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方可輕巧的駛過,車輪所到處,金黃的落葉鳳蝶般翩舞。開車的男子餘光撇了撇街頭的路牌,淺淺一勾嘴角。


    “喂?誒,老爸?”


    颯爽的風捋下一串金色的落葉,在黑羽瑾的秀發上駐足小憩。她接聽了電話,蹲下身子用另一隻手逗著白鴿。


    “你叫早了。”方可裏的男子愣了愣,下一秒開朗的笑聲迴蕩在黑羽瑾的耳畔。


    “呃?啊,原來你是……”黑羽瑾的臉登時紅得讓番茄看了都會含恨而死,“呃……工藤叔叔?”


    “叔叔?”方可裏的男子輕輕挑挑眉,“反正不久的將來你叫我還是得改口,不如少改一個,還是叫我哥哥吧。我聽著也習慣點。”


    “啊,嗯……”被新一開玩笑的黑羽瑾紅著臉支吾著,“那個,哥哥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


    “小嵐在你身邊嗎?”


    “方可嗎?推理社有活動,他是社團重要人員啊!——哥哥找他嗎?”


    “啊,不不不,”新一笑著打斷她的話,淺笑,“我想說如果他在,找個借口支開他……”


    “誒?有什麽事情不能讓他知道?”


    “當然是……”新一頓了頓,勾起嘴角壓低了嗓音。


    “啊!原來是這樣!——我能告訴高木奕嗎?”


    “不讓小嵐知道就行!”新一眨眨眼,“一定要保密哦!”


    “當然啦!——誒,哥哥,你身體怎麽樣啦?”


    “沒什麽大礙了,謝謝你的關心,小瑾……”


    不知在車裏等待了多久,冷冽的風撲上新一的麵頰。他冷得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轉向打開車門的方可。


    “買好了?”


    “我的天,人多的快把我擠扁了!我好容易才買好書走出來的。要是爺爺開簽售會的話,會怎樣呢……?”


    “你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吧……”新一嘟囔著,冷得牙齒直打架,“你能把車門關起來麽?我覺得好冷啊……”


    “哦,抱歉!”方可手腳飛快地關上門,抱歉地抬眼望著父親,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外套,“要不要我把衣服脫下來給你?”


    “不用了,”新一笑著一拍方可的肩,“把衣服穿好,我可不想你凍感冒了……”


    “你車裏空調溫度開那麽高,我快熱死了!”方可脫下校服外套,扔給新一,“根本不會感冒,隻會中暑!”


    “有那麽誇張嗎?”新一無奈地笑著,穿上方可的校服,低下頭看著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還蠻不錯的,挺合身的,誒?”


    “哇,”看著父親穿上自己的校服,方可拍手笑道,“一秒鍾變高中生!”


    “你夠了,”新一摘下墨鏡,擱在車前平台,“再這樣下去你叫我都不是‘哥哥’而是‘弟弟’了吧……”


    “嘿嘿!”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方可靠在座位上,瞥一眼窗外,突然綻開喜悅的笑容,“下雪了!”


    “是嗎?”新一向窗外望去,潔白晶瑩的雪花吻著車窗,片刻融化,留下透明的印記,“果然呢……難怪那麽冷……”


    “……等等,你是不是在繞遠路啊!迴家的話不是走那條路更快麽?”


    “啊呀,小路癡也記得路線了?”新一壞笑著望著方可,看著身邊的少年不滿的嚷嚷著,勾起嘴角,“我要去買點東西。”


    “真是的,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到家啊……我好餓啊……”


    “別急嘛,我動作很快的。”


    “去買什麽啊?”


    “熱可可。”


    “熱可可嗎?我也要一杯。”


    “gotcha!”新一打開車門,欲走下車,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拖下方可的校服外套,簡單的折疊了一下,丟在座位上。


    “你就穿著嘛!說不定學生半價呢?”


    “我才沒那麽死不要臉。”新一吐吐舌頭,打了個哆嗦衝進凜冽的風雪中,“在車裏等我哦!”


    掏出鑰匙擰開大門,方可納悶地環顧四周,手摸索著牆上的開關。黑暗中,突然響起輕輕的笑聲,側耳細細辨認著,居然是黑羽瑾的嗓音。


    “小瑾?誒……”頭頂的燈突然亮起,他驚得後退幾步,眯眼望著天花板浮現出的大寫的“h”,“這是怎麽……哇哦!”耳畔傳來爆破般的聲響,金色的燈光構成的h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銀色的a,接著兩個藍色的p輕快的閃爍著,最後是藍紫色的y。


    “happy?快樂嗎……?”方可喃喃著,眯眼看著天花板再次浮現的字跡,“b、i、r、t、h、d、a、y?happy birthday?”


    燈光倏爾全亮,方可條件反射般地抬起手臂,“啪”地,一塊小小的奶油蛋糕砸到他臉上。


    “等等,這到底是……”待看清了屋內的人的麵容,方可驚叫起來,“為什麽你們……你們都來了?!”


