉。


    天元鼎猛的一顫。


    “哼!”


    巽澤長袖一拂,眾師兄的十幾柄長劍頃刻飛出,被他控禦在手,天元鼎暴怒的雷電還未凝出,劍勢暴擊而下,夭折於鼎心深處。


    被十幾柄長劍灌滿鼎身的天元鼎,第一次,瑟瑟顫抖。


    巽澤蕭索轉身,舉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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