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對著這一行話出神,目光停留,卻不知道要迴什麽。


    最後,溫稚隻是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沒再迴他。


    今日的夜晚比迴國後的任何一個夜晚都漫長。


    一個月,足夠她將美國作息調整好,可此刻,閉上眼,卻早已沒有睡意。


    許是今夜的酒太醉人,最後溫稚還是睡著了。


    隻是向來不做夢的她,一整夜都被夢中的場景纏繞。


    路聽白看著溫稚,漆黑的眼眸被委屈占滿,夢裏,她都感覺心間被壓了一塊石頭。


    讓睡夢中的溫稚輾轉反側幾次。


    一覺醒來,溫稚看著鏡子中自己眼下的烏青出神。


    她長歎一口氣,塗在眼下的遮瑕比以往多了幾層。


    甚至,這一覺睡醒,已經到了九點半。


    洗漱完,溫稚打開手機發現小助理打來了好幾通電話,卻無一次被接聽。


    手機鎖屏頁麵,甚至多了幾條微信消息。


    來自路聽白的。


    她眸光微頓,卻沒有立即點開聊天對話框,而是率先解開手機鎖屏,給助理阿玉迴過去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立即被接通。


    阿玉說著:“溫導,今天莫總派人九點來工作室簽約,但您不在。”


    溫稚聽到,眉毛微蹙,迴道:“他們派來的人還在嗎?”


    “我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莫總秘書已經被莫總臨時喊走了。”


    聽到這裏,溫稚隻是微微頷首,手機夾在肩膀上,拉出眼角的眼線。


    “下午,我去工作室後,你陪我再去一趟莫總公司吧。”


    她將自己的決定告訴阿玉後,助理表示收到,並準備立即給莫星淩那邊迴電話。


    嘟嘟聲在耳邊響起,溫稚放下眼線筆,拿過手機,打開微信。


    路聽白在她睡著後,一連又給她發了幾條消息。


    路聽白:【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他將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路聽白:【不迴了?】


    【睡了?】


    路聽白:【晚安。】


    最後一條消息是淩晨五點。


    不知道是他睡著了,還是一夜無眠。


    溫稚看著微信頁麵顯示的消息,心裏更是流淌過酸水,幾乎完全將她吞沒。


    讓溫稚一時間,感覺鼻腔發酸。


    眼睛登時紅了。


    她倉促仰頭,讓眸中要浮現的水光再次吞迴眼底,更是將淚水止住。


    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尤其是在昨天之後。


    淩晨,溫稚合滅手機後,一個人閉目思索許久。


    心好像在一瞬間明白了路聽白的別扭和委屈。


    他說話的冰冷和咄咄逼人不過是自卑下的保護色。


    路家良好的教養注定路聽白不會如同稚氣未脫的少年,或是做事沒有深思熟慮的成年人。


    可麵對溫稚,他身上始終帶著無法脫去的自卑,這種自卑更是被他小心翼翼裹藏好,一旦有任何人想接近,都會被他異樣的行動阻擋。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好他心底的這個不想向世人公布的秘密。


    隻是,好像還是被她發現了。


    深愛溫稚的路聽白,其實一直躲在陰暗潮濕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維護著他的愛。


    可心底,又默默祈求救世主將他照耀,拉他脫離苦海。


    而那個人,隻會是溫稚。


    溫稚看著聊天頁麵的消息,喉嚨間的酸澀感久久卡在嗓間,無法消散。


    她垂頭,想著該如何給路聽白迴複。


    【沒有事。】


    她點擊引用了那條“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消息,迴複道。


    而對話框意外安靜,手機另一端的那個人好像沒有再一直抱著手機,渴望她迴消息。


    就好像,不再對她抱有期待。


    她隻是沉思片刻,直到手機屏幕漸漸熄滅。


    扔下手機,溫稚轉身下樓,打算去吃早飯。


    李清舒見女兒從二樓下來,便立即朝小廚房走去,告訴廚房的阿姨可以準備溫稚的早餐了。


    溫家一家人,沒有那麽多規矩。


    早餐更是一家最聚不齊的時間。


    溫岫白是全家上下起的最早的人,五點半起床有氧運動半小時,六點之後,迴到溫宅簡單沐浴後,便準備吃飯。


    溫父溫母一般七點起床,起來後夫妻二人一起出門晨跑一會兒,迴來吃早餐。


    而溫稚的時間,就亂的毫無規律可循。


    溫稚看到在一樓看書的李清舒,笑著朝母親跑過去,粘著母親膩味一會兒,便去餐廳吃飯。


    李清舒略顯無奈地看了一眼溫稚,隻是打趣地說她:“你還是小時候那副模樣,在我麵前一點都沒有長大。”


    溫稚也不害臊,眉眼笑彎迴著母親的話:“爸爸可說過,我八十,在你們麵前讓人是孩子。”


    李清舒聽到之後,嘴角盡是縱容的笑容,她無奈搖搖頭,和溫英延相視一笑。


    溫稚一個人在餐廳安靜吃早飯。


    她沒有吃飯看手機的習慣,也不和溫岫白那般,在餐桌上都要處理工作。


    湯碗裏的五穀粥快要見底,溫稚小嘴輕抿著,卻發現李清舒從外麵走進來。


    李清舒拉開溫稚麵前的椅子,坐在她麵前。


    母親表情稍顯沉重,好似有什麽事情要同她講。


    李清舒的眼神若不帶任何感情,看向人時如冷月一般清亮刺骨,更帶著微微警意,讓人心生畏懼。


    溫稚此刻見母親沒有任何表情,卡在嘴角的笑都遲鈍了。


    她平視著溫母,還沒問出聲,就倏地見溫母開口。


    “稚稚,你還記得我前些天給你說過的一件事嗎?”


    溫母沒有點名,溫稚聽的也一頭霧水。


    心裏思索許久,也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她隻是微微蹙眉,疑惑地開口問道:“什麽事情?”


    見溫稚這副表情,李清舒眼皮微微下垂,隻是長歎一口氣,表情有幾分無力。


    “前些天,小路親自來咱家見過我們了。”


    “你們聯姻的事,爸爸媽媽不催你們。可路家那邊表態,小路也是來我們家,待了整整一天。”


    “路家那邊,你也需要出麵稍微露個麵。”


    李清舒話說的很委婉,可溫稚還是一言就聽懂了母親話中的深意。


    前些天,路聽白親自登門拜訪。


    無疑是將聯姻這件事提上日程,表態十分明顯。


    林市表麵雖風平浪靜,可實則早就暗潮湧動,對於路聽白登門拜訪溫家的事,早就傳遍了。


    路聽白出麵代表男方的意思,而溫稚作為聯姻的另一方,即使不需要登門拜訪,可按理也需要見一麵的。


    說好聽一點,就是訂婚。


    聯姻的名頭雖早已拋擲在外,可兩家到底沒有正式見過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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