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大娘直接傻了。


    官差頭子緊張不安。


    葉家兄妹三人更是錯愕無比。


    所有人都定定地看著餘夫人。


    隻聽餘夫人怒斥:“大膽刁婦,竟敢說這金釵是你的!早上我與這位妹妹同乘一輛馬車,便見她頭上戴著這支金釵,你也敢據為己有?!”


    餘夫人摩挲著那支簪子,垂眸看著柳家大娘,冷笑道:“你個刁婦,大概不會知曉,這支金釵上刻了我這位妹妹的名字吧?”


    柳家大娘從未擁有過這樣的東西。


    根本不知道有錢人家還會往首飾上邊刻字。


    她以為首飾都是一樣的……


    餘夫人身邊的丫鬟,更是將她手裏的鐲子一把搶過來。


    “這隻鐲子更是我家夫人,親自贈予旁邊這位夫人的,你卻好笑,竟說鐲子也是你的!不要臉的下作東西!”


    柳家大娘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地上,滿是肥肉的臉頓時一片灰白。


    官差們的後背上,頃刻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餘夫人沉聲道:“你們身為官差,竟敢私自判案,迴去我必叫大人好好懲治你們!


    “現在,爾等將這下作東西帶迴去,等著大人宣判!”


    “夫人饒命啊,民婦再也不敢了,民婦隻是財迷心竅,才會做出這等惡事,民婦已經知錯了……”


    柳家大娘立即跪地求饒,往地上砰砰砰磕頭,路麵上全是石子泥巴。


    沒一會兒,她額頭便磕出了血。


    “民婦招了,什麽都招!


    “葉定他們不曾偷竊民婦家裏的任何物什,是民婦瞧著有貴人來將他們接走,故意設下這個圈套,隻為了能夠從貴人手上訛到更多的銀子!


    “民婦真的隻是一時財迷心竅,才會犯下如此大錯,求夫人不要把民婦送到縣衙去,民婦不想坐牢啊!”


    餘夫人冷眼瞧著,並未心軟。


    “既然她已經什麽都招了,便帶迴去,等候大人發落!”


    柳家大娘以為自己全招了就沒事了,反正贓物她已經全部歸還。


    結果現在聽了這話,嚇得嘴唇都失了血色,忘了唿救,就被帶走遠了。


    衛知韞朝餘夫人走去:“不知姐姐竟是知縣夫人,妹妹禮數不周,還請姐姐海涵。”


    餘夫人拉著她的手:“縣令腳下,竟還有這般狂妄之徒,說來也是我那夫君管治不當,才出了這檔子事,叫你受委屈了。”


    “夫人來得及時,我們不曾受委屈。這幾位是我遠房的親戚,失散多年,最近才得知他們在臨泉村受苦,妹妹特意過來接他們迴家。”


    餘夫人看了眼葉定三兄妹。


    才道:“好在他們的冤屈被洗刷了,若不是我心血來潮,想替夫君瞧瞧景陽縣下的百姓如何過日子,也不會走到這邊來,看見這般肮髒事。”


    衛知韞道:“夫人也不必太過自責,人世間雖然壞人不少,但還是好人多。”


    “多謝妹妹寬慰我,迴去後我定與夫君說那潑婦的惡行,再好好懲治那些官差,杜絕此事再度發生。”


    “景陽縣能有夫人這樣的女子,是百姓之福氣。”


    餘夫人將金釵與鐲子都交還給了她。


    兩人又閑話片刻,餘夫人便先行上了馬車,往景陽縣的方向而去。


    隻是葉定兄妹三人,還站在原地。


    “我們沒事了,大哥,小妹,我們沒事了。”


    葉婉喜極而泣。


    見餘夫人走後,她對著衛知韞就跪下了。


    “多謝夫人出手相助,若不是夫人,我們兄妹三人斷然不能從臨泉村離開!”


    衛知韞上前把她扶起來。


    這是葉婉。


    還很年輕、很消瘦、很落魄的葉婉。


    前世她們要到很久之後才認識,是葉婉用她的才華,撐起了她的胭脂鋪子。


    關於葉家的一切,都是葉婉告訴她的。


    前世她們親如姐妹。


    衛知韞將她額前的頭發捋到耳後。


    她聲音溫柔:“走了這麽久,是不是腿疼了?到我馬車上坐著,我有好吃的給你。”


    她記得葉婉和她說過,在舅母家住時,有一次雪天她被趕到山上去撿拾柴禾,摔傷了腿,沒能及時醫治,瘸了。


    剛才她的馬車跟在後麵,便一直看著葉婉的腿,她瘸著走路,沒有穿鞋子的腳,一定很疼。


    她將葉婉從地上拉了起來,帶到馬車上。


    整個過程中,葉婉都是呆呆愣愣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因為她完全沒有想到過,會有個這樣的貴婦人這般溫柔地對待她。


    太溫柔了。


    而且夫人身上好香。


    又香又溫柔,是她幻想中的柔軟白雲模樣,她不禁想掉眼淚。


    月見將食盒拿出來,這是路過景陽縣時,長安去酒樓裏麵買的,還很新鮮。


    打開蓋子,飯菜的香氣就彌漫出來。


    在臨泉村從未吃飽穿暖的葉婉,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這是我家夫人為你準備的。”


    葉婉捧著食盒,饞得不行,但是又強行忍著:“夫人,我可以叫上大哥和小妹一起吃嗎?”


    衛知韞微笑:“可能會有人覺得我要下毒害他。”


    葉定硬挺的脊背猛地一僵。


    他知道衛知韞嘴裏的“有人”指的是他。


    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絞緊。


    最後,他拉著葉夢來到衛知韞跟前,跪下。


    “今日夫人有恩於我們兄妹三人,我們兄妹三人沒齒難忘。此去京都路程遙遠,我小妹體弱,還請夫人載我小妹一程。”


    衛知韞問:“那你呢?”


    葉定說道:“我可以走。”


    “我問的是,你願意到我府上做老師麽?”


    七尺男兒聞言,竟就這樣紅了眼眶,是不解,是茫然,但也是激動。


    “夫人為我兄妹三人做這麽多,當真隻是為了讓我到您府上去做老師麽?”


    他不相信!


    覺得眼前的夫人在給他挖坑。


    但是,今日能夠離開臨泉村,全是仗著她。


    他曾經無數次想過要帶著兩個妹妹一起逃離,但是舅母和兩個妹妹睡在一個屋子,死死地看守著她們,他一直沒找到機會。


    便就日日夜夜被磋磨。


    葉定再問:“為什麽是我?”


    衛知韞對上他的目光,坦誠相告:


    “我是孟府二奶奶,三年前向皇帝請旨去治水的人是我公公與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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