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橙色燈光從半掩的門滲出,半懸在空氣中的塵埃,變得透明而清晰。風牽著輕紗窗簾的手優雅的旋舞著,切割著光柱,將書桌前姣好的身影投射在玻璃窗上。


    方可?


    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他推開半掩的門,心疼的看著趴在書桌上不覺睡著的她。


    瀑布般的秀發披散著,遮掩住她清秀的麵容。濃密的眼睫暴薄如蟬翼,在微涼的空氣中輕顫,眼角依稀有盈盈淚光。


    “新一……”柔柔的夢囈,飄逸在清冷的空氣裏,是那樣的清楚而明晰。嘴角噙著一絲溫柔的淺笑,他走向書桌,憐愛地望著穿著淺藍色長裙的她,偷偷地吻了吻她殘留著淚痕的臉頰。


    沒事的,方可,你不會輸的……


    摩挲著她如絲如緞的秀發,他拿過書桌旁的衣架上自己的外套給方可披上:“真是不讓人省心呢,著涼了怎麽辦?”


    淡淡的嗔怪的語氣,縈繞著無限的溫柔。


    “呃……嗯……”一瞬間熄滅的台燈燈光驚醒了睡著的方可,她半撐起身子,不解又納悶地捏著披在自己身上的西服的衣領。


    真奇怪,是誰?


    她納悶地扭過頭,躍入眼簾的,便是少年溫柔似水的眼眸。


    “你醒了啊,方可姐姐……”


    “柯南君嗎?”方可察覺到少年定格在自己臉上的目光,抱歉地笑著,拭去淚痕,“你怎麽還沒睡?”


    “起夜時看到方可姐姐趴在書桌前睡著了,有些擔心呢,便過來了……”


    “……”直起身子,目光落在少年幫自己整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的手上,緩緩握緊他的手,尋找著一絲安慰的力量。


    “真像那個笨蛋推理狂,表麵上漫不經心沒心沒肺的,可是卻……”方可瞥見他一瞬間尷尬的神色,唇邊漾起一抹溫柔的淺笑。


    他隻是笑,低下頭輕摟著她瘦削柔韌的肩,任憑她耳邊滑落的幾縷青絲拂上自己的麵頰。


    “快迴臥室睡吧,方可姐姐……已經破曉了……”他催促道,語氣裏帶著無限憐惜。


    “柯南君……?”她站起身子,將外套重又擱在衣架上,叫住了轉身出門的少年。


    “什麽事方可姐姐?”他側過身子,朦朧在燈光下的側影,像極了她愛過的他。


    淚水霎時間湧出眼眶,順著臉頰輕盈地,悄無聲息的滾落。他被她嚇得一時間手足無措,唯有走到她麵前,擔憂地望著她。


    “沒什麽,你也快去睡吧……”抽泣著,方可緩緩搖頭,“……真像個傻瓜呢……新一怎麽會央求柯南做保護我和小嵐這種事呢……?”輕喃著,凝視著少年優雅的身影;少年深水如海的明眸沉澱著無限的溫柔,與方可無言的對視著。


    “要加油哦!”少年的手裏不知何時變出一束柔嫩潔白的玫瑰,“我會來幫你的。”


    “白玫瑰?還是7朵?”方可愕然的,“柯南你是不是送錯花了?”


    “啊,是嗎?”柯南抓抓頭,一溜煙跑遠,“那就抱歉啦!”


    真是的,7多白玫瑰代表的是我偷偷喜歡你,哪裏錯了?


    金色的餘暉柔柔的灑在方可的身上。她倚在椅子上,闔上眼,薄如蟬翼的眼界在清秀的臉龐上掃下淡淡的陰影,一襲白衣的方可與橘金色的旭日構成唯美的畫麵。


    “啊呀啊呀,真是羨慕工藤夫人呢!明明27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賢惠!剛剛的案件處理的真是漂亮啊!”麵前多出一杯紅茶,死黨鈴木園子——當然現在是京極園子——偏過頭望著她。


    “別開我玩笑啦!”方可輕輕笑著,托著下巴,輕輕舉起紅茶杯,抿了抿,“京極夫人這身打扮也很吸引人的目光啊!”


