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小姐姐 第十五章 渙然冰釋


    老天爺賦予了我們七情六欲,唯獨焦慮是我們自己衍生出來的。


    返程的車票不好買,他們一行人也多,所以,大家的臥鋪沒有連著,分散在同一個車廂好幾個地方。隻買到兩個下鋪,給了莫錦凱和柏雨露。


    大家此刻都是身心疲憊,各自找自己的鋪位休息去了。


    “若瀾姐,你睡這個中鋪吧,我睡那個上鋪。”李明對邢若瀾說道。


    “沒事,我睡上鋪吧,這會就想好好躺著不被打擾,上鋪正好清靜點。”邢若瀾給了李明一塊巧克力,就要爬上去休息。


    臥鋪車廂過道狹窄,她正要往上鋪爬,從一旁走過來一個人,邢若瀾準備讓人家先過去,自己再爬上去,結果一看那人卻是雲秀哲。


    “小雲,這次你們效果如何?”莫錦凱看見雲秀哲,就招唿他過去。


    “挺不錯的,這迴去可有得忙了。”雲秀哲坐下來跟莫錦凱聊起來,眼睛卻一直看著邢若瀾。邢若瀾白了他一眼,沒理他,放好鞋子,就要上去。


    張勵平湊過來,也坐在莫錦凱這裏,叫住了她,“小邢,聊會天再上去嘛,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一下唄。”


    邢若瀾這會累得隻想躺著,“你話這麽多,不累嗎?”


    “我不累,我最喜歡說話了,從小我就是話癆,我就是班裏那個跟誰坐在一起,都能聊成一片的那種孩子。”張勵平笑著說道。


    “那你知不知道,從小我就是紀律委員,專門管話癆的那種孩子。”邢若瀾瞪了他一眼。


    “哈哈,那咱倆還挺有緣分,我們班紀律委員都被我帶偏了。”


    “我們班的話癆都是被我追著打!”邢若瀾氣唿唿地說了一句,沒再理他,自顧自爬上去休息了。


    張勵平也不生氣,笑嘻嘻地繼續跟莫錦凱和雲秀哲聊著天。


    返程的火車,是周五下午五點發車,周末時間,難得的清靜,邢若瀾伴著鐵軌“哢嗒”的聲音一覺睡到了終點站。


    “我送你迴去吧。”雲秀哲拖著箱子跟在邢若瀾身後說道。


    “不敢勞煩你,有人接我送我迴家呢。”邢若瀾對他愛搭不理的。


    出了站,邢若瀾就在人群中搜尋著。


    “姐!”鳳美霞看見她高興地跑過來,“累了吧。”鳳美霞接過邢若瀾手裏的箱子和她的挎包。


    邢若瀾看都不看雲秀哲一眼,跟著鳳美霞就往汽車站走去。雲秀哲跟在後麵追了上來。


    鳳美霞從小長得虎頭虎腦,很可愛。現在他有一米七八高,不胖不瘦,皮膚有些黑,不過,他是大眼睛雙眼皮,非常精神。他今年剛二十二歲,青春洋溢,很有魅力。


    “你好!”鳳美霞跟雲秀哲打招唿。


    “不用理他。”邢若瀾氣唿唿地說道。


    “你好。”雲秀哲也跟鳳美霞打了招唿。


    鳳美霞和雲秀哲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馬上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再迴去吧。”雲秀哲對鳳美霞說道。


    “吃什麽吃,我不去。”邢若瀾還是氣唿唿地說道。


    鳳美霞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麽笑?”邢若瀾瞪著眼睛看著鳳美霞。


    正好來了一輛出租車,雲秀哲趕忙攔住,鳳美霞和雲秀哲把行李放進後備箱,邢若瀾站在一旁瞪著眼,看著他們倆。


    “趕緊上車,這地方不讓停太久。”雲秀哲拉著她就上了車,鳳美霞憋著笑坐在副駕駛座位上。


    邢若瀾伸出手從後麵揪住他的耳朵,“還笑,笑什麽笑。”


    鳳美霞掙脫開,趴在前麵,捂著臉笑得肚子疼。


    雲秀哲也忍不住笑起來,但是他又怕邢若瀾惱他,就把臉轉向一邊,用手捂在嘴巴上。


    邢若瀾氣鼓鼓地打了他一拳。


    下車的時候,鳳美霞和雲秀哲搶著付車錢,邢若瀾對司機說道,“二維碼拿過來,我來付。”


    出租車司機看著邢若瀾也笑個不停,對他倆說道,“女士優先,女士優先。”他把二維碼拿給邢若瀾,邢若瀾付了車錢,下車就要走。


    雲秀哲拉住她,“吃飽了迴去再生氣。”他轉頭問鳳美霞,“你想吃啥,我請客。”


    “我姐愛吃羊肉泡饃。”鳳美霞說道。


    雲秀哲看著邢若瀾有點驚訝,“你竟然有愛吃的東西啊?”


