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自己,福生提出讓他去家裏住,但念及旁人家中亦有婦孺,他便婉拒了。


    炕盤好後,謝見君給來幫忙的漢子們結算工錢,一開始大夥兒都不好意思收,能給狀元郎盤炕,也算是沾了他的喜氣,哪能要錢?末了是福生開口,幾人才收下,臨走前還說,若是謝見君有什麽需要的活計,隻管叫他們過來,下次便不收錢了。


    將人一一送走,他升起小火烘烤了大半日,晚些找來一張草席子鋪上就睡了,想著等明天醒來,再把草席子卷起來放放潮氣。


    半夜,他被濃濃的煙霧熏醒,睜眼向外一瞧,屋外火光連綿,熊熊燃燒的烈火肆意包圍著這座老房子,“劈裏啪啦”木頭燃燒的聲音直往耳朵裏竄。


    他第一反應是自己睡前忘記把火澆滅了,但迴過神來又覺得不可能。


    來不及細想,幸好他常年習慣在屋中放一盆水,這會兒濡濕了手巾捂在口鼻處,正要推門而出,連同院子的屋門被鎖住了。


    謝見君用力地推著屋門,門外鐵鏈隨之跟著晃動,發出的“叮當”的摩擦聲。


    不是忘了滅火,他被人關在了屋裏,還惡意縱火。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往牧青身上猜,白日裏剛出了那檔子事兒,這人被逼得狗急跳牆,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是誰,他都得從這屋子裏先出去,濃煙已經漫進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嗆死在裏麵。


    門打不開,那就走窗戶,謝見君立時返迴屋中,卻不料,連窗戶也被人從外麵,不知拿什麽東西封住了,他隻得拿起椅子,卯足了勁兒砸向麵前的木頭窗子。


    幸而這老房子經年不曾修繕,哪哪都破舊不堪,最後一把椅子摔斷時,窗戶也應聲倒地。


    “見君,快跳出來!”,福生帶著村裏壯漢趕來,正忙著提水滅火。


    窗戶離地不高,謝見君一腳就跨了出來,所幸人沒什麽事兒,隻衣角被火苗子撩去了一截,他滿臉都是黑灰,瞧著狼狽極了。


    雲胡急匆匆從柳哥兒家裏趕來時,衣服都沒有穿好,臨到院門口還摔了一跤,膝蓋磕破了皮也未曾察覺,直到謝見君完完整整地站在麵前,笑盈盈地衝他張開手,他驟然眼前一黑,當即栽倒在地上,險些撅了過去。


    “沒事,我沒事!”,謝見君抱著他,親吻著他的額頭,溫聲哄道,“福生哥來得及時,火不大,都撲滅了,我沒受傷,隻是衣裳被燒了,有些可惜...”。


    “都、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乎衣裳!”,雲胡擔心壞了,豆大的淚珠順著眼眶撲簌簌地砸落,“我都要見不著你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沒事,雲胡,不怕...”,謝見君又何嚐不害怕自此都見不到自家小夫郎,但見眼下雲胡身子止不住地顫栗,又強撐著精神來安撫他。


    “見君,這門外都堆滿了幹柴,禮叔說聞到了酒味,恐怕....”,福生上前來,麵色凝重地說道。


    “我知道,門窗都被封住了,定然是人為的...”,謝見君心裏有數,他睡得太沉,否則這麽大動靜,他不會聽不見。


    “禮叔說讓你先去他家裏歇息一晚,明日再過來,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麽,這縱火的癟三一定得揪出來,實在是太惡毒了!”,福生氣衝衝道,要不是小月牙鬧覺,哼哼唧唧地怎麽不肯睡,他抱著孩子在院子溜達,這才看見了謝家祖屋燒紅的半邊天,連忙迴屋將孩子扔給珍珠,自己出門尋人過來救火。


    謝見君略一猶豫,還是應下了,但去之前還得將屋裏的東西給收拾收拾,他扶著腿軟的雲胡先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自己則跟福生進燒得半塌的臥房找東西。


    雲胡也沒閑著,他稍稍喘勻了氣後,便和柳哥兒一道兒圍著牆裏牆外地轉悠起來。


    正走到後牆,冷不丁腳下被絆了一趔趄,他蹲下身子,從土裏將絆住自己的東西翻出來,抹去了上麵沾染的灰塵後,他臉色霎時青白。


    亂哄哄的院子裏,誰也沒注意到,雲胡從灶房裏抄起案桌上磨得鋥亮的菜刀,不帶一絲猶豫,轉身出了門。


    不多時,


    寂靜的夜幕中驟然響起一聲哀嚎,“殺人了!殺人了!”。


    第98章 (二更)


