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好好的一張畫兒又變得了一張廢紙,常薇兒心費煩躁到極點兒,拿起那張畫兒,死命的在手裏麵一陣兒揉搓,隻到那張紙變得不成樣子這才做罷。


    而那邊,柳五公子又對著那畫一陣誇讚,還非要拉著柳敏,介紹那位做畫的閨秀給她認識。


    李妙玉癡癡的望著麵前的玉人兒,對柳五的話兒,又是愛,又是恨。愛是因為他的聲音爽朗而自帶磁性,聽上去使人如沐春風;恨是因為他說話的內容句句不理那張畫,而畫的主人,便便不是她。


    水靜容也撥開人群走上前去,熟撚的笑道:“柳五公子想要知道這做畫的人是誰?”說著向柳敏眨了眨眼睛,又望向柳五公了,“我若說是我畫的,你信不信?”


    柳五公子看了水靜容一眼,又十分珍愛的看了一眼那張畫兒,輕輕地搖了搖頭,“容兒的畫……不是這個風格。”


    修竹看著紛紛撓撓的人群,心情複雜,暗暗後悔自己剛才不應該那樣衝動,進安國公府之前,那個人特別強調過讓她萬事忍耐的。可能是最近一段日子過得太順風順水了,心就開始向上浮了……這可不行啊!


    現在還沒有到時候呢!


    寧遠侯世子陸鯤在柳五身邊站了一會兒,便開始興趣缺缺,轉身走到一旁的窗口,身姿筆挺的站在那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窗台上麵的石桌兒,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常薇兒看到她的時候,整張臉都亮了起來,一雙眼睛比那天上最璀璨的星星還要奪目,“陸家表哥!”她口裏麵喊著,身子比嘴更加的快,幾步跑到寧遠侯世子的背後,張開雙臂,一下子就環上了他的腰。


    陸鯤正在想事情,突然被人這麽一抱,眉頭皺起,轉頭剛想要訓斥幾句,卻對上一雙水盈盈的盛滿愛慕的杏眼,訓斥的話兒便壓了下去,換成比較柔和的語氣,問道:“薇兒也在這裏?”


    常薇兒重重地點了點頭,笑著仰頭看著陸鯤,“表哥出來玩兒,怎麽也不帶薇兒?若不是容表姐帶薇兒出來,薇兒在公主府都要悶死了。”


    陸鯤看了一眼常薇兒,這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淡道:“薇兒乖,你過年都十歲了,以後就是大姑娘了,可不能這樣毛毛燥燥的了,讓嬤嬤們看到,可要說你了。”


    常薇兒的小臉兒在陸鯤提到嬤嬤的時候,很快的蔫了下來,極不情願的鬆開環著陸鯤腰的小手兒,嘟成嘴,小腳同時在地上跺了兩下,憤憤地罵道:“那些嬤嬤最討厭了,總是不讓薇兒這樣,不讓薇兒那樣,煩都煩死了。薇兒不喜歡她們!”


    修竹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覺得從來沒有過的刺眼。那原本是他的未婚夫,可是現在……她深深唿吸幾次,不斷地對自己說著,你已經不是燕然了,燕然已經死了,你現在是修竹,安國公府裏麵最最不起眼兒的二等丫鬟。


    可是,她的心情依然是無法平靜,腦海中反而有更多的畫麵浮現出來,不停地攪動著,使人不得安寧。


    她的皇祖母,母妃,父王,堪至於從小照顧她的嬤嬤,還有一路逃跑死傷在路上的侍衛……許許多多的臉在她的眼前不停的變幻著,繞得頭暈。


    緊接著,鳳鳴閣二樓的地板與天花板似乎也跟著轉動了起來,女孩子們或漂亮或普通的,但都一樣寫著稚嫩著臉全都變得恍恍惚惚,耳邊的聲音也跟著忽遠忽近……最後,一切終於歸於平靜。


    修竹的眼皮也重重的合了起來,身體毫無征照地向後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不過,在她合上眼睛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她絲毫不知道了。


    ——我是分割線——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妙賢居自己的床上了。


    屋子裏麵沒有人,院子裏麵也靜悄悄的,隻是偶爾有些輕微的走路聲。


    修竹揉了揉自己發痛的頭,發現左邊腦袋上麵赫然腫起饅頭大小的一個包,輕輕一碰,便覺得十分的痛,令外左邊肩膀也隱隱的發疼,不用看,一定是青了。


    她翻身兒坐了起來,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在北靜王府柳五小姐的賞春宴上麵暈倒了,後來……


    是小姐把她帶了迴來了吧?


    這時,門吱啞從外麵被推開了,丹桂手裏麵端著一隻黑瓷大碗走了進來,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發呆的修竹,驚喜的叫了起來,“阿彌陀佛,你總算是醒了,再不醒,小姐就要急死了。”


    “我記得,我在二月二北靜王府柳七小姐的賞春宴上,怎麽?”


    “還說呢!”丹桂走進屋裏,把手裏麵的大碗放在修竹身側的桌子上頭,“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你便暈倒了。小姐急的不行,還是寧遠侯世子送你們迴來的呢!”


    “喏,世子爺還讓人請了太醫,那便是藥了。說是等你醒了,吃上幾迴。”丹桂說著話兒,向桌上呶了呶嘴。


    桌上的黑瓷大碗裏麵盛著多半碗濃黑如墨的液體,可能是剛出鍋的原因,此刻上麵正浮著一層乳白色的氣體,聘聘嫋嫋的,說不出的柔美。


    修竹摸摸自己的頭,抬眼問了:“太醫怎麽說?”


    丹桂搖了搖頭兒,“絮絮叨叨的說了那麽一大片兒,文鄒鄒的,沒有聽明白。”說完,把藥碗向修竹推了推,“管他說什麽呢,總之吃藥就是,吃了藥才能好,明天小姐還要上學呢!”


    修竹端起那碗藥,放在嘴邊抿了抿,感覺又苦又澀,皺著眉頭,又把她放了下去,怕丹桂催促,便撒謊說道:“太燙了,一會兒涼涼了再喝。”


    “那也好。”丹桂迴答一聲兒,走迴自己的床邊,從裏麵摸出一個小筐來,拿起裏麵做了一半兒的針線,一邊紮著,一邊兒坐了下來,玩笑道:“你這一病,我可撿了一個巧綜兒,也不用去上房伺候著了,小姐說單在這裏看著你就夠了。”


    修竹看看丹桂,再看看桌上的苦藥汁子,隻覺得自己的心比那藥汁子還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美人謀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漪繁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漪繁瑾並收藏美人謀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