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夜色如墨鋪滿整個天空。


    皇宮內琉璃宮燈一盞盞點亮,氣氛卻肅殺,朝臣們從早上等到現在,沒等來蕭鶴淩的任何消息。


    “今天已經是第七日,寧王殿下該在今天晌午到的,但現在天黑了,寧王殿下一點消息也沒有,是不是靖水城根本無事發生,寧王殿下無顏歸來麵對我等?”


    “我們身為大啟朝臣,被困在這紫宸殿七夜七日,就因為寧王妃一句話!”


    “皇上,微臣懇請皇上發落寧王妃!她無事生非,汙蔑朝廷官員,居心叵測!”


    皇帝看了眼窗外,即便外邊的琉璃宮燈全都被點亮,可在亮光之外,還能看見無邊的夜色。


    皇帝本就是不讚成蕭鶴淩征新兵的,衛知韞鬧出常翼的事情,皇帝心裏雖不大相信,但也不願意冒險,這才允許蕭鶴淩與蕭淇的人前去靖水城。


    現在蕭鶴淩沒迴來,皇帝舒了口氣。


    他就說嘛,他治理下的太平盛世,怎麽會有那麽多造反的人?


    皇帝開口道:“來人啊,將寧王妃衛氏拖下去,押入大牢,等寧王歸來再做定奪!”


    聽到皇帝的話,蕭淇和秦楚怡都暗暗鬆了口氣,還好,七天了,蕭鶴淩沒帶任何收獲迴來。


    否則這太子之位八成就是蕭鶴淩的了。


    他十幾年來的籌謀,都將毀於一旦。


    隻要衛知韞被押入大牢,他和朝臣們都離開紫宸殿,離開皇宮,即便曹勇豐當真掩護常翼反了,他也可以想辦法把蕭鶴淩帶迴來的貨物,全部攔截。


    隻要蕭鶴淩的功勞,到不了皇宮,那就等於曹勇豐沒有掩護常翼造反。


    同樣也等於,蕭鶴淩無功而返,寧王妃提出常翼事件,不過是為蕭鶴淩征新兵的事,逞能而已。


    兩個護衛得令,大步上前,要將衛知韞投入大牢,等候發落。


    “父皇,今日還未過完,是否要等到子夜再說?”秦楚怡站出去說道。


    蕭淇也附和:“懇請父皇再寬宥一些時間,到子夜若寧王兄未曾歸來,再處置寧王嫂不遲。”


    蕭鶴淩無功而返,蕭淇夫婦這個時候當然要表現自己,叫更多朝臣看到蕭淇,支持蕭淇成為太子。


    “不必再等,京都城去靖水城,來迴七天已經足夠。更何況從早上等到現在,已經多等他三個時辰。”皇帝說道。


    他大手一揮,便叫護衛把衛知韞帶下去。


    蕭淇夫婦不再說話,衛知韞越快被帶下去對他們來說越好。


    衛知韞被帶下去,就代表他們所有人會得到自由,不管蕭鶴淩帶迴來的結果是什麽,蕭淇都有可操控的空間。


    但若是一直被困在這裏,沒了可操控空間,蕭鶴淩又帶著曹勇豐造反的消息迴來,蕭淇就距離太子之位更遠了。


    他和秦楚怡比任何人都希望,衛知韞快些被護衛帶下去,投入大牢。


    眼看著護衛已經到了衛知韞身邊,要將她強行帶走,卻忽然,紫宸殿外傳來一陣嘶鳴聲,緊接著是什麽重物重重倒地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這接二連三的巨響給震驚住了,紛紛往門外看。


    外頭守著的護衛大步進來跪下:“迴稟皇上,寧王殿下到了!”


    蕭鶴淩一路策馬狂奔而來,為趕時間,中途不曾停歇,他擔心來太晚,衛知韞會被為難,竟一路騎馬進皇城,到達紫宸殿大門口。


    這匹馬他已經連跑三天,到紫宸殿的時候,他大力拉住韁繩,馬兒雙蹄高高揚起,發出刺耳的嘶鳴聲。


    蕭鶴淩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的一瞬,那馬更是累得倒地不起,重重喘著粗氣。


    蕭鶴淩風塵仆仆,臉上長出青色胡茬,他大步進殿,看到衛知韞身邊的兩名護衛,他直接將人打開。


    蕭淇看著這場麵,隻覺得一口氣快要上不來。


    就差那麽一點了,蕭鶴淩早不迴晚不迴,居然在這個時候迴來!


    隻見蕭鶴淩看著衛知韞道:“可有受委屈?”


    衛知韞搖頭:“沒有。”


    蕭鶴淩這才轉身,麵對高台之上的皇帝,單膝跪地拱手,肅然道:“父皇,兒臣此次前去,大有收獲!不僅將常翼抓來了,更是把曹大人一並帶迴京都城了,父皇可以審他們!”


    朝臣們大驚!


    居然把常翼和曹勇豐都一起帶迴來了!


    沈相問道:“寧王殿下,難道曹大人當真造反了不成?”


    蕭鶴淩沒有迴答他。


    隻是對著皇帝道:“捉拿曹常二人耗費了一些時間,兒臣恐迴來太晚,自己的王妃會受委屈,故而先他們一步迴來。再等一兩個時辰,押送曹勇豐和常翼的人,就會到達此處。”


    押送!