    那一聲哀嚎實在淒厲。


    謝見君聽著動靜, 從屋中出來,隻瞧著眾人的眸光,齊齊都被這叫聲吸引了過去, 而被他安置在院子裏的小夫郎, 此時卻不見了人影。


    “雲胡呢?看見雲胡了嗎?”, 他忙不迭向身邊人問道。


    “方才他說要在這附近, 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縱火之人遺留下來的東西..”, 柳哥兒緊蹙著眉頭, 話越說越慢,似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他乍一提了口氣,“該不會...該不會雲胡找到了什麽吧?”。


    謝見君猛地衝出院子,循著慘叫聲狂奔而去, 反應過來的眾人也紛紛跟著追出門了。


    雲胡提著滴著血的菜刀,麵無表情地看著被路麵凸起的石頭絆倒在地, 跌了個狗啃屎的牧雲鬆, 猶如漆黑夜幕中, 手持鐮刀前來索命的無常, “謝家祖屋的火是你放的吧?”。


    “你在胡說什麽!你瘋了,大晚上拿著菜刀到處砍人!”,牧雲鬆禁不住後退兩步,身子控製不住地哆嗦起來, 他原是在炕上躺得好好的,雲胡一腳踹開門,手中的菜刀當即就對著他破空劈了下去, 幸好他躲得快,才隻在胳膊上劃出個口子, 這會兒鮮血正一汩汩的往外流,洇濕了他逃跑過來的路。


    “是你吧,是你放的火吧”,雲胡根本不聽他辯解,隻訥訥地重複著這一句話。


    牧雲鬆幾乎可以確定,但凡他說是,那把菜刀就會毫不猶豫地劈下來,他轉身手腳並爬地滾到剛剛趕過來的宋蓮跟前,“娘,娘救我,他要殺了我!娘,你快製止他,他是你兒子,他肯定聽你的!”。


    宋蓮腿腳陣陣發軟,眼前這人的模樣,是她那個瘟貨兒子沒錯,但她印象中的雲胡,一向怯弱膽小不成大事,決計幹不出提刀砍人的事兒,她默默地咽了口唾沫,“雲、雲胡、娘的好兒子,你先把菜刀放下,你有什麽冤屈,你跟娘說,娘給你做主。”。


    “做主?娘,雲鬆放火想要燒死我夫君,你要做主的話,就砍死他吧。”,說著,雲胡往前走了一步,直逼得二人不住地身後退,他將手中的菜刀往宋蓮麵前遞了遞,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娘,這刀是我早上磨過的,足夠鋒利了。”。


    宋蓮哪敢去接那把滴著血的刀,她被雲胡的笑滲得渾身都冒起了寒毛,“雲胡,他是你弟弟,你是不是瘋了,你砍死自己的親弟弟,是要遭報應的。”。


    雲胡冷笑一聲,仿若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話,“若是有報應,那就全應在我一人身上便是...娘,您說的對,雲鬆是我弟弟,所以那些年他如何對我,我都忍了,但他不該害謝見君,我夫君能走到今天,諸多辛苦,他豈敢對他動手?你若覺得我不孝,待我砍死雲鬆之後,隻管對我剝皮碎骨,以償還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但現下,我絕不容許任何人,擋了我夫君的路!”,他提著菜刀的手高高揚起,眼見著就要落下。


    “雲胡!”,謝見君揚聲喚道,趕來時,他恰恰聽到了雲胡的這番話,等不及感動,他一個箭步上前,捂住了小夫郎的眼睛,“我來了,雲胡,我來了,你不會有報應,我也不會有事,咱倆要長命百歲,要一輩子都在一起,誰都不會出事...”。


    “你別攔著我…”,被蒙住眼眸,眼前隻餘著一片黑暗,雲胡怔了怔神,緩緩道,“他該死,他想要燒死你!”。


    “他是該死,但不該死在你手上,乖寶,我在,交給我,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理,好嗎?”,謝見君躲過他手裏的菜刀,一腳踢遠,哄著小夫郎,緩緩放鬆下緊繃的身子。


    一眾人等姍姍來遲,被眼前這一幕都嚇了一跳,一時之間,誰也不敢上前,連謝禮也隻是站在後麵,靜靜觀望。


    但牧雲鬆卻因著烏泱泱來了這麽多人,意外地支棱起來,他站起身,躲在宋蓮的身後,“掃把星,你說是我放火,誰看見了?你拿出證據來,拿不出來你就是誣陷,你要給我賠錢!”。


