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醫:“……”


    楚醫心酸得揉了揉臉,隻恨他沒早死半年。要是他能早來半年,他就可以把一切不和諧都扼殺在搖籃裏,哪裏還會有男女主的破事?


    還有那個幕後老頭,他說不定能直接送那老頭迴去。


    說到幕後老頭,楚醫想起林豐貴的話,現在送的話也不晚。


    楚醫托著下巴。


    那得先找到老頭。


    那老頭也是穿進來的?還是在半年前?


    如果是修真界的人,他應該認識。


    楚醫開始逐一排除。


    他迴想上輩子的修真界誰是六十多歲的樣貌,喜歡穿唐裝,喜歡穿大褂,熟知他的提煉術,還會寫小說。


    會寫小說的,他沒想到。


    但六十多歲的模樣,喜歡穿唐裝、穿大褂,懂醫或者修醫的,倒是有。


    但在半年前死的……


    楚醫的手指點著下巴,這個沒有。


    到了末法時代,修真界的人越來越少,一個個從入道就在修真界留了名,隻要有人死,整個修真界都會知道。


    修真界會為此哀痛半天。


    半年前修真界沒有人去世。


    倒是第二次天神之戰的時候倒是死了不少,其中有那麽幾個天才,挺符合林豐貴的描述。


    除了那些隕落的天才,還有兩三個修道者也符合條件。


    那幾個人平安度過了天神之戰,但因為天賦不太好,一輩子沒摸到大道門檻,渾渾噩噩混日子。


    後來,他們耗盡壽命,死了。


    那些人的年紀都比他小,認真算的話得小上幾百歲,所以他基本都了解。


    雜七雜八的,楚醫想了很多。


    他想起了天神之戰,想起他腦海裏偶爾閃過的陌生畫麵。以及他終於化形後,師傅開玩笑一樣說的話。


    師傅說:“幾百年,就長這麽點兒。”


    他感覺他的腦袋裏裝了一團線,亂七八糟的,線頭就藏在這團線裏,但他暫時找不出來。


    楚醫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腰身軟下去,沒骨頭一樣趴在桌子上,盯著前方挪動的筆尖,腦袋放空。


    他似乎什麽都沒想。


    又好像想了很多。


    沙沙的寫畫聲不曾間斷。


    楚醫莫名煩躁得心情平複下來。


    一個人畫。


    一個人看。


    星艦內很安靜。


    *


    “想什麽?”秦瑾川畫完了3號主星周圍的荒星,抬眼看到楚醫沒精打采的樣子,就暫停了一下:“不舒服?”


    “沒有。”


    楚醫迴過神,把植飲晚宴上發生的事,以及林豐貴的話說了一遍。


    楚醫把自己的猜測說給秦瑾川:“我在想會不會有人跟我一樣,死後莫名其妙來到這裏,我還認識這個人。”


    除此之外,他還有個想不通的地方,就是那個幕後老大爺如果真的是穿書者,他為什麽要針對秦氏軍團、針對秦瑾川?


    小說劇情對秦瑾川都那麽殘酷了,老頭為什麽還使勁兒針對秦氏軍團?就好像擔心劇情弄不死他未婚夫似的。


    “不是不可能。”秦瑾川把畫好的圖紙放在一邊,沉默了幾秒說:“但我覺得他不是。”


    “嗯?”楚醫揉了揉眉心,抬頭看向秦瑾川:“為什麽?”


    秦瑾川垂著眼,臉上的表情很平靜,語氣很輕鬆:“反派的直覺。”


    楚醫愣了一下才理解了秦瑾川話裏的意思後,他直接嚇呆了:“反……反……”


    反了半天,派也沒反出來。


    “男主仲箋詹,女主舒宋櫟。我的首位敵人是男主的仲氏軍團,我的未婚夫盜取我機密給女主,我不是反派?”


    秦瑾川慢條斯理地抽出一張星圖,語氣輕淡得像是在問:“今天天氣不太好,會不會下雨?”


    楚醫好不容易穩心神,說話也不那麽結巴:“不會……不是。你怎麽知道的?”


