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開織嵐的手跑過去撲到了裴輕的懷裏,「母親別怕,兒子守著母親!」


    被冷風吹幹的眼眶,再度濕了。


    「娘娘,趁著敵軍還未來,咱們得趕緊逃了!」織嵐語氣焦急。


    裴輕點點頭,可還未來得及說話,隻聽「咻」的一聲,一支利箭從殿外射了進來,幾乎是擦著裴輕的頭髮,一舉紮進地上。


    織嵐嚇得驚叫一聲,而下一刻,宮外蜂擁的兵馬湧入,將三人牢牢圍住。


    殿外傳來大笑的聲音:「那孩子果然在此!這刀劍無眼的,誰要是傷著小皇子,那可是要挨罰的!」


    裴輕緊緊將蕭稷安護在懷裏,連帶著一把拉過織嵐的手將她也護在身後。


    邁著大步子踏入寒寧宮正殿的是蕭氏宗室親王蕭裕的親信。他的刀還滴著血,目光肆無忌憚地從蕭稷安身上,慢慢從下至上挪到了裴輕臉上。


    大裴小裴先後兩任皇後,皆是出身不佳,為何能當皇後?還不是那張叫男人見了無不心生歹意的臉,還有那藏在皇後冠服中的玲瓏身段。


    那赤/裸/裸的輕/薄之意叫裴輕心寒,此時織嵐從她身後沖了出來,死死地擋在她麵前,「爾等大膽!這是陛下親封的皇後娘娘,是國母!你們若敢輕舉妄動,定要抄家滅族不得好死!」


    蕭稷安愣愣地仰頭看著,從不知平日裏總是輕聲笑語哄著他的織嵐姐姐,竟然會如此大聲厲色地吼人。


    隻是一眾官兵不是孩童,不會被區區宮女喝住,為首的男人甩了一把刀上的血,隨後猛地舉起:「區區賤婢也敢置喙爺們兒的事!」


    裴輕心裏一抖,尖叫著去拉織嵐,男人們的大笑和女子的哭求交織在一起,刀鋒毫不猶豫地落下。


    眾人皆不信世間竟有如此主僕之情,這個裴皇後護著皇子也就罷了,竟然還護著一個婢女,眼見著這一刀下去定然能砍掉裴輕一隻胳膊,唏噓之聲漸起——


    誰知殿中忽然「嘭」地一聲,那把大刀摔了出去,而後一聲悶哼,門口的男人龐大身軀轟然倒地。


    一支利箭從他腦後/射/入,從眉心而出,鋒利的箭尖還帶著紅的血和白的......胃中瞬時翻湧,裴輕一把捂住了蕭稷安的眼睛。


    黃昏之中,暴雪肆虐,寒寧宮正殿之外,那人放下了手中的弓/弩。


    天色太暗,裴輕看不清那人的臉,隻知道他騎在高高的戰馬之上,身形挺拔,卻也周身殺氣。


    是......是他嗎。


    可那人明明看見了寒寧宮中的皇後娘娘和皇子,卻如沒看見一般不僅不下馬,反倒懶懶地吐出兩個字:「拿下。」


    聽見聲音裴輕渾身一顫,可忽然又起的廝殺叫她顧不上這些,裕王的人一刻鍾前還洋洋得意,現如今卻是在這寒寧宮中身首異處,死狀極慘。


    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縮在一角,直至整個殿中安靜下來。


    此時一個身量消瘦的男子將掛著殘布殘肉的刀往旁邊一扔,這才大步走過去:「寒寧宮歹人已盡數處置,娘娘和皇子無需害怕。」


    「多、多謝。」織嵐扶著裴輕起身,裴輕甚至理了裙擺,帶著蕭稷安和織嵐對那人行了禮。


    男子一愣,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娘娘切勿如此!」


    裴輕柔聲:「救命之恩,自當受得起。敢問閣下是......」


    那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朝裴輕拱手道:「屬下乃南川大營都統楚離,奉南川王之命特來護駕勤王!」


    第4章 犯上


    養居殿外,屍橫遍野。


    孟闖和一幹禁軍將士們在如此暴雪中喘著粗氣,衣衫盡濕。有血也有汗。若非南川大軍來得及時,今夜他們恐是要被裕王和其他宗親的兵馬踩成肉泥了。


    見前麵來了人,孟闖擦了把臉上的汗,立刻起身,本想開口喊一句南川王,可看清了那人的樣貌卻又沒叫出口。


    聽聞南川王把持南川大營多年,手段毒辣震懾南境已久,以至南邊隻知南川王而不知皇帝。這般人物,又同是陛下宗室兄弟,年歲上算也該近不惑之年了。


    怎麽也不該是個看著還不到二十五的年輕男子啊。


    且此人身量極高,身形健碩挺拔,腿長步子大,三兩步就近了跟前。見孟闖身上掛著禁軍統領的令牌,卻如此愣愣地望著他,男子一笑。


    隔近了看,孟闖驚嘆於此人的容貌。他膚色偏白,鼻樑高挺,一雙丹鳳眼眼梢吊著一股邪勁兒,薄唇殷紅總帶著笑意。絕色小倌兒,孟闖心裏膽大包天地冒出這麽個稱唿。


    可驟然那人眸中一凜,眸色倏地深不見底,孟闖當即心顫了下,「見、見過南川王。」


    誰知這人竟是歪頭沖他一笑,還在他肩上拍了拍:「刀法不錯。」


    隻是這隨隨便便的一拍,於孟闖而言卻覺得像被千斤重的石頭猛砸了下,肩膀瞬時酸痛不已,連拿著刀的手都開始發顫。


    此人......孟闖迴身看向那道背影,暗暗收迴了剛剛那些胡亂稱唿。


    他定是南川王,是個絕不簡單的人物。


    殿內,傳來了蕭敬的咳嗽聲。地上跪著的三人被拇指粗的麻繩牢牢捆著,手被硬生生地折到了背後,折得變形,叫人哀嚎不已。


    「喲,好熱鬧啊。」人影未現聲先到,養居殿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雙黑色蟒紋戰靴率先映入眼簾。


    「你、你就是南川王?」跪在地上的裕王死死地盯著他,就是這人在千鈞一髮之際毀了他所有的籌謀和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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