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相君終於迎來自己的好日子。很快,過了幾個月相君原單位的公函來了,恢複了她k市醫學院的工作,相君接到單位公函,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雜陳,她拿著公函在村裏的小河邊慢慢的走著,迴想著自己的這些年來的過往,心裏既是高興,又是難過,坐在河邊嚎啕大哭了一場。


    多年來,他想起自己這半生很是感慨,正是自己的青春時代,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代,卻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這二十多年來的日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今天終於卸下了。相君迴想著這些年受到的一切,兩次都是想不開差點做傻事,是張大寬救了自己,自己嫁給他隻是為了吃糧,也正是和張大寬結婚後,生產隊再沒有為難自己。


    這麽些年自己輔導他的女兒考學,是為了報恩,如果當初張大寬不和自己結婚,自己沒有糧食吃,被逼的走投無路,也可能就不會有今天了。迴到家裏,張大寬聽說他被平反了,把家裏下蛋的母雞殺了,給她做了個蘑菇燉雞,還專門上供銷社買了一瓶葡萄酒,給相君慶祝。


    張大寬找了兩個碗,倒了半碗紅葡萄酒,遞給相君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為你高興,來咱倆喝一個。”說完端起酒杯和相君碰了一下,兩人喝了一口。相君看見盆裏的蘑菇燉雞問道:“你把正下蛋的雞殺了?”張大寬說:“為了給你慶賀一下哪怕是個金雞也得殺。”相君心裏可惜:“哎,可惜了。”


    張大寬說:“可惜啥,吃雞蛋和吃肉是一樣的,不過雞蛋沒肉好吃,快吃吧。”說完夾了一塊好肉放到相君碗裏,相君敬重張大寬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不怕生產隊的壓力,頂著威壓,同意了相君要和他結婚的請求。


    結婚後,張大寬也沒有為難自己,答應了自己提出的所有要求,這麽些年自己在生產隊,還真沒有受過任何人的為難,這都是在張大寬的庇護之下。


    明天,她要去k市醫學院報到上班了,提前把要帶的東西準備好,張大寬把去省城的路費放在了相君屋裏的桌子上。第二天該走時,張大寬把他送到了汽車站,長大寬心裏有諸多的不舍,畢竟在一個鍋裏吃飯這麽多年了,沒有感情也有友情,心裏怎麽舍得分開呢?汽車來了,相君在張大寬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舍和無奈。


    一輛長途公交車徐徐開過來,相君道:“車來了,你迴去吧。”張大寬戀戀不舍的說:“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來個電話。”相君心裏五味雜陳,她心想:“這些年來,在一個屋簷下,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但是卻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這份友誼值得珍惜。”


    相君踏上了去省城的公共汽車,迴頭看了張大寬一眼,這個樸實的農民,這個善良的老哥,二十多年的陪伴,讓他們多了一份了解,多了一份真心。汽車開走很遠,他還站在那裏,相君揮了一下手道:“迴去吧。”盡管他聽不見這句話,相君還是要說,這句話滿含著感恩和謝意,包含著一個落難者對憐惜自己,給了自己麵包的人的心存感激之情。


    相君來到學院報到上班了,她拿著公函走進學院人事處,一進門有人問:“你找誰?”相君說:“我是來上班的。”順手遞過手裏的公函,人事處的人員接過公函看了看說:“你暫時在教務處幫忙吧,先到教務處報到去。”相君道:“好的。”相君來到了教務處,教務處長不在。


    相君等了一會,教務處長進來了,相君把報到手續給了教務處長,教務處長看了公函伸出手和相君握手說道:“劉相君同誌,歡迎你迴來,對你這些年來所受的冤屈,我深表同情,這次落實政策也算是洗刷冤屈了,歡迎你又迴到了學院。”相君說:“沒什麽,都已經過去了。”教務處長很惋惜的看著相君說:“晚上我們教務處給你接風,你一定要去哦。”


    相君說:“不用客氣了,沒有必要,我還有事,算了吧。”說完問處長:“處長現在需要我做什麽?”處長說:“不著急,來喝口水。”說著給相君倒了一杯水,相君接過水杯說:“謝謝。”處長說:“今天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再開始工作。”這一天相君很是高興,畢竟自己總算迎來了春天,這是值得慶祝的。


    下班走到小商店她買了一瓶白酒,來到給她安排的宿舍,自斟自飲,一杯一杯,喝著喝著,不知道是高興自己的境遇,還是感慨造化弄人,喝了個酩酊大醉。


    到了半夜相君渴醒了,她拿杯子倒了杯水喝,發現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她脫掉衣服上床睡去。


    第二天醒來,相君把自己打扮的莊重整潔,到學院上班去了,說來也巧,當走進學院大門時,正巧碰見了以前的戀人張誌年,相君連忙低下頭假裝沒有看見,徑直往裏麵走去,走的很快,她故意想躲開那個人。可是張誌年卻故意追上相君招唿道:“相君,你迴來啦?怎麽沒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接你。”


    相君看著他那副無恥的樣子,沒有說話,徑直走了。經曆了這麽多,她早已看淡了一切。她每天該上課上課,忙碌著自己的事情,趁著星期天,迴了一趟家。看了看自己的家人,二哥看自己的妹妹吃了這麽多年的苦,終於苦盡甘來,很替她高興,把他的幾個哥哥嫂子叫迴家來給她慶祝一下。


    相正、相北都在xj沒有迴來,相中跟著媳婦到國外也迴不來,來給他慶祝的隻有大哥相舉,二哥相慶和姐姐相玉以及他們的家人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說著小時候有趣的事情,笑著,說著,迴憶著快樂的童年,迴憶彼此在被整時落寞的情景,迴憶一時糊塗差點做傻事,被女兒和媳婦救下的情景說給大家聽,相君把自己幾次想不開,都被農村小夥救下的情景說給大家聽,說到傷心處無不潸然淚下。所以,相君說:“活著真好。”相慶又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相君在學院上班這些天,張誌年來找過他幾次,她都說有事推掉了,一次下班在路上張誌年故意等著她,看見相君走過來忙上前說道:“相君,咱們可以談談嗎?”相君說:“有啥好談的,我還有事,算了吧。”說完就往前走去,張誌年急忙追上相君說道:“相君,對不起,當初我沒能保護你,請你原諒。我現在已經離婚也是一個人,咱們可以談談。”相君說:“對不起,當初你把我甩了以後,我就已經心死了,現在談有必要嗎?省省吧。”相君說完,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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