    “誰讓你說的。”邢若瀾依舊氣鼓鼓地。


    三個人進了泡饃館,雲秀哲去點了涼菜,要了兩瓶啤酒,給邢若瀾拿了一瓶礦泉水。


    “你叫啥?”雲秀哲倒著啤酒問鳳美霞。


    “我叫鳳美霞。”


    “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電話,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雲秀哲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鳳美霞,又打開手機,要了鳳美霞的電話。


    邢若瀾坐在那自顧自掰著饃。


    “你愛吃泡饃啊,這就好,這飯可養人了。不過你為啥不說呢?”雲秀哲掰著饃嘮叨著。


    “為啥要告訴你?”邢若瀾小聲嘟囔著。


    鳳美霞坐在對麵掰著饃,抿著嘴巴,忍著笑。


    “你要笑就笑,看把你憋壞了。”邢若瀾撇嘴說道。


    正吃著飯,邢若瀾電話響了,她一看,是那個張勵平打來的。


    “什麽事?”邢若瀾不耐煩地說道。


    “你在幹啥?”


    “吃飯。”


    “和誰一起?”


    “與你無關。”


    “出來見個麵吧,和你談談咱們合作的事。”張勵平說道。


    “這個事我不是說了,你得去找我們莫總談,你這個產品要怎樣加入到我們的產品目錄裏,你怎麽保證供貨,價格是什麽,售後怎麽做。你和他談好了,由公司牽頭,我們銷售部來負責市場。這樣才順理成章嘛!你跟我有啥說的?”


    “哪用得著那麽麻煩,你做外貿順帶做我們的產品就好了,我給你優惠的價格和利潤,保證你不吃虧。”


    “外貿這麽容易嗎?我自己都要忙死了,要是我自己做你們的產品,這幾個人的活都要我一個人做了,我又不是超人。”


    “所以才要和你談談細節嘛。”


    “我做不了,你找別人吧。”


    “那咱們交個朋友嘛,多聊聊熟悉了,有些事不就簡單了。”張勵平說道。


    邢若瀾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頓了頓,話鋒一轉,“既然你這麽信任我,那是這,你送十件貨到我們公司,附帶一些產品資料,要全英文版的,我發貨的時候,把你們的產品當樣品送給客戶一些,你看怎麽樣?沒有前期的投入,這客戶可不好找啊”


    張勵平一下子被噎住了,他沉默了一下,說道,“是這,我考慮一下,給你迴複。”


    “好。”邢若瀾掛掉了電話。


    “姐,這人是幹啥的?”


    “做手術器械的。”


    “十件貨得多錢?”鳳美霞問道。


    “那要看啥包裝了,在展會上,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普通包裝,裏麵40把,大概5000塊。這是最小規格的,大件的,忘了。”邢若瀾漫不經心地說道。


    鳳美霞笑道,“你這個辦法還真是靈。”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邢若瀾笑著夾起一片蓮菜。


    “是火車上那個張什麽平?”雲秀哲問道。


    “嗯。”


    雲秀哲也明白了邢若瀾的意思,笑著給她夾了一些菜,沒有挑明。


    吃了飯,雲秀哲打了出租車離開了。


    鳳美霞拖著箱子把邢若瀾送迴了家。


    “姐,那個哥哥人不錯。”


    “你從哪裏看出來他人不錯?”


    “我看他對你挺有耐心的。”


    “他氣我的時候你是沒看見。”


    “姐,你跟他好好處一下嘛,人和人不接觸,怎麽互相了解。”


    “不想了解。”


    “別賭氣了,現在好男人都是稀缺貨,遇到了,好歹爭取一下,別讓自己後悔。”


    “切,你啥時成戀愛專家了,是不是皮癢癢,要我揍你?”


    “就你那二兩勁,打我身上,真跟撓癢癢一樣。”鳳美霞笑著說道,“你還以為是小時候。”


    “阿姨出院了嗎?”


