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鶴淩眼眸眯起,覺得六皇子指過來的手指實在礙眼,直接過去將他的的手指踩在腳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堂堂皇子,七尺男兒,在皇家園林裏,居然說衛大小姐算計了你?你是想讓大家都知道你蠢笨無比,還是知道你惡心不堪?”


    手指要被碾碎了,傳來鑽心的疼,六皇子嘶嘶吸氣,卻還是向皇上喊冤。


    “真的是她算計兒臣,父皇!方才與兒臣一起待在殿內的人就是她,不知她怎麽就出去了!”


    六皇子哭著喊著,眼眶通紅。


    於是間,所有人都看向衛知韞。


    衛知韞卻是慢條斯理地開口,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六皇子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民婦一個弱女子有重傷在身,您和太子殿下的人將生秋庭圍得水泄不通,民婦還能算計您呢?


    “如寧王殿下所說,您這般誣陷民婦,是想說民婦厲害呢,還是想說您和太子能力太差了?”


    她聲調溫柔好聽,卻見六皇子和太子都變了臉色,尤其是六皇子還特意看了眼太子。


    太子的臉都紅了,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幾個耳光,讓他極其不自在。


    他也很震驚,月見是他親眼看著的,絕對沒機會向外通風報信。


    而且在生秋庭門外,還守著他的人。


    怎麽可能會被孟衛氏反過來算計呢?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們真的被孟衛氏反過來算計了!


    “夠了,六弟,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太子嗬斥一聲,大步上前:“如此盛會,你竟帶個舞姬過來丟人現眼,如今還敢說孟衛氏算計了你!


    “你簡直叫父皇失望,叫本宮這個做兄長的失望!孟衛氏如今是大啟有功之人,你怎能如此汙蔑她!還不快向孟衛氏道歉!”


    六皇子呆愣愣地看著太子。


    不是太子讓他拿下孟衛氏的嗎……


    接觸到太子不斷變換的眼色,六皇子很快反應過來,事到如今,他們無法拿下孟衛氏了,隻能道歉認錯。


    “父皇,是兒臣錯了……兒臣太過荒誕,才做錯了事情,怕父皇生兒臣的氣,所以才想著讓孟衛氏給兒臣頂罪,便誣陷了孟衛氏,求父皇饒恕……”


    六皇子哭著磕頭。


    手指還被蕭鶴淩踩在腳下,抽都抽不出來。


    皇帝閉上眼睛,一臉的疲憊,這麽些個兒女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個個都是草包。


    他揉了揉眉心,睜開眼睛,大步走到椅子上坐下,威嚴無比地看著六皇子和太子。


    “既然知道錯了,便滾出去吧,別在這裏礙朕的眼睛。”鎮靜的語氣裏,透著無限的冷漠。


    太子和六皇子心中都是一驚。


    知道父皇大概看出了事情的原委,和他們生氣了,甚至是對他們失望了。


    但是眼下父皇的處理,已經是對他們十分寬容了。


    “多謝父皇,兒臣這就帶著六弟退下。”


    “慢著。”皇帝盯著他們,“你們太閑了,才會在後殿鬧出這般荒唐事來,既如此,你們二人明日便做平民打扮,到碼頭跟著災民卸貨。”


    頓了下,皇帝續道:“寧王從旁監督。”


    太子和六皇子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麽,直到聽到寧王監督他們,他們便知道,卸貨是真真實實地卸貨,一點懶都偷不得。


    太子氣血快速上湧,父皇就是偏愛寧王弟,但他隻能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彎腰行禮帶著六皇子退下。


    六皇子的手指從蕭鶴淩腳下解救出來時,已經紅腫不堪,碰一下都疼得要命,有感覺自己骨指已經被碾碎了,卻一聲不敢吭,乖乖下去了。


    “皇上,臣女和六皇子的婚事呢?”陳妙雪問道,紅唇噘著,又傷心又倔強。


    “若你父親同意退婚,便叫你父親來見朕。”皇帝煩躁地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陳妙雪雖然委屈,但也不敢在盛怒之下的皇帝麵前有情緒,隻好滿腹委屈地退下了。


    目光掃了大殿一圈,皇帝道:“鶴淩也出去,朕有些話要單獨和孟衛氏說。”


    蕭鶴淩很意外,國家機密父皇都不會瞞著他,讓他看著也無所謂。


    但是和衛知韞說話,父皇卻要他避開,為什麽?


    然而,皇帝此時隻是看著他,讓他出去,再沒有別的話。


    蕭鶴淩也就退出去了。


    大殿之上,隻剩下皇帝和大太監,再就是衛知韞,她坦然地坐在椅子上,萬物不驚不擾的模樣。


    軟榻已經被收拾齊整,仿佛這裏剛才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皇帝銳利地目光落在她臉上:“說說吧,剛才究竟是怎麽迴事?”


    衛知韞鎮定自若地迴答:“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在皇上的眼裏和心裏,皇上看見什麽、想到什麽,就是什麽。”


    “朕那六子想娶你做他的側妃,你不願意?”皇帝問道。


    他看出來了,是太子和六皇子想要算計孟衛氏,卻被孟衛氏反算計了。


    兩子對一個寡婦,慘敗。


    不得不說,他對太子真的十分失望。


    太蠢了。


    “民婦求和離,隻是想自由度餘生。六皇子側妃固然尊貴,但是給人做媳婦兒、伺候公婆、操勞一家二十餘口人的生活,這樣的日子民婦過夠了,不願再做了。”


    皇帝看見她眉眼間泛著的淡淡憂傷,想來她是被孟珩傷透了,才會有這樣一番言語。


    倏忽之間,衛知韞又變得溫柔而堅定:“民婦隻願: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皇帝怔了下,不再糾纏這件事,畢竟是他兒子們理虧,而他還偏袒自己的兒子了。


    他隻是好奇:“你與朕說說,方才是如何從朕的六子手中逃出去的?”


    衛知韞裝傻:“民婦一直在外邊啊,太子走了民婦便跟著走了。”


    實際上是昨日在飯店裏,麵對那幾個來壞她生意的人之後,她便想到今日盛會很可能會有意外發生,便將迷藥帶在身上。


    這不,六皇子就撞上來了,她直接將人迷暈了,從後門出去,將守在後門的護衛也藥暈了。


    太子和太子的人一心把重點落在月見身上,而且聽不見殿裏六皇子的聲音,也就疏忽了後門的看管。


    實在是太粗心了,是幹不成大事的。


    她出去之後,隻和六皇子的舞姬說,六皇子需要她,舞姬就開開心心來了。


    她還告訴舞姬,記得和六皇子玩點新花樣,比如蒙住他的眼睛,他會更感覺刺激。


    後麵的事情,就是那麽的……順利,六皇子醒來後,就錯以為被子裏的人是她。


    衛知韞起身,對著皇帝盈盈一拜。


    “皇上,方才與陳小姐過來的路上,民婦聽說駙馬和公主出事了……筆墨紙硯民婦已經準備好,皇上這會兒就可以給民婦寫下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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