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撕扯著,無盡的痛苦之中她突然叫出一個名字,“言?!”漫天的大火不見了,火中掙紮的幾人不見了,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幻境一般在她恢複意識之後消失殆盡。


    海城刑警隊辦公室,“我們找到了當時同車乘客,根據他的描述,程方平在事發當時兩眼直視前方,兩手緊握方向盤,車速也顯示他是腳踏油門。”


    “這說明程方平當時身體肌肉是處於緊繃狀態。”陸瑾弋沉吟片刻後,又道:“根據資料顯示,程方平在發生撞擊後並沒有作出驚嚇反應,而是繼續保持無意識狀態,這些都不符合服用安眠藥的臨床症狀,反而符合人處於癲癇發作時的狀態。”


    “我們調查了程驍的戶籍,在對戶籍地走訪時意外從街坊鄰居口中得知,程方平確實患有癲癇,需要長期服藥,十五年前程方平曾在駕駛摩托車時病發導致翻車受傷。我們順藤摸瓜,獲取了他主治醫師的證言和病史記錄。”言?將電腦屏幕轉到了他的麵前。


    陸瑾弋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內容依舊麵無表情,神色淡然,“我倒是很好奇言隊獲取證據的方法?”


    這對主治醫生來說,一經曝光可是自毀前程的大事。


    “碰巧我爸跟那個醫院的院長熟悉,拿到他的資料並不是難事。”言?誠實告知道。


    陸瑾弋意味深長的點點頭,“綜合種種線索,十八年前程方平在駕車時突發癲癇導致車禍的可能性極高。”


    “那就動手抓人吧!”言?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沒走幾步腳步漸漸停下,迴頭看向陸瑾弋,“我訂了明早飛黑森州的機票!”


    陸瑾弋對於他的話絲毫沒有感到任何驚訝,反而玩笑道:“我還以為你會乘坐你父親的私人飛機過去。”


    “薑嶼的事我沒有告訴家裏人,林女士要是知道了免不了一頓鬧騰,我想等事情穩定下來再告訴她們!”


    陸瑾弋聳聳肩,表示能理解,“那就祝你一切順利!”


    “你不過去?機票我請你!”言?慷慨道。


    “謝了,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什麽事?公事還是私事?需要我幫忙嗎?”


    “你有時間還是想想薑叔叔那邊怎麽解決!”


    言?拍著胸口道:“讓我的一片赤誠感動他!”


    陸瑾弋盯著他看了幾秒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放輕鬆點,小嶼一定會醒過來的!”


    “這是當然!”言?挪開肩膀,“不說了,程方平應該到了,我先過去了。”


    陸瑾弋沒有開口,微微點頭,言?隨即抬腳走出他的辦公室,沒有多遠,他的腳步突然停下,他一手捂著胸口,胸膛深處泛著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審訊室裏,程方平仿佛有所察覺似的,對於警方的提問並沒有任何隱瞞,他交代,自己有著近20年的癲癇病史,並一直服用藥物。


    當年為了考取機動車駕駛證,他隱瞞了病情。而案發當天他正是由於癲癇突然發作,才失去了對車輛的控製,最終造成嚴重交通事故,奪走了兩條無辜生命。


    審訊意外輕鬆,當秦凱把審訊結果放在言?麵前時卻十分沉重,“這個混蛋交代,幾年前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隻不過沒有造成人員傷害,也就沒人在意過這件事,要不是薑姐發現,不知道還會害多少人。”


    “老秦,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我明早的機票!”言?合上文件夾推給了他。


    “老大,薑姐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言?點點頭並沒有再開口。


    翌日清晨,言?已到達機場,廣播裏正播放著登機信息,他拎起黑色的行李袋正準備往登機口走,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顯示著陸瑾弋的名字,接起電話,他的唇角微揚,“怎麽?是不是改主意了?”


    “言?,程方平死了!”陸瑾弋冷如寒冰的聲音緩緩從聽筒裏傳來。


    言?神色一變,忙問道:“怎麽迴事?”