    “前天接迴家了。”


    “血壓降下來了嗎?”


    “就那樣,醫生讓她靜養,情緒要穩定,你也知道我媽那個人,誰也勸不住,一出院就讓我爸把她帶去我姐的墓前了。”


    邢若瀾沒接話,默默歎了口氣。“我那個箱子你打開,裏麵給你買了點魚片和魷魚幹。還有給阿姨帶了一個血壓計,最新款,你啥時迴家給她捎迴去。這次我太忙,也沒怎麽逛。”


    “謝謝姐,我爸還說讓我給買一個呢,家裏那個用的久了,測量的有點不準確了。”


    “這次去的都是大展商,我讓我們同事幫著挑了一個大品牌的。你先讓阿姨用著,不好用的話,我再找找別的牌子的。”


    姐弟倆又說了一會兒話,鳳美霞迴去了。


    邢若瀾洗了澡,收拾完畢。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長途地跋涉,讓她感覺自己飄忽忽的。她滿腦子裏都是他。


    雲秀哲拖著行李直接去了辦公室。他的公司不大,在一棟比較舊的寫字樓裏租了一層。他的辦公室有一個小單間,裏麵有一張單人床,旁邊有一個舊的鐵皮櫃子,放了一些他衣物,門口簡單擺了一張帶抽屜的桌子,一把帶輪子的椅子。因為他經常要加班,這裏是他的臨時臥室。


    他的行李裏除了換洗的衣物,剩下的都是樣品資料。他的公司是代理公司,每次去參展,不僅是找客戶,他也會找一些好的產品迴來。


    雲秀哲把箱子裏的東西,還有他那個大背包裏的樣品和資料一樣一樣的整理好,編了目錄,放在了一旁的櫃子裏。等他忙完,天已經黑了。今天是周末,辦公室裏隻有他一個人。


    他展了展疲憊的身體,點了一支煙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著窗外朦朧的月亮。“她這會在幹什麽呢?”他默默地想著她。


    “休息好了嗎?後天一上班,就非常忙了,明天出去玩一下吧。”雲秀哲給邢若瀾打電話過去。


    “好。”邢若瀾一口就答應了。


    “咱們去《詩經裏》吧,據說那地方不大,逛起來不累。一直聽別人說過,沒去過,不知道好玩不。”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明天九點你在你家路口那等我,我開車去接你。”


    “好。”邢若瀾掛掉了電話,有些興奮。可是她放下手裏的書,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勇敢?勇敢一些,就會有好結果嗎?”她悄悄地問自己。“就是一起去玩玩而已,什麽都不要多想。”邢若瀾對自己說道。


    第二天,邢若瀾一大早就起來了,她還是有些興奮。昨天晚上她就選了好幾件衣服,今天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穿什麽好。她站在鏡子前,搭配了半天,選了一件奶油色的半長風衣,係著腰帶,底下是一條黑色的打底褲和黑色的短裙。她今天披著頭發,化了妝,拎著一個黑色的小皮包。她又在鏡子前端詳了一會兒,選了一雙簡單的軟底小皮鞋出了門。


    還有五分鍾才九點,她已經快走到路口了。雲秀哲已經到了,他把車停在路邊,一眼就看到邢若瀾踏著輕快地步伐走過來。奶油色的風衣,黑色的打底褲,微微飄起的長發,初秋的風吹在她身上,輕輕撩起她的衣襟,襯得她像一個天使似的,翩翩而來。


    雲秀哲不由得笑起來,他的天使就這樣走進了他的心裏。


    “你還挺準時的。”


    “做銷售的都是急脾氣吧,反正我一般都是趕前不趕後。”邢若瀾笑著說道。


    “我的車有些破舊了,我爭取早點換輛好車給你。”


    “那你下次開高鐵來接我吧,那個車比較貴。”


    “好,我抽空去考個能開高鐵的駕照,再搞一條專線,隻接你一個人,怎麽樣?”


    “這個主意不錯,你好好努力吧!”


    倆人說著,一起笑起來。


    《詩經裏》是一個新建成的旅遊景點,景區不大,但是亭台樓閣都有,裏麵還有一個池塘。


    他們倆站在池塘邊,看著幾個小孩子在玩水上遙控摩托。


    “你覺得這裏怎麽樣?”雲秀哲問道。


    “挺好的。”


    “你這個迴答,讓我有點心虛。我是不是太無聊了?”