    黑羽瑾笑嘻嘻地望著他,身後站著黑羽快鬥和青子;高木奕握著蛋糕壞笑,他的父母轉向方可,笑著揮手;服部平次一臉不耐煩地瞪著兒子服部俊,服部櫻牽著母親的手甜甜地叫他一聲“嵐哥哥”;有希子和優作站在桌前,勾起嘴角。


    看著他發愣的神情笑得很開心;毛利和英理先前同他們的女兒說著什麽,待看到方可的出現,綻開微笑;園子一家也在。更讓他驚訝的是,一向不大參與集體活動的灰原哀從黑暗處走出,衝他打了個招唿,她的身後,是光彥,步美,元太。


    誰過生日?我麽?


    玄關處閃現一個高挑的人影,方可扭過頭去,綻開愉快的笑容。


    “我迴來了!”新一笑著,亮出手裏的盒子,小瑾歡唿一聲,跳了起來,“蛋糕終於出現了呢!”


    “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買熱可可的時候哦!”


    “誒……?”方可驚訝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可是可是……”


    “快打開!”小瑾催促道,高木奕也在一旁附和道。


    淺金色的陽光劃過眼角,在打電話的男人眼裏留下明亮的光斑。移開緊貼著耳的手機,他抱歉地對著身邊的人說了聲抱歉,轉而眉毛輕挑聽著電話裏的人有些沒大沒小的放肆笑聲。


    “哎呀哎呀,柯·南·哥·哥在勾引女孩子,我要告訴媽媽。”


    “再亂說我要掛電話了哦。”男人的笑容裏帶著些警告的意味,“順便把你昨天吃生魚片被芥末辣的滿臉是淚的照片發給小瑾。”


    “不行!”方可在電話那頭慌亂地喊道,“我不要麵子的啊!嗯……唉,真是的。”聽筒裏傳來沉重的歎氣聲,新一半是好笑地看著他。


    “小小年紀裝什麽深沉,哪有那麽多煩心事在那裏唉聲歎氣的。”


    “迎新會啦迎新會,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哦。”


    “這麽說,”新一“誒”了一聲,饒有興趣地問道,“小嵐會表演節目嗎?”


    “嗯,不過是唱歌、彈鋼琴還是彈吉他,迎新會的負責人還沒決定下來。”


    “吉他?”新一愣了下,思索著什麽,“你的吉他不是放在家裏嗎?”


    “對啊,所以打電話來拜托爸爸幫我帶過來嘛!今天彩排很忙,所以我就住在學校宿舍不迴來了。”


    “你哦,”新一傷腦筋地笑了,“我這邊還有委托人呢,大概晚上才能送給你了。”


    “沒關係。”方可笑眯眯地迴答道,掛斷電話。哼著歌轉身欲往教學樓走準備去上課,想到了什麽般笑容僵在臉上。


    糟了,忘了自己把哈佛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藏在吉他盒裏了!父親要是發現的話,會怎麽說自己啊?


    雖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自己已經成為東大的一年級新生,但如果讓爸媽知道自己放棄了去哈佛的機會,還是會被罵是傻子的吧。


    想著,方可打了個寒顫,肢體僵硬得走不動路,惹得身邊的學長好奇又關切地望向他。


    “嘿,同學,你沒事吧?”


    “沒、沒事,就、就是太緊張了。”


    “哈,這就緊張了?”學長拍了拍他的肩,“放輕鬆,等你到大二時還有更令人刺激的解剖課等著你呢!”


    你是哪來的錯覺覺得我這種從小就跟著老爹——哦當時是柯南哥哥——跑犯罪現場的人會怕解剖課的?


    我緊張的根本不是這個好嗎?


    “方可,你的臉色真的很差耶,”黃昏的風撩起黑羽瑾的劉海,她擱下便當盒,擔憂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垂眼看著麵前的便當卻半點未動的工藤方可,“是上課時看到了啥讓人不舒服的東西嗎?”


    “他這種從記事起就會跑到犯罪現場的家夥,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吃不下飯。”高木奕咬了一口梅子飯團,轉向方可,“所以,發生什麽了?”


    “我……”方可抓緊了膝蓋,緊張到嗓音都發顫,“那個……我……誒?”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幾聲,工藤方可瞥見屏幕上顯示出被自己標注為“柯南哥哥”的人的來電,手裏冒著汗,差點劃不開手機接聽電話。


    “小嵐,”未待他開口,對方溫柔的嗓音傳到他的耳邊,“你下課了嗎?”


    “誒?嗯,下課了,正在吃晚餐。——你到了嗎?”


