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頭,便看見一個蒙臉男人,架刀直立在他麵前。


    二人四目相對,他看見了一雙熟悉的藍瞳。


    滯緩兩秒後,四皇子驚唿出聲,“蕭……兄!是你嗎?”


    蕭雲瑄點頭示意,四皇子展開雙臂,要過去抱人,行醫男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何神醫,你讓開!”


    何神醫麵露難色,我是不想讓嗎?您沒看見我脖子上的刀嗎?


    “蕭兄,他……”


    沒等四皇子多說,蕭雲瑄便將人放了。


    二人久違的抱了抱。


    “蕭兄,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蕭雲瑄沒他表現得那麽激動,卻也淚含眼眶。


    周圍人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還你死我活,怎麽就變成兄友弟恭的一幕了?


    還有這個麵罩男,居然能讓四皇子稱兄道弟,他到底是什麽人啊?


    墨雪兒也仔細打量著這個四皇子,這人一身墨紫色的長衣,身高比蕭雲瑄矮上半頭。


    白嫩無公害臉上,卻有著一雙有距離感的丹鳳眼,斜長漆黑的眸中,仿佛藏著無盡的權威與傲慢。


    說不出的涼意,讓墨雪兒並不是很喜歡。


    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別讓人看笑話,我們進去說。”


    二人轉身要走,卻被守城使喊住了。


    “四皇子!您不能聽信這庸醫的法子,屠殺疫病百姓,治標不治本,還會讓城內數萬百姓失去親人,這法子不可用啊!”


    聽了這話,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集中隔離居然不是為了治療,而是為了屠殺!


    周圍的官兵最先慌了神。


    染病之人多之又多,很難有人說,自己沒個染病的家屬。


    難道是要他們手刃親人嗎?


    墨雪兒擰著眉,目光直視勾肩搭背的二人,似在質問蕭雲瑄。


    這就是你說的好朋友?


    蕭雲瑄立馬收迴手,一臉陰沉的問四皇子。


    “炫弟,這是怎麽迴事?”


    四皇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快,抬頭看向守城使。


    “城使應該是聽信了什麽讒言,誤會了,沒有的事。”


    “沒有啊,庸醫獻策那日,我剛好在皇子門外經過,不可能聽錯啊!”


    四皇子的臉色越來越差,恰好韓衛民趕到。


    “哎喲~你說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跑那麽快,也不知道等等我這個老人家。”


    韓衛民一句話讓場麵氣氛緩和不少。


    “韓大人怎麽在這?”


    “迴四殿下,下官奉命來此幫忙,特來述職,此處人多眼雜,咱們帳內說話吧?”


    韓衛民的話甚合他意,“韓大人說的沒錯,我們進內說話,蕭兄請。”


    蕭雲瑄掀開簾子,卻沒進去,讓身給墨雪兒騰地。


    四皇子不懂,墨雪兒進去後,他悄悄來蕭雲瑄耳邊問話。


    “這是……?”


    “我家娘子。”


    四皇子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眾人進了營帳,四皇子一邊安排人端茶倒水,一邊拉著蕭雲瑄問東問西。


    眾人落座,氣氛也看似融洽。


    唯有守城使一人站在下方,惶惶不安。


    “夫君想敘舊不妨等等吧,我想大家還是比較好奇,四皇子到底是不是要試圖以屠殺百姓,來解決疫病問題的事吧?”


    墨雪兒的不喜掛在臉上,蕭雲瑄立馬扯開四皇子,來到她身後。


    “娘子說的沒錯,這事含糊不得,四皇子還是先說正事吧。”


    四皇子已經沒了剛才的慌張,示意一眼何神醫,對方立即上前說話。


    “沒錯,如今城內大疫,久治不愈,為了防止病情擴散,本神醫確實向四皇子提過這話。”


    話音剛落,韓大人氣得拍桌站起。


    “呸!無能為力還要草菅人命,守城使罵你庸醫,真是沒說屈你!”


    何神醫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本神醫來自藥王穀,這疫病就算是我師父來了,也不一定能解決得了,現在及時止損,不讓更多的人染上疫病,是在救更多的人,你們懂什麽?”


    墨雪兒不愛聽這倆人吵架,“所以呢?四皇子這就同意了?”


    四皇子麵露難色,沒等他開口,身旁的親衛說話了。


    “皇子仁慈,沒有全然聽信,繼續陪太醫們尋找疫方,隻是天不遂人願,染病的人也越來越多,太醫院的人也放棄了,認為何神醫說的在理。


    不過屠殺百姓太過殘忍,皇子隻是命人將這些人牽置一處,至少可以減緩疫病的進一步擴散。”


    墨雪兒冷笑出聲,“嗬~無藥無糧無家可歸,讓百姓誤以為看見希望,再讓人自生自滅,這簡直比屠殺,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仁慈?”


    墨雪兒的話直中要害。


    剛才他們進來時,確實沒看見疫區有糧食儲備,也沒見煙火飄起,燒火做飯熬藥的情形。


    加上破陋不堪的容身之所,真的沒有一樣,是對受疫人們的仁慈。


    蕭雲瑄難以置信的看著四皇子,“李炫,這是你的意思?”


    四皇子沒有隱瞞,麵露無奈的點點頭。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我請來藥王穀的神醫,也隻能給我這樣一個答案。


    蕭兄,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新增的染疫人員嗎?數百成千!


    再這樣下去,白鹿城很快就會成為一座死城!嚴重下去,別說這了,就是整個北順,都很有可能不保!蕭兄,我這也是別無他法啊!”


    四皇子這番話聲情並茂,很容易讓人感同身受,各個長籲短歎。


    隻有墨雪兒不屑一笑。


    “說來說去,不還是一群無能的廢物?自己不作為,就拿百姓的命來試險,還說出那麽一套冠冕堂皇的話來。


    想放棄就說放棄,別搞得百姓欠了你們似的,他們每年交那麽多的賦稅養著你們,現在遇到困難,你們卻拋棄了他們,說到底,也是你們欠了百姓的!”


    屋內的人都吃著朝廷的俸祿,這番話下來,都臉紅脖子粗,無言以對。


    “大膽!你是何人?這麽多皇室重臣在這裏,輪得到你在此處放肆!”


    墨雪兒挑眉看著一眼何神醫,“我是什麽人?你還不配知道!不過你這庸醫倒是有點礙眼。


    掛個藥王穀的牌子,在這招搖撞騙,到頭來,連個疫病都解決不了,有你這樣的人行醫,真是給醫者界抹黑!”


    “嘿!你個黃毛丫頭,一會兒指這個說那個,看給你狂的,你能幹什麽呀?”


    “我?”


    墨雪兒輕笑,“倒也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是學了點土方子,剛好能把這疫病治好。”


    一語震驚四座,眾人目光齊聚,看向雲淡風輕的墨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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