    “我覺得玩這個事情,不在於玩的是什麽,而是要看和誰一起玩。能有個誌同道合的人一起,就是很平常的風景也會覺得有趣。”


    “我們算是誌同道合嗎?”雲秀哲笑著說道。


    “不知道。”邢若瀾臉又紅了。


    “要是沒有誌同道合的人怎麽辦?”


    “如果沒有那樣的人,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玩的很開心。”


    “自己一個人要怎麽玩?”雲秀哲有些好奇地看著邢若瀾。


    “怎麽不能玩?比如,你看那個摩天輪,可以自己想象一下,李白坐在上麵,他會寫出什麽樣的詩句?要是杜甫看見現在的太平盛世,又會有怎樣的感慨。這樣想不是挺有樂趣的?”


    雲秀哲笑了起來,“也就是你能有這樣的想法了。”他看著邢若瀾,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喜歡。自從他認識了她,他就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想永遠和她在一起,不想和她分開。


    “旁邊是遊樂場,帶你去玩玩吧。我看我們公司那兩個小姑娘,說小時候沒機會玩,現在總想去找迴童年。”


    “我可沒這個遺憾。”邢若瀾自豪地說道。


    “你小時候去玩的多嗎?”


    “是啊!”邢若瀾開心地說道,“上學前,我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後來上學了,每年的寒暑假也都是跟著爺爺奶奶過的。我爺爺最愛逛,他有一輛二八大杠,就用那個帶著我到處玩。”


    說到這些,邢若瀾興奮地看著雲秀哲,“遊樂場,是我去的最多的地方。裏麵所有的項目我都玩了好多好多遍了。雖然那時候沒有現在這些大型設備,但是對我而言,無所謂了,因為有我爺爺,我的童年可是快樂的很呢!”


    雲秀哲見邢若瀾這樣興奮,有些意外,看著她滿臉的笑意,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裏也很是開心。


    “要是我小時候認識你就好了,能不能讓爺爺把我也帶著一起玩。”雲秀哲笑著說道。


    邢若瀾“噗嗤”笑了出來。


    “你小時候是什麽樣的?你應該就是父母嘴裏說的別人家的孩子吧?”邢若瀾好奇地問他。


    “我……”雲秀哲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


    “你的父母都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父親是外科醫生,我母親是高中老師。”


    “哇!”邢若瀾讚歎道。“外科醫生?好厲害啊。那你怎麽不當醫生呢?”


    “我不喜歡這個。”雲秀哲笑了笑。


    “我就好想當個醫生,可惜我自己太笨了,那個化學怎麽都學不明白。”


    “你怎麽會想著做個醫生呢?”雲秀哲有些詫異。


    “我就是覺得好酷。”邢若瀾哈哈一笑。“你母親是高中老師啊!那她是教哪一科的?”


    “物理。”


    “那你物理學的好嗎?”


    “為什麽這樣問?”


    邢若瀾忍不住笑了,“我高中的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她是省級優秀教師,數學教的可好了,我特別喜歡上她的課。不過……”邢若瀾突然笑的合不攏嘴了。


    “你笑什麽?”雲秀哲問道。


    “我們班主任的兒子,哪一科都學的好,唯獨數學一塌糊塗。他們家就在學校的職工家屬樓裏,在我們學校食堂隔壁。她手裏經常隨便拿個什麽東西就追出來揍她兒子。可是,他兒子跑得飛快,她追不上,然後就指著我們班那些男生,讓他們幫著她把兒子逮迴去,她就揪著她兒子的耳朵迴家去,經常等不到迴家,就聽到那個樓棟裏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哈哈哈!”邢若瀾笑的前仰後合的。


    “你就這麽幸災樂禍嗎?”雲秀哲訕訕地說道。


    “我就是覺得她兒子好欠揍,有些不知好歹。”


    “為什麽?就因為他媽媽是數學老師嗎?”雲秀哲不服氣地說道。


    “對啊,有那麽好的條件都不好好學,我就好羨慕他,要是我媽媽是老師該有多好。我化學學的不好,要是我媽媽是老師,多少給我能指導一下,可是,我媽媽隻會說,你自己笨,還不努力,活該你學不好。”邢若瀾有些失落地說道,“哪怕她能給我找個老師輔導一下也好,可是……”


    “你還真是個乖乖女,你小時候,老師都很喜歡你吧?”


    “嗯,我就喜歡聽老師的話。我覺得老師說什麽都對。”


    雲秀哲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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