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委屈,你身懷有孕,卻為我跑這一趟,是我虧欠你。”


    孟珩握了握她的手,眸中泛著無限柔情。


    而後,他走到衛知韞跟前,向著衛知韞行了一禮,溫潤儒雅,風度翩翩。


    “煩請衛娘子將救災策略告知於我,我也好前去幫助那些受災的村民。”


    衛知韞從月見手裏拿過傘,往一邊走去。


    孟珩沉思片刻,想著策略該是隱秘之事,不宜被太多人聽到,便跟著衛知韞走到遠處屋簷下站定。


    雨水從屋簷上滴落下來,衛知韞伸手去接,水涼涼的。


    “公主還在那邊看著,你切莫耽誤時間,若公主誤會,你我日子都不會好過。”


    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重,孟珩又補充:“我已經與你說過,如今還不能承認自己身份,我必須先立功,才能迴到孟府。灼灼,你要幫我早日迴家,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唯一的妻……”


    衛知韞眼眸淡淡地看過去:“先前我不是和你說過西山村會山崩,你為何不信?”


    被問到這件事了,孟珩眉頭微蹙:“我信的,我也想去撤離村民,但你知道駙馬並沒有實權。我沒法像寧王殿下那般強勢,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


    衛知韞盯著他看了幾許,才道:“這麽說來,你現在的確很需要救災策略。撤離村民這件事你沒去做,那便隻有善後了。”


    孟珩附和:“的確是這樣的。但是我為村民憂心不已,一時之間想不出良策,便想聽聽你的看法,灼灼自小聰明,我是知道的。”


    衛知韞沒道:“早上我得到消息,山上巨石滾落,堵塞河道,河道周邊的幾十個村莊都被洪水淹沒,莊稼更是毀損無數,如今的情況很嚴重,若你獻上救災良策,便可解皇上燃眉之急。”


    “是,這消息我也得到了。”孟珩道,否則他也不會這麽著急地過來。


    就是要在皇帝最急切的時候,給出上佳救災策略,他的地位才可得到提升。


    他孟珩不要一輩子做個依附公主存在的駙馬。


    隻要功績夠大,即便身為駙馬,也可封侯拜相!


    “昨晚上我連夜整理了前人的救災策略,無非就是一點:賑濟災民。賑濟裏麵包括給災民發放糧食、錢財以及其他生活必須物資。賑濟災民這件事,還得具體到每家每戶的情況……”


    衛知韞就各災民的情況,說了半盞茶的功夫,孟珩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衛知韞又說:“還有賑濟災民的官員,要彼此製衡,不可有中飽私囊者,否則百姓苦不堪言……”


    衛知韞又舉例子,哪個朝代的哪些官員因為中飽私囊,被砍頭了。


    說完,又是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


    “好了,駙馬還有其他疑問嗎?若沒有,駙馬可以進宮求見皇上了。”


    “好!謝謝你灼灼!”孟珩深邃的眸子裏,倒映著她的麵容。


    仿佛她當真是他此生摯愛。


    衛知韞笑了笑。


    孟珩抬腳離去,握著公主的手一起上馬車。


    很快,馬車就消失在細雨中。


    衛知韞臉上的笑意消失:“月見,迴府,我這身衣裳髒了。”


    月見立即跟著衛知韞迴府更衣。


    而馬車裏,孟珩臉上現出誌在必得的笑意。


    公主問他:“衛氏當真將救災良策告訴你了?”


    “當真。她還囑咐我一些策略裏麵的注意事項,莫要把救災的事情搞砸了。”


    公主的手悄悄握成拳頭,“沒想到衛氏居然還願意把策略說出來,原先我還以為她對我們記恨在心,不肯說的。”


    孟珩與公主二人迅速進宮。


    他們說帶著救災良策來,皇帝即便在麵見大臣,也第一時間宣他們進入紫宸殿。


    孟珩一身青色錦袍,意氣風發,進殿之後就跪下三唿萬歲。


    皇帝讓他將救災良策說來聽聽。


    在場的不隻是他和公主,還有無數的大臣,現在都在為山崩,以及半夜河道堵塞衝毀無數村莊和莊稼的事情,焦頭爛額。


    皇帝都不坐在龍椅上了,而是負手站立,目光期待地看著孟珩。


    然而,孟珩剛說到開放糧時,皇帝的臉色就難看起來。


    大臣們看向他的目光也變得奇怪。


    他說到給村民撥款時,皇帝抓起一邊的硯台,直接砸到了孟珩頭上。


    孟珩額頭被砸破,立即有鮮血溢出來。


    定柔公主立即跪在他身邊:“父皇,這是何意?駙馬所說有哪裏不妥?”


    孟珩也十分不解。


    他聽衛知韞說那些策略時,覺得策略很好,心裏篤定皇帝聽了,一定龍顏大悅。


    可現在,皇帝震怒,他額頭被砸出血,也是事實。


    到底哪裏出了錯?


    邊上的大臣們,集體靜默。


    最後還是太傅站出來,說:“駙馬有所不知,您獻出來的計策,與禮部侍郎梁大人的計策,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孟珩目光陰鷙,怎麽會一模一樣?


    衛知韞在坑他!


    他明白了,衛興拓是禮部尚書,禮部侍郎是衛興拓的下屬官員,所以衛知韞在把計策告訴他之前,已經告知衛興拓,衛興拓又告知了梁大人!


    事到如今,這個女人居然還在拈酸吃醋,做下這等害他的事情,簡直愚蠢!


    她難道不知,從她嫁入孟府那天開始,就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麽?蠢貨!


    太傅又說:“幾十年來,京都城不曾發生過嚴重災害,倉庫數目不足,儲存糧食嚴重不足,開倉放糧隻能執行三五日,堅持不了十天半個月。你們的計策對於此次嚴重災害來說,毫無用處。”


    皇帝怒極:“你身為駙馬,對於京中情況竟一概不知,幾日前你主動來朕跟前,請求前去巡查京都百姓生活,現在就是你給朕交出來的答卷嗎?


    “你隻想領功,巡查時候不盡心;衛氏告知你要山崩時,毫無作為;想對策時候又不用腦子……”


    皇帝還想砸他,但是剛才發怒時,他已經砸過很多東西,這會兒沒東西可以砸了。


    但他真的很生氣。


    剛才對孟珩抱有多大希望,這會兒就有多失望,失望變成衝天的怒火。


    “來人啊,將駙馬拖出去,杖責三十!”


    “父皇不可!”定柔公主護在孟珩跟前:“這個計策是孟衛氏給他的,不是駙馬要故意惹父皇生氣的,就算要怪也應該怪孟衛氏才對!


    緊急之下,公主腦中靈光一閃:“對了,父皇,梁大人是衛大人下屬的官員,他們一定沆瀣一氣,要駙馬在父皇跟前犯錯,以至被父皇責打!一定是這樣的!”


    皇帝更生氣了:“孟衛氏?又是孟衛氏!一個寡婦的計策駙馬居然也相信?你多年來讀的書都喂狗肚子裏去了嗎?”


    忽然,大太監快步上前:“皇上,孟衛氏在門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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