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如果安國公要拿去那個鋪子的所有權,李妙賢必定會二話不說的把它交出來。可是憑什麽呢?


    難道僅憑他是父親,是長輩,就可以這樣予取予求?


    那個鋪子裏麵的每一樣東西都浸滿了修竹的心血,就這樣拱手讓人,她很不甘心。可是,她又有什麽地場呢?不過是一個替主子做事兒的丫鬟罷了,事情做好了就本分,做不好那便是瀆職,是罪大惡極。


    此時此刻,修竹都有些後悔傳話兒給太子了。必定,九皇子再怎麽跋扈,也是可以談判的,而太子則不同,他的話兒,對如今的安國公來說便是相當於聖旨一樣了。


    修竹苦惱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人便懨懨的,沒有什麽精神,狠狠地被芙蓉打趣了兩句才罷。


    過了端午,天漸漸地熱了起來,即便是早上一路走去學堂,都能熱得滿頭大汗。寧遠侯世子陸鯤的學便上得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有時候好幾天都見不到他的人影兒。


    時間飛逝,轉眼進了六月,一個下雨的早上,倒是再次看到了他,身後跟著掃紅鋤綠兩個小廝。


    三個人也不打傘,一路小跑著進來,身上的衣服已經半濕,頭發更是濕漉漉的貼在臉上。


    李妙玉一見,心痛的迎了上去,拿出自己的帕子,想要幫陸鯤擦一下,同時略帶責備的說道:“外麵下著雨呢,怎麽也不讓小廝幫著打把傘?看著都濕透了吧?不小心會著涼呢!”


    陸鯤手一擋,目不斜視地越過她,“又不女娃兒,爺沒有那麽嬌氣!”


    李妙玉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被拒絕,略地了當場,直到“夫子”踱步進來,咳嗽了兩聲兒,這才反應過來,小跑迴自己的位置坐好。


    夫子看到陸鯤手敲著桌子,憤怒地罵道:“你還知道迴來上課啊?這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看看你能學到什麽?”


    陸鯤滿不在乎地掃了一眼夫子,迴以一笑,然後說道:“前幾天,聽說京城外邊的一個縣,出現了馬賊,還虜了人上山,我們可是在那邊盯了整整七天,到了昨個才摸到了那些個人的老巣,到了昨天端了那老窩兒,這不才迴來就來夫子這邊聽課了,夫子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夫子自然那裏都不滿意,氣得胡子一顫一顫的,指著陸鯤“你”了半天,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陸鯤得意洋洋,晃著腦袋看著渾身顫抖的夫子,臉上更是滿都是春風得意,伸手抓住她的手指,笑道:“夫子不要激動,看你一高興,激動得都說不出話兒來了。我知道,我一定會再接再厲,定不會辜負您教我一場的。”


    夫子那裏是要替他高興?聽到他這樣自負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要訓斥兩句兒,可是還沒有說出口,陸鯤已拍著老夫子的肩,說道:“你看啊,從我曾爺爺那輩兒算起,我們家每一代的男丁都是將帥之才,有這麽好的香火傳承,定然會香火鼎盛的,就好比是我,你看,多麽的眉清目秀,玉樹臨風啊!”


    “呸!”修竹都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了,隻有一句話,見過不要臉的,可還沒有見過如些厚臉皮的。


    修竹覺得他的臉皮厚,可是別人卻不這麽覺得,尤其是李妙玉,激動的俏臉色微紅,兩手緊攥著手絹兒,聽得津津有味兒,滿眼都是佩服。


    相對於李妙玉,李妙賢剛是要淡定多了,她有一下沒一下的寫著大字,偶或向那邊瞟一眼。


    兩個小的聽到打仗,竟然連夫子還在都忘記了,隻追著陸鯤要聽故事,惹得掃紅鋤綠在一旁直笑。


    修竹在你李妙磨好墨,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移到了掃紅身側,小聲問道:“你們真的去抓山賊了?”


    掃紅輕輕點了點頭兒,鋤綠則是用羨慕不已的目光真盯著他,那目光,看得人一陣陣心裏麵發虛。


    鋤綠的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般,急切的說道:“你們去玩兒,也不帶上我?”


    掃紅則淡淡地反問道:“你當是玩兒啊?沒把小命玩進去……”


    已是萬幸。


    夫子咳嗽一聲兒,走到陸鯤跟前,敲敲他的桌子,說道:“看來陸世子是真長了見識了,隻是不知道都從中學到些什麽有用的知識沒有?”


    夫子臉色陰沉,能滴出幾滴墨來。


    陸鯤看到修竹從凳了上麵起來,又到了後麵,講得更加起勁兒,還大言不慚的拍著胸脯一再的保過些日子一定親手抓一個山賊給大家看看。


    修竹的眉毛輕輕地皺了起來,流民四起,終究會有人挺而走險,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平定山匪不應該是朝廷的職責嗎?怎麽會落在一個毛兒都沒有長齊的孩子身上?


    夫子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兒,拿起手裏麵的戒尺,狠狠地在陸鯤的後背敲了兩下,指著他的位子,讓他坐下,怒道:“朝廷自有法度,用您一個沒有成算的人來瞎操心?還不快老老實實給我坐下,讀你的書?”


    是啊,朝廷裏麵有皇上,有太子,還有那麽多文武百官呢!


    用得著他啊?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陸鯤被看得惱怒,狠狠地瞪了老夫子一眼,抱了抱拳,轉身便往外走。掃紅鑰綠是他的小廝,沒有特殊情況,是勢會跟在陸鯤身後。


    他們一走,修竹的身側便空了下來,修竹呆呆地站在原地發愣。


    老夫子急得簡直求要一佛出竅,二佛升天了,指著空蕩蕩的大門兒,隻有幹著急的分兒。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故事兒主角已經快步離開了,不見一點兒綜影。


    課繼續進行,隻是接下來的時間裏,修竹卻沒有辦法集中起精氣神兒了,隻一心想著他單人單騎在敵軍之間來迴穿梭,如過無人之境的場景,心裏麵便一陣一陣的犯愁。


    說白了,陸鯤也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呢,孩子如何做得了大人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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