    剛剛被安撫得情緒稍稍穩定一些的雲胡,立時推開抱著他的謝見君,當著眾人的麵,攤開了手,掌心裏赫然是一個長命鎖。


    “雲鬆,娘,你們不會不認得這個東西吧?”,這長命鎖是他在牆頭下撿到的。這東西他太熟悉了,小時候,他常常會趁著雲鬆睡著時,偷偷去摸他掛在脖子上的長命鎖。


    有一次雲鬆不顧他勸阻,從樹上摔下來,磕癟了長命鎖的一角,因為這個,他還挨了宋蓮一頓狠打。


    這個事兒不光他們家裏人知道,村裏許多人也都知道。


    長命鎖明晃晃地團在掌心裏,任誰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但牧雲鬆是何等的厚臉皮,“雲胡,你怎麽都這個年紀了,還偷我的東西,我說我的長命鎖怎麽丟了,原來是被你拿走了。”。


    這話說的,不光雲胡,連謝見君都想提著刀砍他了。


    “我看見了!” 人群中忽而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


    諸人循聲望去,居然是二柱。


    二柱娘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嗬斥道,“熊孩子,你胡說什麽呢!”。


    二柱掙脫開他娘,跑到謝見君和雲胡跟前,指著灰頭土臉的牧雲鬆,信誓旦旦地篤定道,“我看到了,就是他!我看到著火前,他鬼鬼祟祟地從你們家出來!接著屋子就起火了!”。


    這一下子可謂是人贓並獲,長命鎖能作假,但孩子不會說謊,大夥兒譴責的目光乍然落在牧雲鬆身上,但誰也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


    “見君,今個兒太晚了,你看,咱明天再坐下來,一塊兒把這個事兒商量商量怎麽處理?”,謝禮站出來打圓場。他看得出來,謝見君遲遲不開口,並非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在等一個契機,這小子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謝見君緊握著雲胡的手,片刻才開口道,“禮叔,您大概還不知道,白日裏牧青也來過,進門就搶雲胡的東西,這晚些牧雲鬆又整縱火這一出,我給您透個底,我已經讓人去報官了,這事兒不會就這麽算了!還有...”.


    他驟然話鋒一轉,雙手捂住小夫郎的耳朵,浸滿寒意的眸光,冷冷地掃向牧雲鬆和宋蓮,“我本以為,隻要帶雲胡離開這兒就好,現在看來,不把他心裏這根刺徹底拔掉,雲胡這輩子都活在你們的陰影下。”。


    宋蓮臉色煞白,她知道謝見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這些年待雲胡如何,她自己心裏清楚,別說是疼愛了,就連一分一毫的寬待,她都不曾施舍給這個一出生,就被認定了克父克母的小哥兒身上。


    但她惡待雲胡,是她該遭報應,雲鬆是無辜的,不過隻是燒了一間屋子罷了,她寶貝命根子可是劃傷了胳膊,這以後,可怎麽考狀元!


    然,不等她開口求謝見君放過雲鬆一次,縣令大人和衙役們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深更半夜,若不是來報官的人拿出了狀元郎的信物,他們也不會來得這麽快。


    這剛見麵,縣令便諂笑著,躬身湊到謝見君跟前,“謝大人呐,下官早說讓您住在城裏客棧,這窮鄉僻壤出刁民,您若是有個好歹,下官可怎麽跟朝廷裏交代呐”,


    “宋大人,話不是這麽說的,事情,是我們幾人之間的事兒,跟整個村裏沒關係,多虧了這村裏人,我才能這麽快找到謀害我與內子的兇手,還請您不要妄言。”,謝見君不緊不慢道。


    他知道方才謝禮說等明日再商量的意思,牧雲鬆再怎麽不做人,那都是福水村關上門來自己村的事兒,如今,他不管不顧地把縣令招來,就是把謝禮架在了火上烤,年底去縣衙上報收成時,少不了會被縣令叱罵兩句。


    故而,他在同縣令解釋時,特地提了一嘴,把整個福水村連帶著謝禮都摘了出來。


    “是是是,謝大人,您說的是,是下官妄言了!”,縣令連連道歉,他見自己來得晚了,連獻殷勤的機會都沒趕上,便招招手喚來謝禮,問了問事情的經過後,立時就黑著臉一聲令下,讓衙役將牧雲鬆拿下。


    “娘,娘您得救我!娘,我還要考童生!我不能蹲大牢!”,牧雲鬆雙手被鉗在身後,拖走時一個勁兒地哭嚎著。


    宋蓮在村裏生活了一輩子,哪見過什麽正經官老爺?現下嚇得話都說不利索,更別提給雲鬆求情了。


    求救無望,牧雲鬆霎時換了張嘴臉,嘴裏不幹不淨地咒罵道,“雲胡,我就是想要燒死你!燒死你和你夫君!誰讓你不給爹錢!像你這樣賠錢的哥兒,就該死!”。


    被咒罵得雲胡,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猛地掙脫開謝見君,一個猛撲,將高他一頭又比他壯實些的雲鬆撲倒在地,騎在他身上,一左一右扇了他兩大耳光,直扇得牧雲鬆眼前冒金星,吐出兩顆打碎的黃牙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連謝見君都怔住了,迴過神來,他才同其他幾人,拉著偏架把雲胡拽起來,趁人不注意時,又偷摸給了牧雲鬆兩拳。


