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嘟起嘴來,看向一旁的李妙賢,同時瞄向綠菊,作勢抱怨起來,“小姐,您聽聽,芙蓉姐姐都想到哪裏去了?”


    說著,徑直把那三對兒絹花又放了迴去,“我這麽做,這麽說,是為了我自己嗎?”


    “小姐也不問問,剛才姑太太那邊兒來送花兒的到底是什麽人?——竟是青公子身邊兒的人!我問著她,是單與我們小姐,還是府裏的主子小姐們都有呢?你們猜她怎麽迴的?”


    “怎麽迴的?”


    “她說,青公子總共就得了這麽十二對兒,原本是想著給表小姐戴的,姑太太見了,說瞧著新鮮,便讓全都送來了給小姐。”


    “小姐,您想著啊,幾朵花兒,原本不值著什麽,可是讓他這麽一送,倒顯得怎麽迴事一樣!不如好東西大家分了,你有,我有,大家有,看那些碎嘴子還有什麽可說的。”


    說著,修竹攤了攤手,“可惜呀,小姐不舍的。”


    修竹的話兒剛完,綠菊已細心的聽出不妥,連忙把自己手裏麵的一朵花兒放了下來,又趕著把已經插在了鬢邊兒的那朵也摘了下來,“如此,光與二小姐分,是不是也不太妥當呢?”


    “東西是從表小姐手裏麵硬生生搶過來的,不分與她,怕她看到你們戴,心裏麵不痛快啊!”修竹歎道。


    丹桂與紫檀也默默的把手裏麵、頭上的絹花兒取了下來,隻有芙蓉氣鼓鼓的沒有動,“東西已經送過來了,你在還迴去,怕是更加的不妥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看不起人呢!”


    是啊!有心人會這麽想。


    李妙賢感覺自己頭大如鬥,揉了揉眉心,“那現在怎麽辦啊?”


    留又留不得,還又還不得,好好的玩意兒,怎麽就成了這燙手的山芋了?


    “以奴婢看來,小姐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收了,該賞人的賞人,該戴的自己戴著,一切做得光明磊落。那起子說閑話的,自然也會覺得沒趣兒。”芙蓉憤憤的說道,順便挑釁的瞄了修竹一眼。


    修竹迴她一個淺笑,然後對李妙賢說道:“事到如今,正如芙蓉姐姐所說的那般,不如把這花兒正經的戴將起來,到時候姑太太看了,心裏也歡喜。至於表小姐那裏,小姐可以送她一些別的東西,比如咱們的梅花胭脂就不錯。當然,二小姐那裏分幾朵更好,您說呢?”


    李妙賢低著頭,沒有說話,像是在認真的思索著修竹的話。


    綠菊卻先開了口,她說:“小姐,奴婢覺得修竹說的有道理。”


    於是,李妙賢便點了點頭,輕輕的說道:“那就按他說的辦吧。”說罷,擺了擺手。


    這時紫檀再次走了進來,在門口小聲的迴道:“小姐,祭祖的時辰到了。”


    修竹抬頭看她,隻見她手裏緊緊的捏著那兩朵金花,神色忐忑。


    李妙賢站起身來,緩緩地向外走。


    綠菊與芙蓉馬上跟了上去。


    等人走近了,紫檀側身,向後退了兩步,把那兩朵絹花捧在手裏麵,又小聲的叫了一聲“小姐”。


    李妙賢旁若無人,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芙蓉連忙打起簾子,隨著走了出去。


    而綠菊像是看到了紫檀的不安,在她麵前,腳步略頓了頓,接過了一隻花兒,緊跟著追了出去。


    安國公府中,小姐們的隨侍人員都是有定額的。而紫檀是安國公府內為數不多的家生子。正因為了解,才促使她更加的不安。


    原本她是太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隻是之前一次意外,與修竹一同成了寧遠侯府世子爺陸鯤的丫鬟,可是這位世子爺並沒有把她們領走,而是轉手送於了大小姐李妙賢。


    對於修竹來說,一切都沒有變。


    但是,對於紫檀來說,這變化不可謂不大。首先,再也不是太夫人跟前的人兒了,雖然大小姐依然把它定為二等,但是妙賢居的二等丫鬟已經有了丹桂和修竹,她不過是掛個名兒,沒有什麽具體的差事。


    再者,大小姐與其她四個丫鬟都已經十分熟悉,而她這個空降來的,便顯得格外的生疏。於是,平時她也很自覺的不往李妙賢身邊湊。結果就是與李妙賢更加的生疏了。


    不過修竹看得出來,紫檀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這麽快的反應過來,迴來還花兒。


    修竹就最喜歡聰明人!再加上之前紫檀在閑福堂的時候,每次她陪李妙賢過去,都對她不錯了。


    兩廂一加,修竹決定也幫她一次。於是,走到紫檀跟前,接過她手中的另一枝花兒,笑道:“我正有事要找姐姐呢,可巧姐姐就來了!”


    紫檀一聽,連忙問道:“什麽事兒?”然後又催道:“隻要我能辦到的,絕不推脫。”


    修竹笑著說道:“剛才,小姐看著姑太太讓人送過來的這些花兒,說是要送給二小姐一些,同時還要給姑太太和表小姐還份兒禮去。隻是我才來不久,二小姐並姑太太那裏,都還不曾去過。”


    “紫檀姐姐在老太太院裏當差久了,想必對府裏麵的路極熟。一會兒收拾好了,少不得要麻煩姐姐隨我走一趟。”


    “您可不能嫌冷嫌累,不理我呀!”說到最後修竹已經是扭股糖似的黏在紫檀身上。


    害得屋裏麵一直站著的丹桂吃醋不已,下來,趕著要擰修竹的嘴,笑罵道:“再沒有你這樣忘恩負義的啦!怎麽?有了新姐姐,便不認得舊姐姐了?”


    修竹慌慌張張的放開紫檀,連忙四處躲避丹桂的追逐,一邊躲,一邊咯咯的笑彎了腰,央告道:“好姐姐,親姐姐,你當然是我的姐姐啦!……我就是不認親娘老子,也不能不認姐姐您啊!”


    說著一眼掃到了丹桂的耳朵,眼珠兒一轉,接著說道:“我這還不是替姐姐著想嗎?這大冷的天,姐姐的耳朵又是那樣兒,出去走一趟,迴頭又要受罪,何苦來哉?”


    丹桂愣了一下,直盯盯的看著修竹,眼睛裏麵隱有淚意。


    她的耳朵小的時候凍過一迴,之後每年天一冷便會凍,可能是日子久了吧,連她都不太在意了,修竹竟然還記得,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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