    “是的,不過在給你吉他之前……”男人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後再度開口;方可沉默著闔上眼簾。


    “我要跟你談談。”


    工藤方可艱難地咽下嘴裏的香草冰沙,攥著吉他盒背帶的手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簾窺視著父親臉上的神情;工藤新一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雙手交織,胳膊肘支撐在咖啡館的白色圓桌上,衝方可一笑。


    笑得方可全身不自在。——他寧願從新一的臉上或者眼裏,看到他失望,憤怒的情緒,而不是這種異常平靜的,毫無波瀾的笑容。


    “我再幫你倒杯咖啡。”


    眼見著新一麵前的白色咖啡杯見了底,方可很有眼力見地拿起他左手邊的咖啡壺續上一杯咖啡,推到新一麵前;新一怔了一下,鬆開交織在一起的雙手,指腹摩挲著微微發燙的咖啡杯壁。他稍稍前傾著身子,試圖望進方可的眼與他談心;方可卻一點都不想配合他,垂眼力避與他對視。


    新一抿了口自己麵前的黑咖啡,瞅一眼埋頭飲香草冰沙的方可,他恍惚間迴到了三四年前的米花了望餐廳。那時也是這樣兩人麵對麵坐著獨處,點了同樣的飲品。


    隻是,當時有秘密的是自己,現在卻換成了眼前這個兔崽子。


    好一個風水輪流轉。


    新一暗罵一聲,苦笑著想。咖啡煮得過燙了,清苦的醇香從壺嘴飄出,衣袖上都沾染了咖啡清苦的醇香。新一收迴了被燙得略微有些發紅的指尖,單手托腮盯著工藤方可上下打量片刻,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你昨晚又熬夜看小說了吧?黑眼圈都出來了。”


    “啊?”方可被他冷不丁地開口提問嚇了一跳,迴過神來後尷尬地笑了笑,“沒辦法,又要上課又要排練,隻能晚上窩在被窩裏的時候讀幾章了。”


    “別把自己弄得太累,身體吃不消的。”


    “還成,比照顧某個不準醫囑的病患輕鬆多了。”方可攪了攪杯中的冰沙,強迫自己的視線與新一的碰觸後,故作輕鬆道。


    好家夥,我還沒問他吉他盒裏藏著的那張哈佛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是怎麽迴事,這小子居然惡人先告狀了。


    新一清了清嗓子,板起臉,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極力在他麵前本就幾乎不存在的擺出長輩的架子來;方可抬眸望了他一眼,討好似的笑了一下。


    “我今天會早點睡的,不會再熬夜看小說。”


    “你媽媽之前一直擔心你能不能適應大學生活,會不會在大學裏迷路,讓我抽空看看你,我總覺得她是在瞎操心,”新一晃了晃咖啡杯,絲毫不理會這人完全不走心的承諾,“你這不過得挺好的嗎?很順利的就和同學打成一片,學業上也沒什麽問題。”


    “其實,還是有些不適應的,”方可擱下手裏的冰沙杯,認真地看著新一,“雖然同學們都很友好,高木奕和小瑾也在,老師也很棒,課堂上的內容我也能聽懂。但是……我還是……”


    “你還是怎麽?”


    “我還是……”方可沉默了會,對上新一詢問的眼神,深深吸了口氣,迴答道,“想家。我也放心不下你,我總是想著,你的身體有沒有好轉一點;你還會不會被那個差點失去我的夢魘住,醒不過來。美國離日本太遠了,想你都得算時差。”


    “……”新一的手抖了一下,愣愣地望著麵前的方可。他在來時的路上想過七八十種答案,卻完全沒料到方可給自己的答案居然會是那麽簡單的幾個字。


    ——想家。


    “……我一直都不想說的,因為這個理由聽起來太沒有男孩子氣概了。不過我好像……一直都不太像個男孩子。哪有男孩子像我這樣的,都上大學了還是怕火,會迷路,看到令人悲傷難過的事情甚至會哭。我其實,一直都在很努力的克服內心的軟弱,想讓自己成為像你這樣,堅強又勇敢的男人,成為他人眼裏的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能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但是我漸漸發現我推理沒有你厲害,內心也沒有你那麽堅強,我壓根兒沒法做到像你一樣,我……”


    “你沒必要跟我一樣,”新一揚起唇角,輕輕打斷了他的話,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隻要不甘於平庸,當個平凡人也沒什麽不好。我這種活法太累了。你就是你,不需要模仿任何人,做自己就好。”


    “哪怕,我這輩子就是一個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點名氣都沒有的小法醫?”


    “那不行,那麽沒追求的活法,可一點都不像是我兒子。”


    “我瞎說的,”方可咬著吸管,見新一隻是語氣上裝著很兇,眼裏卻溢滿了溫柔的笑意,便無聲地笑了一下,“我肯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法醫,成為你的驕傲的。”


    “你已經是了。”


    “什麽?不不不,我離當個優秀的法醫還差得遠呢。”


    “不是前半句,”新一笑著糾正道,“是後半句。我之前一直沒啥機會以父親的身份和你說這些話,這些早在你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該對你說的話。你現在對自己那麽不自信的樣子,倒顯得是我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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