    “是嗎?阿真在我出去時不停地抱怨這衣服來著。”園子低下頭看著身上穿的低胸的紅色連衣裙,笑了起來。


    “媽媽!”遠遠地,跑來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嗚——”


    “夏枝!怎麽了?”園子彎下腰,摟著自己的女兒,擔心的問道。


    “他、他們倆……”擦著淚指著在自己身後捂著肋骨一陣狂笑的嵐峰和高木奕,夏枝哭訴道。


    “嵐峰!你做什麽啦?”方可柳眉豎起,生氣的瞪著自己的兒子,“怎麽柯南哥哥去上個廁所順便買份報紙這麽短的時間就給我惹出事來?”


    “哪有欺負她嘛?”嵐峰低著頭,腳摩挲著地麵,“我們沒對她做什麽。對吧,高木?”


    “是啊,我們沒幹什麽。隻是……”高木奕迴憶起夏枝滿臉是淚的樣子,忍不住捶著嵐峰的肩,兩人又是一陣狂笑。


    “沒幹什麽?那你們像剛才那樣做一次給我看看呢?——哇!”園子眼前突然蹦出一張青色的臉,空洞茫然的死魚眼死不瞑目的瞪著自己,通紅的舌頭伸在外麵,一晃一晃。


    “就是這樣啦!啊!”嵐峰笑著手背這頭,發覺耳朵一疼,方可一臉怒氣的望著自己,眼眶裏充盈著害怕而哭出來的淚。


    “你小子想死嗎?!居然扮鬼嚇我和夏枝!”


    “饒命啊!”嵐峰手擋住臉,哀叫一聲,遠遠地望見朝自己走的柯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靈敏的躲在他身後,一臉可憐的看著方可。


    “殺人是犯法的呀媽媽……”怯怯的嗓音,嵐峰從柯南身後探出頭,“但是嚇人是不犯法的,對吧?”


    “……”好氣又好笑的瞪一眼兒子,方可氣唿唿的抱起雙臂,坐在椅子上。


    “好媽媽,消消氣啦!”看見母親扭著頭不看他的傲嬌臉,嵐峰爬到方可身上,摟著她的肩,“我不知道媽媽也怕鬼嘛!”


    “怎麽消氣?被你嚇的氣都沒順過來呢!”


    “啊,那媽媽,我給你唱歌?”


    “算了吧!”園子打了個哆嗦,紅茶激蕩著手裏的杯子。


    她園子可是受夠了工藤大偵探的跑調,誰知道這小家夥是不是遺傳了他老爸?


    “消停一會行不行?看你的福爾摩斯去!”方可輕歎口氣。


    “早看完了呀!”嵐峰有些無聊的打著哈欠。


    “誒,嵐峰?這報紙上登了推理遊戲,玩不玩?正好打發一下時間呐!”趴在柯南身邊看報紙的高木奕抬起頭,衝嵐峰招手。


    “當然!不許先看題!”


    “哪有?咱很公平的啦!”


    “哎——”歎了口氣,方可有些頭疼的看著兒子的背影,卻仍舊幸福的勾起嘴角。


    真像你爸爸那個推理狂!不過,還真是謝謝了呢!你的簽名和高木奕的照片,證明了藤原先生案發時不在場。——他在你們所在的lemon tree,給了在你們麵前插隊的一個男人一個過肩摔,並訓斥著那人不要臉。


    那把刀,僅僅是嫁禍於他而已。而且……


    方可掃了一眼跟服部聊著天,綻開笑容的柯南。


    真正的兇手已經找到了呢!


    齋藤女士的丈夫被死者上原先生發現盜用公司賬款,因此在齋藤先生將汙水潑到珠寶店門口時,上原先生以此威脅,並表示一定會報水果。齋藤先生氣惱的告訴妻子自己受威脅一事後,齋藤女士趁著丈夫出公差管理花店,殺死了上原先生。——以上,就是從服部和柯南那兒得知的殺人動機。


    品一口紅茶,凝眸在無名指的鑽戒,淺淺勾起嘴角。


    果然,是你在那裏看著我,給我勇氣的吧!