    縣令揮揮手,讓衙役把牧雲鬆的嘴堵上。


    轉身正要跟謝見君告辭時,卻見他單手桎梏著不甘心的小夫郎,從容自若地清了清嗓子,“縣令大人,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朝律法中明文規定,凡借貸者,皆嚴懲不貸,對嗎?”。


    躲在樹後,等著這一場鬧劇落幕,才敢冒頭的牧青,登時跌坐在地上,臉上血色盡失。


    第99章 (一更)


    縣令押著牧雲鬆和牧青離開前, 還卑下恭順地對謝見君諂媚道,“謝大人隻管放心,有下官在, 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枉法之人, 借貸之事, 一經查實, 必定嚴懲不貸, 謝大人不妨跟著下官迴鎮上, 由城中最好的客棧招待您和您家裏人,可好?”。


    “縣令大人,學生謝過您的好意,如今也是夜半,勞煩您過來走這一趟, 已是過意不去,這住宿之事便不麻煩您了。”, 謝見君婉拒。他留在福水村還有事情要做, 一時半會兒走不得。


    “謝大人如此客氣, 下官便不勉強了。”, 縣令困得眼皮子都耷拉下來,想著謝見君不應他的話,自己也能省下操這份心思。說完,他帶著一眾衙役, 以及牧雲鬆和牧青離開。


    喧鬧的村裏倏地安靜下來。


    良久,


    “老天爺,作孽啊!牧雲胡, 你看看你找的好夫君,他害得你家破人亡!他還要把你的弟弟關進大牢吃牢飯啊!”, 宋蓮撒潑似的坐在地上,捶胸慟哭,好似一個瘋婆子。


    但看熱鬧的眾人,沒有一人會對她生出憐憫之心,歸根結底,宋蓮到如今地步,是她咎由自取,倘若她一開始能對雲胡好一點,現下,指不定能享到什麽潑天的富貴呢。


    “娘,雲鬆隻是蹲大牢而已,至少他保住了一條命,不是嗎?”,雲胡目光狀似無意地瞟了眼方才被謝見君情急之下踢到一旁的菜刀,那上麵還沾著血跡,現下已經幹涸,在微弱的燭光中愈顯駭人。


    宋蓮立時就閉了嘴,惡狠狠地剜了雲胡一眼,再不敢吱聲。


    謝見君有些驚詫,一是因為平時一向乖軟的小夫郎忽而支棱起來,都敢莽莽撞撞,不顧自己安危地提刀砍人了,二是,他發現,打剛剛開始,雲胡突然不結巴了。


    先前因著結巴,小夫郎每次開口,都是磕磕絆絆,一句話說不利索,他甚少聽他說過這麽多,完完整整的話,一時咋舌。


    “行了,都什麽時候還在這兒鬧,像啥樣!”,謝禮終於忍不下去,出聲喝止了這場鬧劇。


    他看向謝見君,“見君,你同雲胡這幾日,就先住到我家裏來,明日,我讓福生找村裏幾個漢子,把謝家祖屋修起來,甭管你們以後還會不會再迴來,總歸是個念想。”。


    謝見君聞聲拱了拱手,“麻煩禮叔了。”他原是跟柳哥兒說好了,讓雲胡過去他家住幾天,屋子被燒塌了,他便打算去許褚的學堂湊活兩晚,現下,謝禮既然開了這口,他也不好拒絕。


    救火一事,滿崽並不知情,他想著索性就不讓這小崽子知道了,拜托柳哥兒幫忙照看時,順口提了一嘴。


    “沒事,我不跟他說,有我在,不會虧待滿崽。”,柳哥兒拍拍胸脯保證道,他看向雲胡,眸底映著些微的擔憂,“雲胡,不管怎麽說,往後,你隻要同你夫君好好地過好你們的小日子就行,別的、別的就什麽不要管了...”。


    雲胡一怔,沒想到柳哥兒竟然會跟他說這些,繼而,他笑著點點頭,“我沒事。”。


    “行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二人了,你這幾日若是得空,別忘了答應我繡嫁衣的事兒!”,經此一事,柳哥兒也算是徹底看清了謝見君的為人,曉得他心疼體貼雲胡,這般低調溫和之人,為了給雲胡討個公道,不惜拿自己的狀元名頭,壓著那縣令處置牧青父子倆,如此,他便能放心了,他這位摯友,經年吃了這麽多苦,終是覓得了良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乖軟夫郎的農家書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卿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卿戈並收藏穿成乖軟夫郎的農家書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