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川縣刑警隊,徐子俊快步來到接待區的沙發前,黑色的長沙發長一人正抱著雙臂在睡覺,徐子俊輕輕晃了晃他的手臂,“隊長,薑法醫到了。”


    那人朦朧的睜開眼睛,翻身坐起,抬眸看去正對上一雙明亮的雙眸,他緊忙站起身朝她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涇川縣刑警大隊隊長王治。”


    薑嶼有些意外的看著對麵的男人,言?三十五歲能成為隊長已經是能力突出,而麵前的人,看麵相他應該比言?的年齡要小,而且麵容清秀,不得不讓人對他的工作能力提出質疑。


    質疑歸質疑,但她還是禮貌性的迴握一下他的手,聲音幹脆,“你好,薑嶼!”


    “子俊,不是讓你把薑法醫送到附近的酒店嗎?”王治側頭問道。


    “是我要過來的,如果可以,我想再進行一次屍檢。”


    “現在?”徐子俊目光詫異的看向她。


    薑嶼眉頭微蹙,“有什麽問題嗎?”


    “案情緊急但也不急於這一時。”王治幹淨的麵容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顯得平易近人,“距離早班還有兩個小時,你可以去我辦公室休息一下。”


    “謝謝你的好意,如果可以,我想進行屍檢。”


    見她主意已定,王治沒有再相勸,點頭道:“好,我帶你過去。”說完側頭看向徐子俊,“子俊,麻煩你把薑法醫的行李放在我辦公室,另外通知小劉過來,今天辛苦你了,忙完了找個地方睡一會!”


    不等徐子俊開口,王治已經拿起茶幾上的帽子率先抬腳便解剖室走去,薑嶼將手中的行李袋放在茶幾上,道了聲謝,快步追上王治的步伐。


    解剖室,看到穿著與她同樣的王治,薑嶼聲音清淡的說道:“這裏有監控,你可以不用進來的!”


    王治對上她的目光淡然一笑,“這是你的工作也是我的工作!”


    薑嶼偏開視線,徑直來到解剖台,在檢查死者體表並無外傷後,王治見她搬弄屍體,想來是讓屍體翻身,雖然死者是女性,死後屍重會減輕,但一個女孩子想要憑一己之力搬動屍體還是十分困難的。


    可王治盯了她半天都不見她開口請求自己幫忙,迴想前一刻她要求屍檢的模樣,王治暗自笑道,這下好了又來了個倔脾氣。


    薑嶼雖沒有開口,但王治還是緊忙上前幫忙,加上剛趕過來的法醫,三人很快將屍體翻過來。


    “這是我們這裏新來的法醫,劉民!”王治介紹道,“小劉,這位就是從海城請來的法醫,薑嶼,你這段時間可要好好向薑法醫虛心求教。”


    “薑法醫,您好!”劉民十分客氣的朝她鞠躬行禮。


    薑嶼連忙抬手製止,“不用這麽客氣,我不是請來的,我也是主動過來學習的。”她的視線沒有過多在兩人身上停留,說完,注意力重新迴到屍體上。


    “顱骨凹造型骨折,閉合性腦損傷,左側額顳頂部硬膜下血腫,左頂葉腦挫傷,蛛網膜下腔出血,外力打擊造成。”薑嶼仔細查驗著死者傷口。


    “現場沒有找到任何兇器。”王治補充道。


    薑嶼忽然眼前一亮,她拿起鑷子從一撮發絲上夾起一根棕色短毛,因與頭發絲顏色形狀接近,若不仔細找,很難發現。


    “王隊!”薑嶼將取出的棕毛放在玻璃皿中遞給了王治。


    王治雙眉輕攏,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這是?”


    “是一種植物纖維,類似於椰棕絲。”


    “小劉,立刻送到痕檢那邊檢驗。”王治吩咐道。


    “好!”劉民拿著玻璃皿轉身就朝外走。


    王治的視線落在死者的頭部,口中喃喃自語,“椰棕絲?”突然,他猛然抬眸,“我要再去趟現場。”


    “我跟你一起去。”薑嶼見他有些遲疑,隨即補充道:“我有義務了解案情,進行調查搜集。”說完自顧抬腳朝門外走去。


    王治沒有理由拒絕,隻得帶著她一起過去。


    淩晨四點三十分,王治親自開車帶著薑嶼朝案發現場趕去,王治透過鏡子看了一眼後座的薑嶼,她盯著手機屏幕的動作已經維持了很長時間。


    四點五十分左右,越野車進入廣廟村兩分鍾後停靠在一排平房前,薑嶼收起手機拎著箱子下車。


    “這是死者的住處,這一間是死者居住的屋子,左邊那間是死者兒子與兒媳居住的地方,由於她兒媳臨近生產,兒子兒媳現在還在醫院裏。”王治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次性手套與鞋套。


    兩人穿戴好,相視一眼,一同走進死者居住的房內,屋內又被分成兩間房,外間擺放著一套沙發和茶幾,裏間則是一張床和一張電視櫃,家居布局極其簡單。


    二人拿著警用手電仔細察看著房內的一切,企圖從中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薑嶼!”王治忽然喚道。