    張精美的書簽。


    嵐峰懶懶的歪著頭,聽著英語老師讓他心覺很別扭的日本腔英語,漫不經心的記著筆記,指尖搓撚著從窗口飄進來的櫻花瓣。


    “mr.kudou!”英語老師腦後仿佛長了雙眼睛,她發現了開起小差的嵐峰。


    “啊!”嵐峰猛地迴過神來,略顯尷尬地站起。


    “read this article please!”英語老師挑起眉,看著在英語課上幾乎從來不讀課文,不專心聽講的某位。


    “all right,all right.”嵐峰懶懶的抱起書,湊近高木奕,壓低了嗓音,“哪一頁的課文啊哥們兒?”


    “page 35.”無奈的甩給嵐峰一個白眼,高木奕嘟囔著,“再怎麽也聽一下課啊,別到時候作業都漏了。”


    “知道啦!”嵐峰清了清嗓子,“hello everyone……”


    你這家夥讀慢點會死嗎?


    高木奕一臉無奈的看著嵐峰毫不費力的用標準的美國腔讀完短小的課文,等待著老師的命令的樣子,歎了口氣;老師顯然被嵐峰的英語口語水平驚訝道,眼鏡滑落到鼻尖都忘了推迴去。


    “你英語誰教的?”


    “granny他們,”嵐峰勾起嘴角淺笑,“當然包括柯南哥哥啦……may i sit down?”


    “of course!”


    “唿——”嵐峰坐了下去,目光轉向窗外,轉動著手裏的筆。


    “啪——”筆跌落在地上,驚擾了身邊的黑羽瑾和附近的高木奕。


    “你今天怎麽迴事?不在學習狀態啊!”小瑾幫著他拾起筆,淡淡的責備道。


    “我不知道……”嵐峰眸子裏閃過一絲不安的神色,“突然覺得好不安……如果我不迴去,某件事情就無法挽迴的樣子……”


    “啊?”高木奕一臉愕然的盯著他。


    “下節課幫我請個假啊!”嵐峰說著,瞅了眼老師的背影,悄悄壓低身子,離開了座位,趴在地上。


    “嵐峰?”


    “噓——”豎起食指看著小瑾,“幫我做個掩護!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明天請你吃三文魚芥末壽司!”


    “成交!”小瑾吧嗒一聲打個響指,衝嵐峰眨眨眼,“放心吧,偵探先生!”


    他猛地推開客廳的大門,焦急地咬緊後牙,環顧四周,慌亂的連運動鞋都未脫下。


    客廳裏格外的靜謐,清風拂動咖啡色的輕紗窗簾,透過輕紗窗簾看窗外,柔嫩的櫻瓣在枝頭輕輕搖曳,順著風兒旋舞著,飄落……


    看來,是我多慮了啊……


    自嘲的笑笑,放下書包往臥室走去,目光撇到餐桌的一角,瞳孔劇烈的縮緊。


    血跡!地板上一串殷紅的星星點點的血跡,血跡中零星的玻璃碎片閃爍著妖媚的紅光,宛若嗜血的眼。


    是誰?這是……誰的血跡?


    嵐峰剛心頭剛落下的石頭一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察覺到自己的心髒猛烈的撞擊著自己的胸膛,恐懼和不安,讓他幾乎喊不出聲來。


    細細的血痕,從一間臥室的門口,蜿蜒到嵐峰的腳邊,麵積,緩慢的擴散。


    不好!


    嵐峰在心底暗叫不妙,將頭探進房間,下一秒愣在原地。


    一個少年癱倒在地板上,手腕處被碎玻璃劃破,殷紅的血液順著手腕流淌到地板上,臉色慘白如紙,英挺的眉因為莫名的疼痛而緊緊蹙在一起,冷汗順著英俊的臉頰不住的滑落,將白色襯衫和淺藍色的校服浸的透濕。


    “柯南哥哥,醒醒,快醒醒!”慌亂的拿出口袋裏的手帕壓在柯南的手腕上,嵐峰的唿喚因為不安而發顫,“快醒醒!”


