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修竹的話兒,太夫人的神情明顯鬆弛了下來,轉頭兒看向姑太太,笑道:“我就說嘛,那孩子看著就是個穩妥的,怎麽可能跟個丫頭亂來?你還不信,非得叫人來問問?現在看到了吧?”


    姑太太“哎呀”一聲兒,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不依地拉著太夫人的衣袖,假裝惱怒,“母親怎麽這樣說人家?”


    “人家再怎麽說也不是小姑娘兒了,什麽樣的小青年沒有見過?說的您女兒我像是眼皮子淺的……見個男子就愛上了?”姑太太說著,不住的拿眼睛眺著李妙玉,嘴上依然不停,“雖然說寧遠侯世子那樣的翩翩少年郎真是世見少有,惹少女們懷春也就是了,母親怎麽還扯上了我?我可不依——被你那姑爺看到,看他能依你?”


    說著,姑太太甩開太夫人的手,像小姑娘一樣扭轉身,坐迴椅子裏麵生悶氣。


    老夫人看著姑太太這樣,指著她哈哈大笑,“誰說隻有少女能懷春了?就是八十老太太看到少年郎,那也愛!”


    姑太太忽地轉過身來,怒瞪太夫人一眼,“誰跟你說這個?”說著撅嘴問道:“是那個過來咬舌頭說寧遠侯府的馬車過來了?現在又來賴我?”


    太夫人又笑,同時看向李妙玉,溫聲兒問道:“玉兒,你來跟你姑母說說,你是怎麽知道寧遠侯府的馬車過來的?”


    一直坐在一旁冷冷看熱鬧兒的李妙玉這才站起了身,幾步走到太夫人跟前,輕輕依進她的懷裏麵,嬌柔一笑,輕聲說道:“我隻說與祖母一個……”說著,探頭到太夫人的耳邊兒,剛要開口,卻聽得門外有小丫鬟脆聲報道:“錢家的來了!”


    “迴來竟這樣快?”太夫人止住了笑,訝然的說道,接著向外招了招手兒。自有丫鬟看到,打起簾子迎了上去,笑道:“錢嬤嬤快來,太夫人並姑太太小姐們都等著呢!”


    修竹迴頭看去,隻見上前迎人的正是檀香。


    撞上修竹的目光,檀香冷哼一聲兒,把頭轉向一邊,卻對著錢嬤嬤笑盈盈的。


    而那個被稱做錢嬤嬤的人,看上去並不太大,最多也就四十多歲。頭發烏黑濃密,梳得光滑整齊,也不戴什麽頭飾,看上去幹淨清爽;她身上的衣服也秉承了幹淨清爽的風格,與全身不相搭的是腳上的鞋,上麵竟然粘了好些泥水,褲腳上麵還有兩處水漬。


    修竹望著她的腳,低頭微笑。


    動作還真快啊,竟然派上出去打聽了……


    李妙玉看到錢嬤嬤,身子站直,很自然的離開了太夫人,並且向前跨了一步,對著錢嬤嬤問道:“可打聽到了?”竟然很急切的樣子。


    “都打聽好了。”錢嬤嬤說著,麻利的上前,一邊跟太夫人和姑太太,兩位小姐行著禮,一邊笑著答道:“我按小姐說的,坐車跟著寧遠侯府的車,一直到了鬧市區,親眼看著那車從一家茶樓裏麵接了寧遠侯世子,又趕著走了。”


    “你可看清楚了?真的事寧遠侯世子?”


    “哪家茶樓?”


    兩個問題同時問出,關注點兒卻截然不同。


    錢嬤嬤略想了想,肯定的迴答:“確定是寧遠侯世子。他那樣的容貌,就算是老婆子記性再不好,看上一遍,也絕對忘不掉。至於那個茶樓叫什麽,倒是沒有太注意看。”


    這就是說,迴答了一半兒,一半兒不知。


    李妙玉瞪了何雲錦一眼,“你可打聽清楚世子爺為什麽在哪裏?是喝茶還是會友?都做了什麽?至於茶樓的名字,我可不管!”


    錢嬤嬤乖覺的小聲兒迴答了一句是,偷偷拿眼睛瞅了何雲錦一眼,見那個小姐也正看著自己麽,忙收迴了視線,隻對李妙玉道:“二小姐說的是。”


    “怎麽二小姐就說的是了?”何雲錦收迴視線,眼睛盯著自己新染的指甲,慢悠悠的說道:“你這奴才也真是奇怪,連個茶樓的名字都打聽不清楚,還能指望你打聽出來什麽別的事情來啊?別是編了瞎話,迴來唬弄……”


    錢嬤嬤聽到這話兒,人差點兒暴起來,挺直了身子,說自己忠厚老實,賭咒發誓不敢唬弄主子。


    修竹眼見著李妙玉生事不成,反而被何雲錦幾句話帶進了溝裏,心裏麵暗暗發笑,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太夫人見鬧得不像,輕咳了一聲,鴛鴦立刻喝斥道:“你這婆子,真真是豈有此理,到底有沒有欺瞞,也不是你說了算的,倒來這裏混鬧!也不看看坐在前麵的都是誰?”


    錢嬤嬤被喝斥了,隻覺得麵皮發緊,閉上了嘴,不敢再發一言。


    李妙玉目的沒有達到,狠狠地瞪了何雲錦一眼,轉身看向太夫人,輕輕的搖著身子,撒嬌道:“祖母,您老人家先別生氣,聽她說完可好?我的丫鬟可是親眼看到那個修竹出門兒的時候穿了木屐,迴來卻沒有穿……”


    姑太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或許她把木屐脫了呢?這也不是懷疑人的理由啊!”


    “下了這麽些時日的雨,家裏麵都還都是泥水呢,她沒有木屐,也沒有坐車,怎麽迴來的時候鞋子竟然一塵不染?不是有問題是什麽?”


    太夫人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李妙玉,忽然興趣全無。


    這不是小孩子之間胡鬧嗎?


    同時鬆開李妙玉,哄道:“好玉兒,不鬧了,祖母累了。”


    見李妙玉嘟著嘴,很不高興,又道:“祖母知道,因為這丫頭的幾句話,你父親才懷疑了你姨娘,拿了她的丫頭婆子去問。你恨她,討厭她,都在情理之中,可是這都是你父親訂下來的事兒,可不許在鬧了啊!”說道最後語氣裏麵竟然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什麽叫恨她,討厭她都在情理之中?


    修竹暗自吐槽,這話兒也能說嗎?尤其是當著當事人的麵兒?


    李妙玉不依,在太夫人的懷中牛股糖似的鬧。


    “祖母,你不知道這個修竹,最是狐媚子了,以前,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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