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這簽兒叫做蕭何追韓信。”


    芙蓉愣了一下,笑道:“我常聽人說,蕭何月下追韓信。嗯?難道不是晚上追的啊?”芙蓉遲疑一下,然後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嗨聲道,“管它黑夜還是白天呢?總之你解簽兒就是了。”


    修竹聽著芙蓉的話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何雲錦卻“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音。


    廟住搖了搖頭,提筆了起來,芙蓉則守在一邊兒。


    廟住一個一個字的寫,她便一個一個字的念,隻是她所認的字不多,讀的便磕磕巴巴的,有些滑稽。


    “第三十四簽,蕭何追韓信。”這幾個字兒比較簡單,剛剛又說過幾遍了,倒是沒有問題。


    “丁丁,中平。”芙蓉瞪眼,“丁丁是什麽意思?中平……”


    廟住皺眉,沒有理她,繼續寫道:


    春夏才過秋又冬,紛紛謀慮攪心胸;


    貴人垂手來相接,休把私心情意濃。


    芙蓉念道:“春夏才過秋又冬,這不是廢話嗎?春夏過了可不就是秋冬了?還用作詩寫出來嗎?”


    說著撇了撇嘴,見那廟住又寫了幾句,接著讀,“紛紛什麽什麽心什麽,貴人什麽手來相接,什麽把什麽心意什麽。”


    短短幾句詩,被她讀的七零八落的,惹得廟住直皺眉,指了黃紙上的字說道:“這叫春夏才過秋又冬,紛紛謀慮攪心胸;貴人垂手來相接,休把私心情意濃。”並且特意加重了被芙蓉念做什麽的幾個字的音。


    然後也不問芙蓉要求什麽,直接接著寫道:訟有憂,病示瘳;財祿散,忌遠謀;行人動,婚莫求;防口舌,免悶愁。


    寫完也不停歇,直接又寫:一歲營謀,未有發達;方得貴人,垂手提挈;漸漸亨通,可免激聒;莫信私人,巧語聞諜。


    訟則憂兮病不瘳,財物耗散莫相謀;行人動作婚難就,口舌須防免唧啾。


    下麵的芙蓉就更加不懂了,瞪著一雙大眼睛,迷惑不解的看著紙上越來越多的字兒,“這都是什麽意思啊?”


    修竹遠遠的瞟了一眼,沒有理會,隻是候在一邊兒,聽李妙賢與何雲錦說話。


    其實,她們也沒有說什麽,就是一些細細碎碎的閑話兒,不過就是這些閑話兒卻讓這個寧謐的冬日上午帶了幾分暖意。


    芙蓉拿了簽文,黑沉著臉,十分不滿的走了過來,看到李妙賢便抱怨開來,“小姐啊!你看這是什麽簽兒嗎?全都是廢話,怎麽讓人相信啊?”


    抱怨完,又滿是期冀的看向李妙賢,“小姐,您的簽兒呢?求的什麽,不如一起解了?”


    她雖然與李妙賢說著話兒,眼睛卻忍不住的往修竹這邊瞟,意有所指的說道:“這求了,又不敢解,想來是心裏有鬼吧?還不如不求呢!”


    修竹手裏麵的竹簽挨著皮膚,傳來絲絲涼意,嘴角翹起,對著芙蓉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李妙賢聽了芙蓉的話兒,沉下臉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拉起何雲錦,抬腳向前,“表妹,陪我去解簽兒。”竟然是不理芙蓉了。


    芙蓉一見這樣,才想起來,李妙賢也是求了簽兒,還沒有解,她這樣說,可不是也在說她了?


    可是,天地良心啊,就算借她兩個膽子她也不敢如此說她呀?她真的隻是看不慣修竹,想要擠兌一下她而已啊!


    “小姐……”懊悔不已的芙蓉立刻追了上去,想要跟李妙賢解釋一二。


    李妙賢已經亮出了自己的簽兒,語氣溫和,態度恭謹的求廟住公與她解簽兒。


    走了芙蓉做對比,廟住明顯對李妙賢好了不少,認真的幫她寫了簽文,又細細的解釋了一番,這才放她離開。


    等李妙賢走來了,芙蓉望著修竹,挑了挑眉,小聲說道:“有本事你就別解!”說著把頭扭向一邊兒,驕傲的哼了一聲,小跑著追李妙賢去了。


    修竹見她們都走了,因為淨了寺,又沒有其他人等著求簽兒,便把手裏麵帶了自己溫度的竹簽了拍在了廟住的桌上,急急的說道:“您先解著,我一會兒來取。”


    說完,一溜小跑,追李妙賢去了。


    直到追到精舍門口兒,這才看到熟悉的人影兒。


    不過卻不是李妙賢、何雲錦、芙蓉、小枝她們,而是李妙玉身邊的小丫鬟兒奉茶。


    隻見她端了一個炭盆兒,正蹲在精舍外麵的空地一角,手裏麵還拎著一方手絹。


    她則提著手絹兒的一角兒,抖抖的放到炭盆的上方,想要鬆手,也是那手絹兒像是黏在她手上似的,怎麽都放不下。


    就這樣,試了又試,手絹兒還在手上,完完整整的,分毫不缺。


    修竹剛想要-她,問一問有沒有看到李妙賢她們,此時一襲青衫飄然而至,爽朗的笑問道:“姑娘,這手絹兒得罪姑娘了嗎?”


    奉茶一愣,“沒有啊!”嘴比思維快了一步。


    “沒有?”那個青衫男子顯然不信她們話,調高了聲調問道:“那姑娘可否告知在下為什麽要燒了它啊?要知道,沒有犯錯,卻要被人懲罰,這是很讓人委屈的事兒,不管是人,還是物,都是一樣?”


    好奇特的論調啊!


    修竹不由得再次看向奉茶跟前的人。隻見他,十五六歲,可能正在長身體,身材倒像是一根抽條的竹竿,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帶著一種讀書人所特有的斯文,笑起來還帶著幾分靦腆。


    可能是正處在變聲期,他的聲音也不是特別好聽,帶著絲絲沙啞。


    奉茶一愣,原本蹲在地上的身體,猛地站了起來,手裏麵的手絹兒卻被鬆開,飄飄蕩蕩的落下,一角兒正好落在炭盆上,上好的絲絹立刻燃燒了起來,嚇得她不由得尖叫出聲兒。


    那個少年反應似乎比奉茶要快上一些,迅速彎腰,也不顧燒不燒,飛快地把那幅手絹兒從火中搶了出來,丟在地上,幾腳上去,踩滅了火焰。


    不過,此時好好的一條手絹兒已經麵目全非,黑糊糊的躺在地上,十分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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