    “你告訴我的。”秦瑾川說。


    楚醫剛想問“我什麽時候告訴你的”,卻突然想起來他的幾次順口口誤。


    又想起來在宴會大廳,他拽著秦瑾川說想看女主的熱鬧時,秦瑾川的反應與問話。


    他說的是女主。


    他未婚夫問的卻是舒宋櫟。


    當時他被未婚夫迷得七葷八素,沒注意到那些細節。現在一想,他感覺他的腦袋在未婚夫跟前就是個擺設。


    “我……”想通了前因後果,楚醫坐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又應該說些什麽。


    他上輩子看過很多穿書小說,熟知各種穿書套路,但真的等他穿成書中某個人時,他還是暴躁茫然了半天。


    他未婚夫從不接觸這類小說,卻能從這麽細微的末節推測出來這麽多,在得知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書,自己還是書中注定下場淒慘的反派後,居然這麽淡定。


    楚醫知道秦瑾川的內心一定平靜,他想寬慰,卻不知道從哪裏下手,主要是,他未婚夫看起來接受良好。


    他該誇他未婚夫太強了嗎?


    “早有預兆。”秦瑾川放下筆與紙,抬起眼皮,烏沉沉的眸子看著楚醫。


    楚醫:“這個還能有預兆?”


    “在很早之前我就有感覺。”秦瑾川停頓了一下說:“不難接受。”


    在他內心深處,似乎早已知道這個世界是虛幻而飄渺的,在推測出來這裏這裏是書中世界後,他隻是覺得原來如此。


    這裏的人,這裏的事,都是一場夢,他醒來,既是結束。


    楚醫沒說話,他皺了皺眉,總感覺他未婚夫不太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他坐直身體,想再觀察觀察,卻注意到秦瑾川身邊放著一疊紙。


    厚厚得摞了一小摞。


    最上麵的幾張有些散。


    起初他以為是白紙,但他認真看了看,才發現那是一疊用過的紙,零零散散的都是楚氏軍團的星辰版圖。


    再往下,他看不見是什麽。


    楚醫:“……”


    他未婚夫對那些嫁妝是有多執著?


    被發現了小秘密,秦瑾川的表情也沒什麽波動,他把那些紙攏了攏,壓住下麵的紙稿,淡淡地說一句:“畫一畫能靜心。”


    楚醫盯著秦瑾川:“……”


    一遍遍畫著被送出去的荒星,不是靜心是鬧心吧。


    秦瑾川被楚醫盯得久了,就放下筆,抬頭看著楚醫:“看我做什麽?”


    其實是他需要壓製。


    在猜出世界是本書的時候,他情緒起伏很大,一種與生俱來的暴戾開始蘇醒,需要與楚醫有關的東西來壓製他心裏莫名的毀滅欲。


    楚醫盯不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他未婚夫此刻是在不動聲色求安慰。


    那簡單!


    他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服,起身走到秦瑾川身邊,張開雙臂:“不管真實還是虛幻,我都在這裏。要不要抱抱?”


    秦瑾川:“……”


    剛走上來的陸守凡:“……”


    他是不是打擾到了什麽?


    “你不吭聲就是要了!”


    楚醫也不管秦瑾川是不是真的需要安慰,他彎腰,用最強硬的態度……投懷送抱。


    陸守凡轉身下去了:“……”


    *


    楚醫現在也就敢抱一抱,還不敢多抱,就怕抱多了自己獸性大發,對病弱的未婚夫下手。


    秦瑾川沒拒絕楚醫的投懷送抱,隻是在楚醫撲過來的時候,抬手按住了他側身的紙張。


    等楚醫抽身離開,他微微闔眸,遮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如果不是星艦的艙門大開著,各大軍團的代表人也都沒散去,他想把人困在懷裏索取更多。


    楚醫抱到未婚夫,心情大好得迴到對麵坐好,根本不知道自己差點兒被按倒。


    秦瑾川重新拿起筆。


    繼續畫畫靜心。


    楚醫不想動,就托著下巴看對麵的未婚夫。他發現未婚夫那隻握筆的手比紙還要白,冷白無血色。


    摸起來也是冰涼的。


    楚醫忍不住問:“腿傷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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