    “看守的警員說,淩晨三點左右,程方平說他身體不舒服,就向警員要了他隨身攜帶的藥物,警員也沒多問,就拿了藥給他,經化驗,程方平所服用的是一種強心苷類藥物,這種藥物服用過量,就能引起中毒現象發生,而且還會出現較多症狀,主要就是心律失常,一旦搶救不及時,就會危及生命。


    而程方平並沒有心髒問題。”


    “你的意思是他是自殺!”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走不了了,他兒子舉報你在調查中濫用私權逼死了他爸,現在請你迴警局接受調查!”


    “狗屁,老陸,事情的過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當然,我也需要接受調查,所以你必須跟我迴去!”


    聞言,言?猛然迴頭,陸瑾弋就站在不遠處,同行的還有羅文和申峰。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可笑的弧度,轉瞬,一張麵容冷如寒冰,“老陸,他們不了解情況,你還不清楚嗎?我要去見薑嶼!”


    “正是因為如此,請你配合跟我迴去接受調查!”


    “我不會跟你們迴去!”說罷,他便轉身欲要往登機口走,羅文快步衝過來攔在了他的身前,隻見他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讓開!”


    “老大,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打我一頓。”羅文說。


    “言隊,他們隻是了解一些情況,查清楚之後你就可以去德國見薑嶼了。”申峰說。


    言?看著二人幾秒鍾後,視線停在了陸瑾弋的身上,他冷聲問道:“如果我執意要走呢?”


    “這件事很有可能會牽扯到小嶼。”陸瑾弋聲音淡淡。


    薑嶼就是他的軟肋,他的臉色緊繃,眼睛裏忽然冒出獰惡暴躁的光,“走!”


    “老大我幫你拎著包吧!”話音未落,言?直接將包扔給了他,大步離去。


    羅文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不由露出幾分膽怯,輕聲對申峰道:“峰哥,老大他是不是生氣了?”


    “不想死就別往槍口上撞。”申峰叮囑道。


    海城刑警隊會議室,言?背靠在椅子上慵懶的望著對麵坐著的幾位調查組同誌,“言隊,我申明一下,這次的調查是因為接到群眾舉報,針對舉報事件進行調查,我們在調查期間希望你能配合。”


    “明白,問吧!”言?雖是第一次被調查但對此景他並不陌生。


    檢查人員打開麵前的文件夾,一邊記錄一邊開口問道:“十八年前程方平肇事案是你申請重查的?”


    “是。”


    “為什麽突然要重查此案?”


    “意外發現程方平患有癲癇,根據當時記錄的情況,察覺程方平當年發生車禍的原因沒有那麽簡單,所以我申請重查此案。”


    “誰意外發現?你還是其他人?”


    言?眼眸微斂,“受害人家屬意外在超市碰到發病的程方平!”


    “受害人家屬?”


    “是,她叫薑嶼,她是我們隊的法醫。”


    “薑嶼?”兩名檢查人員對視一眼,再看向他時眼神發生了幾分變化,“你跟她是什麽關係?同事?”


    言?頭一次感覺被問話原來這麽讓人不爽,“除了同事關係,還有情侶關係,她是我女朋友。”


    “是她委托你調查此案?”檢查人員繼續問。


    “不是,是我知道這個消息後主動調查。”


    “程方平的就醫信息你是怎麽得到的?”


    言?直起身子慢慢向後靠在椅背上,幽幽道:“從他的主治醫生那裏,大家都是警察,想要查誰的信息並不難,至於具體方法不用我再跟你細說了吧。”


    “需要,如你所說,大家都是警察,調查內容必須具體清晰。”


    言?吸了口氣,強忍心中的煩躁不安,“我爸收購了那家私人醫院,所以很方便就拿到了程方平的個人就診信息。”


    “那換句話說,程方平的個人信息也很有可能是偽造的?”


    ‘啪’的一聲,言?雙手拍在桌麵上,心中怒火蹭的一下爆發出來,“你什麽意思?”