    也就是說曹勇豐當真是掩護常翼造反的那個官員!


    皇帝臉色十分難看,怒了好一會兒,才讓蕭鶴淩先下去沐浴更衣。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此刻已經子夜。


    朝臣們都還站在大殿上,一個個戰戰兢兢,臉色灰敗。


    一則是他們覺得,多年來隻出一個造反的鄂玉山,而且鄂玉山和太子死得慘,其他人應該被震懾住,更加不敢造反。


    二則是他們沒有想到,常翼一個農夫的揭竿而起,居然有朝廷官員曹勇豐的掩護。


    造反的人這麽多,戰爭距離他們如此之近,仿佛一把大刀懸在他們頭頂上,而他們還渾然未覺。


    蕭鶴淩沐浴更衣迴來之後,便先叫皇帝準許衛知韞下去休息。


    皇帝道:“這七天來,寧王妃一直在此處等著你歸來,也確實辛苦,既如此,寧王妃便先到九華殿去休息。”


    蕭鶴淩對衛知韞微微頷首,衛知韞便帶著嬤嬤和月見退下了。


    她走了,秦楚怡也便沒理由繼續待在這裏。


    沒一會兒,常翼和曹勇豐被押入紫宸殿,他們頭發散亂,衣裳破爛,身上有傷痕,臉上頭發上都結了塵垢。


    一起被帶迴來的,還有無數的箱子,箱子打開,裏麵是布匹、金銀珠寶,以及無數的武器,弓箭、刀劍之類的。


    蕭鶴淩道:“曹常二人,不僅攔截南方運往京都城的貨品,還借口為太後修建行宮大肆斂財,這些都是他們攔截以及收斂下來的財物,全都被兒臣帶著人手搜刮出來了。”


    大殿上很安靜,隻有蕭鶴淩的聲音在迴蕩。


    尤其是以沈相為首的朝臣,簡直不敢吭一聲,連唿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之前他們一直阻止蕭鶴淩征新兵,也阻止蕭鶴淩前往靖水城,他們隻怕現在曹常被抓了,皇帝會懷疑他們在包庇曹常,有謀反之心。


    曹勇豐跪在皇帝麵前,痛哭流涕,不住求饒,說他被常翼慫恿,一時間鬼迷心竅,才犯下大錯,求皇帝饒他家人性命。


    常翼卻道:“太後建造行宮,當地百姓需得家家戶戶安排人員前往建造,田地裏的活兒被耽誤不說,你們當官的還大肆斂財,枉顧我們百姓的死活,我便是要反!


    “即便今日我死了,沒有造反成功,隻要大啟還這般作惡下去,無視百姓疾苦,明日也定還會有人造反!”


    皇帝震怒,當即命人砍了常翼的腦袋,常翼血濺三尺,紫宸殿的地麵被他的鮮血染紅。


    毫無疑問,曹勇豐也被砍了。


    皇帝怒道:“太後的行宮不再建造,叫各地百姓各自迴家,不許再叫任何官員借機斂財!”


    曹勇豐是太後的遠房親戚,有太後庇護,卻做出這等事,皇帝對太後隱約不滿。


    那行宮自然沒必要再建造。


    皇帝續道:“從明日開始,寧王負責征新兵事宜,強大啟兵力,誰敢造反殺無赦!”


    朝臣們齊齊跪下,高唿:“皇上聖明!寧王殿下千歲!”


    關於蕭鶴淩征新兵強大啟兵力的事情,再也無人敢持反對意見。


    這件事很快傳得人盡皆知。


    人人都感到後怕。


    “幸好寧王妃發現了端倪,否則任由常翼的勢力漸大,恐怕大啟要死很多人。”


    “還有曹勇豐那廝為他打掩護,難怪他發展勢頭那麽迅猛!若是他們沒被及時抓獲,來日打到京都城來,定要血流成河!”


    皇帝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不久前才出了一個鄂玉山,轉眼又來一個常翼,還有曹勇豐也想著造反,他實在震怒。


    卻又慶幸,慶幸寧王妃在他們萌芽階段,就將這事捅破了。


    寧王妃救了大啟很多人。


    ……衛知韞去了昭貴妃的九華殿,昭貴妃拿了新做的衣服給她換洗。


    整整七日來,衛知韞都無法沐浴更衣,這會兒沐浴更衣之後,她感覺清爽多了。


    想到她的推測是正確的,常翼和曹勇豐都被拿下,她也鬆了口氣。


    她從內室出去,昭貴妃在榻上擼貓,衛知韞過去福身謝她。


    昭貴妃道:“你也是為了鶴淩,才被困在紫宸殿七日,你是在為鶴淩做事,給你一身幹淨衣服換上,是我這個母妃應該做的,不必言謝。”


    春煦姑姑端了一盅烏雞花旗參湯來,昭貴妃說是特意給衛知韞準備的,叫她喝了補身子。


    夜晚寒涼,衛知韞接下來那湯喝了,肚子裏暖暖的,人也舒服許多。


    恰喝完,蕭鶴淩從門外大步進來,“灼灼!”


    也不顧昭貴妃在側,他進來之後就拉住衛知韞的手,指腹摩挲著她的指尖。


    “灼灼,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們可以迴家了。”蕭鶴淩說道。


    迴家。


    是的,他們已經組建了一個新的家,那是屬於他們的家,忙完了事情,他們可以一起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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