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宴席結束,帝後領著眾人賞月,她都再沒瞧見過趙珩。


    自個也沒什麽閑逛的心思,經人提醒才發現自己的頭頂朱釵不知什麽時候掉了一根,就跟趙讕說了一聲,退迴去尋,雖不是什麽貴重之物,她也不差這一支釵,但掉在宮裏的東西,萬物都有可能被拿來做文章,必須得長個心眼兒。


    從方才經過的地方沿路找著,剛彎腰找到一個亭子前,就聽亭子裏坐著的兩個小姑娘正在說話,她本無意偷聽,剛要往後繞過去,就聽見一句:“太子殿下我倒沒仔細瞧,不過那郢王世子倒是如傳聞裏不同,簡直是謫仙般的人物!”


    這個聲音她好似在哪聽過,連忙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人,轉頭示意身後的照水別說話,矮了矮身子,另一個娘子開口了:“堂哥性子活潑最是愛說笑,這些年不在長安,前些日子才迴來,傳聞嘛,半真半假吧。”


    能稱唿趙珩為堂哥的人,那自然是皇家的人了。容枝意昂起頭瞥了一眼兩個坐在一塊兒的背影,其中一位著豆綠色長裙——她想起來了!是姚含蕊!原來她打量的那一眼,不是在看太子是在看趙珩嗎?


    姚含蕊又問:“茹姐姐,那你可知世子喜歡什麽樣的女郎?”


    茹姐姐?姓趙,趙茹?好像沒有這個人,她靈光一閃,宜都郡主趙依茹!


    “這我倒是不知,不過我前些年是聽說過,表哥同皇後娘娘的侄女關係甚好,那時聖上還開玩笑說要讓表哥去提親呢。哎,都是幼時的事兒了,放到現在也說不準了。”


    “南川縣主?果真是她。”姚含蕊的聲音頓時拔高了幾分,“我那迴還偶遇她和世子單獨去鬆濤居用膳。”


    接下來的一盞茶時間內,容枝意都在聽姚含蕊說她是如何如何頂撞朱氏,害容姝關了禁閉的。不過她還是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她不是聽容姝說得,想來那就是朱氏了。後麵的話容枝意也不想再聽了,還是轉頭去尋她的耳墜吧。


    和趙珩議親這事兒,就是倆人躲著趙讕結果在樹上睡著了,讓東宮的宮人們一頓好找連姨父都驚動了那迴。後來姨父便找人問了她和趙珩關係如何,想做主給他們定個親,連郢王妃都同意了,最後還是娘娘開口說,不如等孩子們再長大些問過意願再做主才耽擱下來。容枝意自嘲一笑,當時要是真的定親了,也不知現在是何光景。


    “葡萄,找你半天,你去哪了!”剛拐出亭子,容枝意就見唐可兒拉著一個小娘子腳步匆匆而來。


    那小娘子正是方才見過的張娘子。唐可兒拉過她:“這位是張太傅與壽昌大長公主的孫女,閨名喚雨薇。哦對,是她撿到了你的朱釵來找我的。”


    她朝容枝意含笑施禮,將朱釵遞還給她。容枝意大喜,接過迴禮:“我正四處找呢,多謝,你喚我意兒便好。”


    張雨薇也不以為然,粲然笑道:“縣主多禮了,恍惚記得幼時祖母帶我去東宮時也見過你,那時正與公主一同比拚投壺,見我來了還招唿我用點心同你們一塊兒玩呢。”


    “你這麽一說我便想起來了,那時殿下總拉著我投壺呢。”她是隨便說的,隻記得有那麽一段時日,但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娘子,這麽久之前的事她竟還記得?果真不一般。


    “好了,咱們快走吧,聖人正喊幾個殿下舞劍呢,大家都在那湊熱鬧,我們也快去看看。”唐可兒拉過二人。


    容枝意剛走到人群邊站定,就見到在其中舞劍的是三表哥。召王連劍都舞得人如其名“謙”,剛中帶柔,讓人觀之竟有如沐春風之感。


    看得正沉入,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意兒。”


    容枝意頭皮一麻,不為這聲意兒,隻為喊她意兒的人是趙珩。


    平日裏素來直唿大名,要多狂妄有多狂妄,今日…語氣竟這般低落,不會是因為她方才話語太重,傷到他了吧?


    她迴頭看去,這下不止頭皮一麻,連心頭都止不住發顫。隻見他整個人垂頭喪氣,小心翼翼地望著她,眼底的失望和落寞如一盆冰水,“轟”的一響從頭頂澆下,好似淋了雨又被雷劈了的小狗。


    她她她…她竟然把不可一世的郢王世子傷成這樣。


    “你…”容枝意想問問他是怎麽了,卻不敢開口。


    “方才是我錯了。”趙珩神情沉重,連一貫上揚的嘴角都忍不住耷拉了下來,“你說得對,我不該幹涉你這些…但保持距離這件事,還能有迴旋的餘地嗎?”


    “你上次不是求了娘娘,今年不定親嗎。”趙珩抿唇,似乎自己也覺得想法有些荒唐,“我想過了,你不定親,那我也不定,咱們就能一直做朋友了,對不對?”


