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知韞靠進他的懷裏,主動握住他的手。


    蕭鶴淩反握迴來,微微用力,道:“灼灼,跟著我走這條路,要你為我辛苦了。”


    而這還隻是開始而已,蕭鶴淩想到這裏,就萬分愧疚。


    他問衛知韞:“後不後悔?”


    人什麽情況下會後悔?


    「結果不值得,那個人不值得,所以會後悔。」衛知韞如此想著,她迴答:“太子殿下值得。”


    蕭鶴淩心尖一暖,把她抱得更緊。


    衛知韞道:“況且,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我們的事情。你問我後不後悔,顯得你我不熟。”


    蕭鶴淩愣了下,眼底漫出濃濃笑意:“灼灼教訓的是,這是我們的事情。”


    馬車迴了太子府,天色已經黑了。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太子妃在竹軒吃喜酒;太子殿下則在宮裏忙著裴寧明日和親出行事宜;良妃則在自己宮裏誦經念佛。


    日子看起來平靜又和諧。


    衛知韞和蕭鶴淩忙碌一天,早早洗漱更衣睡下,五更時分,蕭鶴淩便要起身了。


    他才坐起來,衛知韞便拉住他的衣角。


    蕭鶴淩扭頭看去,見她還沒睜開眼睛,向來漂亮的臉這會兒十分白淨,多了一絲可愛乖巧。


    蕭鶴淩笑了笑,湊過去親親她的嘴角,把她的手拿開,衛知韞卻醒了。


    “送宜芳縣主的那條路,你都排查過了嗎?”衛知韞問他。


    “都排查過了,沒有任何危險。三十裏路,車隊要走兩個時辰,最晚天黑前我就能到家。”


    蕭鶴淩讓她多睡會兒。


    衛知韞卻起身下床,“我服侍你穿衣服。”


    自成婚以來,蕭鶴淩從來不讓她做這些事兒,偶爾為之,也不過增添夫妻趣事而已。


    蕭鶴淩便張開雙臂,讓她給自己穿衣。


    她還特意摸了摸過年時候,送給他的那個香囊,裏麵是她給的平安符。


    穿好之後,她抱住蕭鶴淩,貼在他的胸膛上,“事情忙完了就迴家,不要在外麵耽擱,我會擔心。”


    “好。”


    外麵天還沒亮,太子府的馬車卻已經準備好,蕭鶴淩鬆開衛知韞,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今日他穿一身淡黃色的錦袍,頭戴玉冠,腦後的墨發落下來,衛知韞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即便成婚將近兩年,還是忍不住感歎,他氣質當真華貴。


    她就這樣看著蕭鶴淩,一步一步走入黑暗裏,直到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衛知韞不睡了,叫月見進來伺候她洗漱穿衣,出去時,餘嬤嬤已經把早飯準備好,衛知韞坐在小飯廳裏麵吃飯。


    早飯過後,她照常去打理府中的庶務,不逢年也不過節的,事情倒也不很多。


    宜芳縣主出行的隊伍,辰時一到就出發。


    吃午飯時,衛知韞還在想,若無什麽意外,蕭鶴淩這會兒應該已經送完三十裏路,正在迴京都城的路上。


    午飯過後,衛知韞簡單洗漱,就去午睡了。


    也許是天太熱,她睡不大好,半夢半醒的,醒來十分疲憊,好似沒有睡過一樣,心緒也煩躁得很。


    已經未時三刻了,她洗了臉,出來喝一杯茶水,霜蘭公主便來了。


    “院子裏的桂花開得好,我摘下幾枝,特意送來給姐姐。”


    桂花香氣濃鬱,染得滿室生香,衛知韞心血來潮自己起身去拿花瓶,卻不知怎麽的,叫花瓶從架子上砸下來,碎在腳邊。


    她能夠感覺那花瓶,擦過自己的指尖和手腕,就這樣落下來,毫無防備。


    巨大的聲響,叫她整個人愣了下,腦海中驀地出現今早上蕭鶴淩走進黑暗裏的畫麵,心就突地跳了一下。


    月見立即上前:“太子妃,您沒事吧?可有傷著?”


    衛知韞這才反應過來,花瓶落地之後些許碎片濺在自己腳背上。


    月見彎腰,將她腳背上的碎片都取了,放在手心上,“太子妃別動,小心傷著您了。”


    餘嬤嬤也上前來收拾地麵,不見一點碎片了,才叫衛知韞走過來。


    “老奴去拿另外一個花瓶來。”餘嬤嬤說道。


    霜蘭公主道:“我方才看見姐姐有些心神不寧,可是身體不舒服?”


    衛知韞搖搖頭:“恍惚了片刻,並沒什麽大礙。”就是可惜這支花瓶,她很喜歡的。


    “這花瓶好看,不過無妨,碎碎平安。”霜蘭公主淺淺笑道。


    餘嬤嬤已經新拿一支花瓶過來,那幾支桂花插進去,放在牆邊的小桌子上。


    衛知韞看了那花一眼,叫霜蘭公主坐下來和她一起吃些茶點。


    “天氣悶熱,我也正巧閑著,便打擾太子妃了。”霜蘭公主坐下來。


    兩人一邊吃茶點,一邊說著話。


    話題忽然轉到裴寧身上。


    霜蘭公主說道:“……宜芳縣主生得好看,出身也不差,卻要嫁去宣國,實在有點可惜。”


    “她去宣國,要嫁給你的父親,或者兄弟。他們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公主為何說可惜?”


    霜蘭公主道:“我父皇年齡大了呀,宜芳縣主才十九歲不到。至於我兄弟們,那更不好說,太子妃應該明白的。”


    兄弟多,就會有奪嫡現象。


    裴寧嫁皇帝,皇帝年邁,她下場淒慘;若不幸,嫁一個奪嫡失敗的皇子,下場也淒慘。


    得有多幸運,裴寧才能一擊即中,嫁給那個奪嫡成功的人?


    這場和親,裴寧太冒險。


    衛知韞身子猛地一僵,如此冒險,裴寧心中肯定也知,但裴寧還自請嫁去宣國……


    這條路對裴寧來說,當真是當時情況下,最好的一條路嗎?


    衛知韞驀地攥緊手指,送行的路途蕭鶴淩已經全部排查,就連隨行的人員他也已經排查過,這些日子他都在忙這件事,絕不可能出現紕漏。


    可她為什麽從早上到現在,都心神不寧?


    午睡不好,還打破花瓶,腦子裏還總是出現蕭鶴淩走入黑暗裏的畫麵?


    一定有什麽問題,是她和蕭鶴淩都不曾注意到的,到底是什麽!?


    “姐姐,你臉色不大好,要不要請禦醫來看看?”霜蘭公主擔憂道:“可是中了暑熱?”


    “也許隻是天氣太悶了,我歇一會兒就沒事。”衛知韞說道。


    霜蘭公主不敢久待,隨便找個理由就退下了,她一走,衛知韞便叫人備馬,她實在不放心,要去找蕭鶴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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