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就戰好了。”公子戰笑得很開心,輕輕抖了抖甲胄,“在北邊待久了,迴來才知道南邊是多富,你說齊國是不是更富得流油了啊。”


    燕王的三個歲數大一點的兒子,除了大公子外,一到十四歲就會被送去北疆軍中磨礪,身經百戰未必,但一定是臥冰飲雪吃苦數年的。那時候缺衣少食的堂堂燕國二公子,做夢都想著能抱一個火爐飽飽吃一頓肉糜。


    “就因為齊國富裕,所以他們打得起!”大公子隱隱知道公子戰的抱負,這個弟弟最想的大概就是有一天能取齊而代之。


    見麾下將士已經將那些反亂首腦都拖走了,二公子示意手下牽過坐騎,看著兩眼通紅的大公子,冷冷說了一句,“大哥,你別總那麽天真了好嗎?這世道,不是你說不打就不打的,齊國這些年的動靜你難道一點也不清楚?”


    看著大公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公子戰搖搖頭上了馬,心裏哼了一聲,大哥,就因為比自己年長了那麽幾個月嗎,真不知他賢良之名怎麽傳出來的。


    他當然知道,大公子的名聲一半是由稷下學宮那些人給哄抬出來。稷下學宮啊,齊國的金字招牌,自己在北疆啃雪掏田鼠充饑的時候,大公子可是在那裏遊學了數年。


    聽說稷下肉池酒林美女如雲啊,本公子將來一定帶著麾下人馬去那邊好好享受享受。心裏本想著快活的事,公子戰卻突然臉色一變,趕忙招唿過一名隨從,“快,快去看看燕山劍派的幾位大爺在哪!”


    公子戰知道今天這事屬於偷偷坑了燕山劍派一把,他不僅沒有事先跟燕山劍派打招唿,甚至最開始那幾個起刺鬧事的稷下學子都是他派出去的。結果,後來城裏的形勢就如燕王預料般地失控了,猝不及防之下,燕山劍派可謂損失慘重。


    現在燕王不在,那這個鍋肯定是自己背了。不過自己應該率軍趕到得很及時,希望燕山劍派那邊至少少死幾個人。


    燕山劍派的損失聽起來確實不大,死了七個弟子,重傷了三十多人。但問題是,這些人可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有修行潛質的苗子,普通人死上幾萬也抵不上他們的一條命的。


    而更主要的是,這一次燕山劍派的麵子可是丟大了。各諸侯國中,還沒聽說過哪家的鎮國劍派竟然會被國人當成敵人對待的。


    不過如熱鍋上螞蟻的郭胄現在沒時間去找誰問罪了,他現在還有更大的麻煩。


    在亂中,燕山劍派好不容易找到了幾個真正來自稷下學宮的人,對方脾氣倒是不小,於是就動起手來手,結果秦放那個沒腦子的把領頭之人砍了二十多劍,砍完才知道,那位竟然是周朝的一位王子。


    “以上犯上違禮之舉,你這可是株連九族的不赦之罪。”墨染聽了也沒主意了,有些發呆地看著郭胄踹著秦師弟。別說屋裏這些人,大周朝真是追究起來,燕王也好,燕山劍派也好,怕是要遭雷霆之怒的。


    “大不了,老秦我再逃亡一次!”秦放大咧咧地說。


    “周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你自己逃了就行了?”墨染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就無意傷了一個王子,不至於吧……”秦放也有些怯了。他其實下手不算狠,也被抬了進來的小王子好歹是沒死,身上的血也止住了,就是裹得像個蠶繭似的。


    在一旁看熱鬧的蒼生卻是腦袋嗡嗡的了。周朝?他自認為所處的這段曆史可是在腦海裏翻看了無數遍了。可是那段曆史中,春秋戰國諸侯爭霸的時候還有人把周朝當迴事嗎?


    我好像忽略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蒼生猛地警覺地四下瞥了一眼,當目光掃到窗戶時,這下徹底懵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窗戶上的那個是玻璃?在他的知識記憶裏,好多萬年前的春秋戰國什麽的就是互相扔銅塊的蠻荒期啊,玻璃窗這種東西似乎不是那時候該出現的吧。還有那一直不曾留意的長明燈,這個時代人們不是應該用火把的,這油脂又是怎麽迴事?


    我是不是來到了一個假的時代?還是這個世界文明進程的時鍾被誰撥快了?再想到居然還有什麽鎮國劍派的,這難道是曆史的本來麵目?於是又開始在真實與虛幻之間較勁的蒼生一激動很幹脆地就暈了過去。


    墨染示意四公子別擔心,讓他把蒼生放平了躺好了,輕輕地捏著眉心,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周朝畢竟還是天下共主,這小王子等於是諸侯王的主子啊,把主子差點砍稀碎,這可是違禮的重大事件了,大帽子扣下來的話,說燕國謀逆也沾邊的。


    但是什麽罪名其實無所謂,怕的是周天子真來個一怒。


    倒不是怕周朝派大軍來,那十來萬裝點門麵的兵卒怕是還不夠燕王一個人砍的。但隻要周王一句話,別說一直虎視眈眈的齊國了,就是三晉估計也會屁顛地發兵來攻了。


    也不是他們這些諸侯國有聽話,不過在奉大義之下搞侵略擴張可是大家都樂意之至的。當年齊國不就是因為惹怒了周王,於是才有五國舉兵伐齊,易城就是那時候被燕國搶迴來的。那麽強大的齊國都被卸掉了半個胳膊,現在燕國這幾根釘絕對不夠這幾家打的。


    冷眼見郭胄陪著小心想繳迴令牌,墨染一下子忍不住火氣了,或者說小姐脾氣上來了,隨手抓過令牌就狠狠地摔了出去,“這些老東西們躲在山裏一個個地都不出來!讓我這麽一個小姑娘在這忙裏忙外獨撐危局的,他們也真好意思!本小姐還不幹了!”


    她的脾氣還沒發完呢,郭胄又訕訕地遞上一塊令牌,“墨染師侄,剛才那塊是國相府的……”


    那邊揉著屁股的秦放見狀哈哈樂起來。“死秦放!”墨染氣得一下子就把燕山劍派的令牌直接砸向了他。


    秦放見令牌飛過來不由得一怔,但隨即麵露喜色,一把就抓住了令牌,拔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道,“小師姐放心,老秦這就給你找頂缸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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