    薑嶼聞聲立馬走到他的身邊,王治拿起靠在門口的掃帚,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從死者身上發現的棕毛與掃帚上的毛十分相似。


    王治盯著掃把,目光深沉,“像這樣的掃帚,這裏的住戶家裏至少有一把。”


    薑嶼二話不說從箱子裏取出一瓶噴劑噴在掃把上,隨後取出一副特殊材質的眼鏡戴上,“隻要發生過就一定會留下線索和痕跡。”


    說罷,她摘下眼鏡遞給了王治,透過鏡片,王治在掃把杆上看到了熒光色斑點,他們一直認定是兇手自己帶著兇器來的,反反複複勘察現場,沒想到這個不被注意的東西竟然是重要物證。


    薑嶼立馬取出物證袋,將掃把放入其中,就在她準備起身時,手中的強光落在斜前方的沙發底部,而沙發在燈光的照射下映出一個凸出半圓的黑影。


    她來到沙發前,伸手在地下摸了摸,“王隊,幫忙把沙發翻過來。”


    王治聽到她的吩咐立馬走到沙發一頭將沙發翻倒露出底部,靠近中間的沙發底部明顯鼓出一個小包,薑嶼拿出工具刀小心的劃開沙發套,一塊棉絮露了出來。


    她隨即拿出鑷子將棉絮取出來,隨著棉絮緩緩露出,兩人的神情也愈發嚴肅,直到一塊帶血的棉絮出現在兩人麵前,二人的目光已經從驚訝轉移到興奮。


    “會不會是受害人之前放在這裏的?”王治很快提出一個疑問。


    “假如是受害人自己在家裏如果是手上哪裏碰破了,她不可能自己去揪一塊比較髒的棉絮止血,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能把棉絮藏在這裏,若不是死者想給我們留下證據,那就隻能說明是兇手藏在這裏的,而且這上麵的血跡,應該不是死者受傷之後用來擦拭自己身上的血跡,難道說兇手也受傷了?”王治揣測道。


    “死者身上並無反抗痕跡,指甲內也並沒有檢測出皮膚組織,說明死者被外力打擊之後便倒地而亡,血跡應該是濺到了兇手的身上。


    這塊帶血的棉絮很可能是兇手最後接觸的,他用來擦手或者身上的血跡,為了避免被發現,將之藏在了沙發底部,兇手不太可能帶著一塊棉絮來作案……”說及此,薑嶼的目光便在房內搜索,沙發上放著的幾套被褥吸引了她的注意。


    王治也注意到了她視線停留的地方,隨即起身走過去,抓起最下麵的網套,攤開以後,果然發現上麵少了一塊。


    從痕跡上看是新鮮的,薑嶼拿著帶血的棉絮走過來,與整床棉絮比對一下,就是從上麵撕下的一塊,這讓薑嶼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很有可能就是兇手作案後用來擦拭手或者兇器的。


    王治立即將他們的發現報告給關局,薑嶼收拾好工具箱,一抬頭,正對上後窗的一雙眼睛,心髒猛然縮了一下,她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那雙眼睛似乎也因突然對視而出現驚慌,在聽到對方一句“誰?”之後迅速轉身而逃。


    薑嶼已是最快的速度追出去,可四周卻不見一人身影,這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薑嶼,怎麽了?”王治見她跑出來電話打到一半就掛了。


    “我剛才從後窗看到一個人,追過來就不見了。”薑嶼說著,來到後窗的位置,她朝屋內望去,因屋內開著燈,正好能清楚的看到裏麵的一切,她收迴視線落在地麵上,在距離後窗不遠處的泥土上留下一層較淺的鞋印,“這裏有腳印。”


    王治快速跑迴案發現場取來工具箱,在她拓取腳印的同時,王治淩厲的目光不停的向四周巡視,眼底劃過一抹思索,“這個家夥膽子不小啊!”


    涇川縣公安局刑警隊,關誌平端坐在椅子上,飽經風霜的麵容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痕跡,不苟言笑的五官散發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威懾。


    “經過走訪調查,死者王銀珠在被害之前處了個對象,男方李田就住在他家房後,因為小時候家中失火導致臉部三度燒傷,因麵貌醜陋所以五十多歲依舊單身,後經人撮合,李田與王銀珠在去年年底確定關係,如今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偵查員敘述道。


    “也沒村民反應,在死者生前兩人因感情問題發生過爭吵或者其他矛盾,李田,比死者大四五歲,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是他最大的願望,我們覺得李田不具備作案動機。


    據村民反應,在李田之前,死者還處過兩個對象,都是附近村子的,但和李田確定關係後就和前麵兩人斷了關係,之後這兩人也都成了家,似乎也不具備作案動機。”


    “仇,財,情三方麵都已經排查完了,案子卻定不下來,現在該從哪方麵走,從哪方麵著手?”另一名刑偵人員眉頭緊鎖道。


    兇手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非要致人死地而後快呢,這個問題令刑警們百思不得其解。


    王治冷沉著一張臉,冷聲道:“本案明明屬於熟人作案,但是幾種熟人作案的因果關係,卻都不具備,這樣矛盾的案情,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一定還有某種因果關係,沒有被我們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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