    “我也隻是合理的猜測。”


    “合理猜測?”言?看向他露出輕蔑的笑容,“你下一步是不是就可以猜測程方平服用的那瓶藥是我給的。你們愛怎麽猜怎麽猜,我沒時間陪你們玩。”說著,言?一腳踹開身後的椅子大步朝門口走去。


    “言?同誌請你配合調查!”檢查人員嚴肅道。


    “老子不伺候了!”言?丟下一句話拉開房門便往外走,走廊上一群人見他突然黑著臉出來不由一怔。


    “言?同誌你要是不能積極配合就別怪我們采取措施了!”檢查人員衝出會議室對著他的背影喊道。


    言?根本不予理睬徑直往前走,“你們倆還愣著幹嘛,快把他摁住!”檢查人員衝著身旁兩人斥道。


    隻見兩人拔腿就朝言?跑去,申峰等人見狀拉了一下秦凱和羅文也跟著跑了過去,在兩名警員動手之前申峰三人將言?護在了身後。


    “同誌,咱們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一個體係的,別傷了和氣!”秦凱嬉皮笑臉道。


    “隻要他跟我們迴去繼續調查,我們不會采取措施。”


    “老子是給你們臉了,我告訴你們,就算你們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


    “言?!”突然傳來一聲低喝,葉局臉色鐵青的走過來,二話沒說就朝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腳,“你在這跟誰老子老子的!”


    而後不等他開口直接投給秦凱一個眼神,示意他將人帶走,秦凱會意,與羅文二人架著言?就下樓了,檢查人員見狀正要抬腳去攔卻被葉局擋在了身前。


    “放心,他不會跑的。”葉局說完徑直朝著檢查組的組長走過去,“不是我替他講話,但事實如此,他女朋友現在昏迷不醒,他著急去見她,能迴來配合調查已經實屬不易,徐組長,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吧!”


    徐洲原本一肚子的火在聽到他的一番解釋後漸漸化成一口氣吐了出來,“葉局,您應該清楚,大家都是同事,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葉局點了點頭,“我明白,為人民服務嘛。”


    “雖然有些為難,但還是請葉局轉告他,調查期間不得離開海城。”


    “好,我安排,辛苦了!”


    二樓,“言隊,你冷靜一點!”申峰安撫道,“陸科長也被叫去接受調查了。”


    “什麽時候?人在哪裏?”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葉局臉色冷淡的走過來,“申峰,你去安排一間宿舍,這段時間你就住在宿舍,調查期間,不得離開。”


    就在他開口時,葉局再次出聲道:“你今後要不要繼續做警察我管不了,但別忘了你現在還是一名警察,也別忘了你在警徽前發過的誓言。”


    如果問言?是否後悔當警察,此刻的他一定會產生猶豫。一想到還躺在病床上的薑嶼,他仿佛感到有什麽東西在敲打他的心髒,唿吸也在這一瞬間變得不暢。


    下一秒,猛然起身想要推門離開,卻發現門被上了鎖,他的麵容瞬間爬滿了暴戾之色,狠狠的踹向房門,要不是他的腿還未完全康複,這個門早就從樓上飛出去了。


    “給我開門,我要見葉局!”言?衝著門外高喊。


    “言隊,葉局說了,調查之前請您就待在房間裏,有什麽需要您盡管提,能滿足的我們盡量滿足。”門外弱弱的傳來一個聲音。


    話音未落,隻聽咣當一聲,門外的警員被嚇了一跳,隨著這一聲結束,房間裏也恢複了安靜,言?坐在被摔倒的凳子腿上,想從兜裏掏煙,才想起因為要去機場所以煙也沒帶。


    “有煙嗎?”他朝外麵喊了一聲。


    不久,一包煙加一打火機從窗戶縫裏塞了進來,“我隻有這個,言隊你講究吸一口。”


    言?倒也不挑剔,拿起煙熟練的磕出一根叼在嘴角,打火機蹦出一簇火苗慢慢燃燒著煙頭,一縷白煙像是逃脫了束縛順著窗縫飄出。


    棱角分明的臉,線條流暢剛毅,眉眼低沉,散發出濃重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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