    血染紅了潔白的手帕,依舊沒有一絲要止住的打算。


    該死,這樣下去,會失血過多的!


    嵐峰的眼裏閃過一絲無助,躺在地上的少年也許察覺到手腕處嵐峰施加的壓力,眼睫微微輕顫。


    “哥哥……?”欣喜的叫了聲,嵐峰看到少年吃力的將眼睜開細細的一條線。


    “嵐……峰?”透過濃密的眼睫,柯南艱難的用舌尖吐出這個名字,掙紮著想坐起,身子卻又是一陣疼痛的顫栗,肌肉痙攣。


    “哥哥!”嵐峰扶住了再次倒下的柯南,他卻將頭枕在嵐峰的臂膀,不再有迴應。


    這時候,有誰能幫幫自己?


    焦急的想著,手機輕快的響起。


    “喂?我是嵐峰……你是……”


    “得,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哈哈!”


    “博士?拜托你有那個時間跟我開玩笑不如過來幫幫我!”


    “幫你?”


    “是的!柯南哥哥出事了!”


    “啥?——柯南在哪?你又在哪?”


    “我家啊!話說博士你沒看到我進家門?”


    “嘛嘛,我一直在做實驗,本來打算叫你看看美妙的反應現象的,看來是不行嘍!”


    “你快點過來啊,博士……”嵐峰的嗓音帶著一絲哭腔。


    “知道了!”


    “喂喂,這到底……怎麽迴事?”看到昏迷不醒的柯南,一向鎮靜的博士也有些慌了,“你呆在這裏,我去看看你媽媽把急救箱放哪兒了。”


    “這個房間,那個抽屜拉開就是。”嵐峰抬起手,指著臥室內的櫃子,迴答道。


    “你挺清楚的嘛!”


    “啊哈,我太愛搗蛋了,所以哥哥經常幫我包紮傷口嘛!”嵐峰略帶尷尬的笑笑,解釋道。


    “這到底怎麽迴事?”博士嘀咕道。血倒是稍稍停止了流速,但依舊滲著血。


    “我不知道。我迴來就已經……哎呀……”


    柯南的身子微微動彈了下,發出痛苦的呻吟,條件反射般死死攥緊了嵐峰的手,冷汗不住的滑落。


    “不行,我這個老頭子隻能幫到這裏了。”博士手臂擦去臉上的汗,轉頭看著嵐峰,“你媽媽呢?”


    “在法庭。手機關機。——我之前打過。”


    “這真難辦啊……”博士喘了口氣,目光落在臥室的複古的擺鍾上,微微一愣,“——小嵐啊,話說這時候的話,你應該在學校才對啊……”


    “嗯。”嵐峰抬起頭,眯眼,“怎麽了?”


    “難道你……逃課?”博士眯起眼,盯著嵐峰。


    “哎呀,到時候跟和葉姐姐解釋一下就是……誒?”嵐峰的眼裏燃起希望的火花,他掏出手機,飛快的摁著號碼。


    “是誰啊真是的,我手上拿著那麽多和葉那女人買的衣服還要接他的電話!”東京涉穀,服部平次惱火的依靠在摩托車旁,不滿的瞪了一眼在店內興致勃勃購物的和葉,而後接聽了電話。


    “喂?哎呀!是工藤小鬼!”


    “平次哥哥……你在哪兒?”


    “東京涉穀。”


    “涉穀?!”


    “對呀!誒?喂怎麽了?好好的怎麽感覺你快哭出來了?”


    “柯南哥哥他……”


    “工藤怎麽了?!”


    “哈?工藤?”


    “呃不不……”服部自知說錯話,打著哈哈,“我是說……工藤小鬼你怎麽了?”


    “我不是說了柯南哥哥出事了嗎?!”


    “這樣啊……別怕,我很快就會趕到。”


    “那個……怎麽止血啊?”


    “止血?!他怎麽了?”


    “手腕被玻璃劃傷了……”


    “怎麽會這樣?靜脈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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