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的眸光本就漂亮,現在又換成了李妙賢的臉,這樣一眨,隻讓人覺得仿佛置身於一處無比清澈的泉水當中,又像是坐在平靜如鏡的深潭水中。


    弄玉就覺得自己快要深陷進去了。


    修竹卻在這個時候收迴了對她的凝視,迴頭對身後的四個丫鬟說道:“綠菊,紫檀跟我去給老夫人請安,丹桂棗子留下來照顧院子吧!”說著繞過弄玉她們兩個,竟立出了門兒,沿著門前的小路徑直走了。


    弄玉與弄月兩個對視一眼,趕忙告訴留在院子裏麵了兩個丫鬟,快步追趕了出來,左右一看,卻見修竹她們正站在左手邊的路上,向一個路過的粗使丫鬟打聽著什麽。


    也不知道那個粗使丫鬟說了句什麽,引得她們一陣兒咯咯地笑,同時送過去一個荷包兒。


    弄玉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袖在袖子當中的那一個做功不是十分精美的荷包,世子夫人出手可能闊綽,怪不得連那粗使丫鬟都忍不住討好她。


    弄玉剛想要趕上去,修竹那邊似乎是已經問好了路兒,抬腳繼續向前走去,看那方向似乎不是向著老夫的的院子,而是去往花園的方向。


    弄玉的心猛地一跳,連忙急行幾步,口中叫道:“世子夫人,夫人,老夫人的院子在那邊兒呢!”


    修竹一迴頭,果然看到了之前在她的院子裏麵拍門兒的兩個丫鬟,不由得微微一笑,點頭道:“姑娘怕是說錯了吧?我們剛才已經問過路了,往這邊直走是府裏麵的花園兒,穿過花園兒,便能看到老夫人的院子了。姑娘說的,也可以到老夫人那邊,隻是道路平直,沒有什麽趣味兒。”


    修竹說著,便一直拿眼睛覷著兩個人兒,果然見弄玉的眉頭很快皺了直來,顯得十分的不滿,而另一個丫鬟弄月卻神色如常,根本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


    “從前就聽人說過,寧遠侯府的園子收拾得精致,我還沒有逛過呢,這不剛才有了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弄玉看著修竹那悠然自得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隻能不斷的重複著她自己的話兒,“是老夫人讓奴婢來叫您的。”


    弄月也跟著附和,“可不是嗎?現在老夫人的院子裏麵可等了一院子的人了,世子夫人還是體恤奴婢們一下,跟奴婢們去看看吧?”


    修竹把眉再次挑高,嘴角上翹,“老夫人還等著呢?”


    “是啊,還等都著呢!”弄月急道。


    這是吵架吵不過了,要搬救兵是嗎?


    修竹等的就是她們這句話兒,一邊向著花園兒的方向走,一邊迴頭挑眉問道:“老夫人果真在等著我認親呢?”


    弄玉生怕她不去,著急地湊了過去,諂笑道:“是著呢!不光老夫人,各房的夫人太太全都到了,就等著您了。”


    修竹輕“哦”了一聲兒,看了看弄玉,嗔怪道:“你這丫頭,怎麽不早些說,害人浪費了這樣多的時間。”說完,腳下不停,依然是向著花園兒的方向走。


    任後麵,兩個丫鬟怎麽樣邊喊邊叫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繞了大半個花園,來到老夫人的院子門口兒,修竹臉不紅,心不跳,隻是把嘴色的笑刻意地擴大,同時叫嚷道:“哎呀呀,老夫人,我竟是來遲了。”等到了門口,看到屋裏麵熱鬧的場景,修竹突然揚聲。


    弄月跟了修竹一路,一路上無話兒。


    弄玉則是先走一步,抄近路過來,與老夫人迴話兒。


    看到修竹從門口慢慢進來,原本人聲鼎沸的情況,一下子沒有聲音了。


    老夫人重重地咳嗽一聲兒,有小孩子兒聽到這一聲兒,突然劇烈地哭了起來。


    小孩子的哭叫聲,老人的咳嗽聲,女人溫柔的哼著歌兒哄孩子的聲音……


    老夫人看著修竹,端起杯裏麵的茶水,呷了一口,重重地把杯子摔在桌上,這才責問道:“什麽時辰了?還讓長輩等著你?”


    這是要開始發難了啊?


    修竹挑挑眉,臉上的神經更加的溫順柔婉,低頭道歉道:“是。”


    老夫人抬眼看向一側,馬上有丫鬟端了茶杯過來,恭敬端向修竹。


    修竹掃一眼屋內眾人,心想,這是打算直接想要她跪到地上敬啊?現在,也快入秋兒了,地上涼著呢!她才不想跪了又起,起了又跪,那不是在夠茶,是在磨膝蓋呢!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修竹隻是微蹲了蹲身,擺擺手,卻不接那茶,含笑道:“老夫人,這媳婦茶,原本是做人兒媳的本份,應該敬您的。隻是無奈,若真真算起來,妙賢還不是您的孫媳婦呢,這沒有親迎,也沒有新郎官兒,更沒有洞房,如何當得起一句家陸媳婦?”


    老夫人詫異的看著她,一時沒有轉過彎兒來,她這是不想給自己敬茶,也不想承認她自己的身份?


    這個意識閃過腦海,老夫人的火氣騰地被擊了起來,瞪著修竹,大喝道:“你這是不想承認是我們陸家的媳婦了?”


    修竹心想,若不是有聖旨,現在這樣能算嗎?


    可是,她卻不能這樣說,昨天剛剛惹怒這個老太婆,今天早上的吃食便被人克扣了,能是意外嗎?修竹可不信。


    她與陸鯤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她是陸鯤娶的媳婦,自然沒有理由討好她。可是現在,陸鯤不知道那裏去了,也不知道多久能迴來,她一個人帶著幾個手無附雞之力的丫鬟,還不是得任人家拿捏?


    這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於是修竹,揚起一個歡快的笑臉兒,用驚度,不敢相信的神情看著老夫人,激動的喊道:“那麽,老夫人,您的意思是雖然沒有拜堂,沒有洞房,賢兒也已經算是陸家的媳婦了嗎?已經可以給您和諸位叔叔嬸嬸敬茶了嗎?”說完,尤不相信似的,拉著自己丫鬟,讓其掐她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紫檀感覺又好氣又好笑,真的在修竹的臉蛋上掐了一下。


    疼得她一陣呲牙咧嘴,卻高興的眉飛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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