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知韞與蕭鶴淩說完話,便往前廳走來。


    至於蕭鶴淩,他說要進去和他母妃說說話,一會兒會帶著他的母妃一起去往前廳。


    衛知韞便帶著月見先走了。


    不多時,她看見定柔公主帶著丫鬟婆子,朝她這邊走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麵對麵,衛知韞感覺到,定柔公主眼裏噴出怨毒的光。


    “孟衛氏,剛剛見了昭貴妃,一定被為難了吧?”


    定柔公主的語氣,可以說是尖酸刻薄。


    衛知韞道:“民婦並沒有被為難,貴妃娘娘隻是問民婦,是否喜歡白玉梅花盆景,民婦感謝貴妃贈與,心中十分高興。”


    諷刺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反應,定柔公主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


    “你覺得你騙得過我?昭貴妃若是那麽好說話,她就不是昭貴妃了!”


    衛知韞沒有迴應。


    定柔公主便覺得自己說對了,心中那口惡氣出了點。


    “衛氏,今晚上你在寧王弟的生辰宴上,可謂出盡風頭。可惜啊,就算如此你也還是個寡婦。


    “你想借此機會和寧王弟拉近關係,指著嫁入寧王府為妃,那是不可能的。


    “旁人隻會笑你不自量力,還會罵你的娘家人沒有教好你。”


    定柔公主笑著,貼近她的耳邊,小聲卻刻薄無比地說:“寡婦拋頭露麵,就是下賤。”


    說完,後退,看著衛知韞的臉。


    “方才你下去更衣,本宮路過你娘家人的席位,聽到他們都在說你,說——衛家出了你這麽個大小姐,實在丟盡他們的顏麵。


    “寡婦在外,遭人調戲,衛大人在朝中為官,抬不起頭來。你母親身為一府主母,也到處被人說閑話。


    “還說你的姊妹們,都被你影響了聲譽。孟衛氏,你這一生活得真是笑話啊。若本宮是你,早已經投湖自盡了。”


    衛知韞抬眸,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旁人如何賤我,是旁人的事情。我自不能自輕自賤,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微頓。


    衛知韞唇角揚起淺笑。


    “若信了那等無恥言論,我去自殺了,那麽我就真成笑話了。”


    定柔公主又一次控製不住表情扭曲了。


    她說了這麽多刺激衛氏的話語,居然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語氣驀然淩厲許多:“你死了夫君,卻還苟活於世,你本身就是個笑話。”


    衛知韞微笑:“死了夫君就得去死嗎?那一個女子出生的那一刻,是不是得先找個夫君啊?否則出嫁之前,這女子該如何生存?”


    “你!”


    定柔公主怒極,抬手想給她一巴掌,關鍵時刻停下來了。


    她沒有氣到衛氏,自己反而被氣到了,不應該如此。


    她冷笑道:“看樣子你也不是多在乎你那故去的夫君,否則你早該跟他一同去了。”


    “那公主殿下日後要保護好駙馬,最好不要讓他早逝,否則您的生命也就跟他一起結束了。”


    “放肆!”定柔公主惱羞成怒,再次抬手要扇她耳光,但又一次忍住。


    扇過去的手轉而放柔,拉住衛知韞的手。


    “衛氏,你說得很對。本宮心悅駙馬,若他意外去了,本宮也無法獨活。你提醒了本宮,要好好護著駙馬,免得他離開本宮。”


    衛知韞下意識將手抽迴。


    但是被定柔公主抓得很緊。


    她嘴上溫柔地說著認可的話,但是拉著她的手十分用力,像是要將她的手臂給卸掉。


    似是想到什麽,衛知韞反手去握定柔公主的手。


    但是已經來不及。


    定柔公主猛地鬆開她的手,跌坐在地上,眼淚瞬間冒出來。


    “啊……”定柔公主慘叫一聲,“孟衛氏,你為何推本宮?”


    就在這瞬間,衛知韞看見不遠處的孟珩,正大踏步而來,奔向定柔公主,將她摟在懷裏。


    他滿眼疼惜:“公主你怎麽樣?”


    “我肚子疼,駙馬,我肚子好疼……我來這裏隻是想告訴衛氏,表哥的死我不怪她,還安撫她要她日後好好過日子,我不會讓人欺負她的,結果她恨表哥,就將我往地上推……”


    衛知韞看著倒在孟珩懷裏的定柔公主。


    在想,為何定柔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置於死地?


    如果孟珩失去記憶,定柔公主也不會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定柔公主卻……


    這隻能說明,定柔公主知曉她和孟珩之間的關係,所以演這一出叫孟珩憎惡她。


    這不,孟珩聽了定柔公主的話,轉過頭來盯著她,那眼神冷漠中帶著怒意。


    衛知韞笑,孟珩居然有臉對她憤怒?


    “衛氏,你可知錯?”孟珩怒喝。


    “怎麽,駙馬要如何處置我?”


    孟珩額角青筋暴跳,定柔公主拉住他:“駙馬別生氣,我想衛氏她……她不是故意的……啊,我好痛!”


    “駙馬,公主殿下她懷有身孕,經不住這麽一摔啊。”邊上的乳母急切道。


    “方才公主就是與衛氏說她懷孕了,想做好事,為腹中胎兒祈福。豈料衛氏是個寡婦,聽不得公主有孕,便對公主下手。


    “這一摔,也不知孩子能不能保住。公主殿下還想著等生辰宴結束,告知駙馬,給駙馬一個驚喜。”


    孟珩擰眉,眸中冷意迸射,盯著衛知韞,道:“你居然心狠到連一個未出世的嬰兒也不放過?衛氏,你竟如此惡毒!”


    想到孩子可能有事,孟珩怒急攻心,起身便擒住衛知韞纖細的胳膊,將她往地上摜去。


    “向公主道歉!若公主滿意,或許可饒你一條性命!否則我不介意親手為自己的孩子報仇!”


    孟珩的聲音,冷得像裹了冰霜。


    衛知韞明白了,定柔公主就是知道她和孟珩的關係了,所以特意演這一出,要孟珩動手殺她。


    所謂殺人誅心,莫不過如此。


    隻是她舍了腹中胎兒來陷害她,未免過於毒辣。


    衛知韞緩緩從地上起身,要站起來。


    但是孟珩一腳朝她踹過來,怒喝:“誰許你起身的?道歉!”


    衛知韞直接仰頭,以臉對著他的腳。不言不語,卻有種狠勁兒。


    孟珩一愣,這張臉好熟悉。


    這神情……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恍惚間,旁邊有人一腳踹在他身上,他毫無防備,人重重地跌在地上,腦袋撞在旁邊一塊巨石上。


    咚!


    孟珩瞳孔驀地睜大,一瞬模糊之後,腦海中的大霧忽然被撥開,前塵往事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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