    …這樣也可以?容枝意忽然笑出聲,原本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你耍賴。”她裝出幾分嗔怒,“要是我這輩子都不定親,那你也不定麽?”


    “我不定。”見她笑了,趙珩鬆了口氣,答得格外堅定,“咱們倆就該一輩子在一塊兒瞎玩,混跡江湖行俠仗義,老了一個做尼姑一個做和尚,死了也埋在一塊兒做鄰裏,怎麽樣,你敢不敢?”


    月光下,小娘子笑容得意,抬頭直視他:“我有什麽不敢的。”


    “你敢,那我也敢。”他仍舊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心尖淌過一陣暖流,再不見方才的落寞。


    恰逢此刻召王已經一曲結束了,下一個便是他,拿起佩劍就要上場,走了兩步又不放心迴過頭:“你別氣了,我這就去舞一曲,當是給你賠罪。”


    容枝意看都不看他一眼,這麽多人看著,算哪門子的給她賠罪。


    “哇!是世子要舞劍嗎?”她循聲看去,正是不知何時走過來的姚含蕊。


    容枝意抬頭瞥了一眼站在中央身著親王級別紫色襴袍的蹁躚少年,已經擺好姿勢像極了孔雀開屏。被瘋狂嫌棄的趙珩隔著人群偷偷看她,抿唇一笑,身旁的幾位小娘子都驚唿了起來,紛紛猜測世子方才是在看誰。


    容枝意白了一眼,轉身就想走,卻聽“錚”的一聲,表演開始了,她退迴幾步,透過人群偷偷看去。


    趙珩的劍舞得比召王有力得多了,確似他平日裏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性格。悠揚琴聲伴著行雲流水的動作,說得上是英姿颯爽氣宇不凡。皎潔的清輝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揮舞長劍的趙珩身上,像是為他鍍上了一層神秘的柔光。


    她總算明白過來他與別人的差別,就算是英俊如太子如謝少尹,好似都比他少了一些張狂荒謬的“野性”,少了些坦然的少年血氣。他們墨守成規一輩子,而他像一陣無拘無束的風,朝氣而純粹。


    他問她如何看待自己,其實她還有許多沒有說完的話。例如她覺得,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事能夠難倒他,沒有什麽事會讓他煩惱,想來哪怕是閻王爺站在麵前,他也會笑著說:“老頭,敢收我,你不要命了?”


    方才那股莫名而來的惱怒蕩然無存,真是奇怪,他永遠都是這樣,能讓她忘卻煩惱眉開眼笑,讓蟄伏於黑暗良久的她依然能感覺到有和煦的風吹向她。


    在這個充滿試探、算計、誤會的世間,當所有人都在行將就木的活著,用盡全力隻為一份體麵的時候,他真誠、坦蕩、執著、熱烈,並且在她心中無所不能。也難怪周遭的小娘子們不顧矜持禮數地為他的一笑一顰歡唿雀躍著。


    所以,她到底在撒什麽氣,是位他要娶妻而不滿嗎?


    她愣住了,但還沒緩過神細細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趙珩已經受了聖上的賞賜退下悄悄站到她身邊了。


    “如何?”他帶著輕微氣喘的嗓音像是雷擊一般落入容枝意耳中,讓她連忙退開一步。


    太近了,太近了。


    “很…好。”容枝意心中想說尚可,但抬頭對上他目光時,最後還是脫口而出很好二字。


    趙珩本對她心存挑釁,可當她展顏一笑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那一瞬,她清亮的眼眸中蕩漾著他從未見過的情意,讓他的唿吸在刹那間又急促了些,心中卻驟然亮堂起來。


    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良久後,帶著暖意的風吹過,他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望向高懸的滿月。


    “容枝意,今晚月色甚美。”他沉聲道。


    ···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容枝意望著黑漆漆的屋頂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黑夜裏人總是大膽些,她試探著問了句:“殿下,睡了嗎?”


    “你翻來覆去攤餅似的叫我如何睡得著?”趙讕說話依舊不給半分麵子。


    “…抱歉啊”


    “我正想問你,你晚上同堂哥說了些什麽?我看見那個姚娘子一直嫉恨得盯著你們看呢,你不會當人家罵了她吧?”


    “怎麽會?閑聊罷了。”她想起晚間偷聽到宜都郡主和姚含蕊的對話,雖然有些不太道德,但還是挑揀著和趙讕說了一些。


    誰知趙讕聽完後,竟隻問了句:“你真打了容姝一巴掌?”


    “我可沒有,但我威脅她說要是再給我惹麻煩,我一句話就能把她婚事攪黃了。然後她就被嚇著了,還真的信了,害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太過分了。”


    趙讕笑出聲來:“還真是你能幹出來的事兒。照這麽說,姚含蕊就是因為堂哥嫉恨上你了。”


    “也許吧,不過她愛嫉恨就嫉恨,趙珩又不會娶她。”


    “表姐,”趙讕側著支起個胳膊,“我一直好奇,你對堂哥是個什麽想法?你可別誆我說是兄妹啊,這話我不信。”


    “他是對我很好,可是…不是兄妹是什麽。”容枝意思索,最終隻這樣答道。


    可把趙讕急壞了,她幹脆坐了起來:“我問你,他把你當妹妹,可是我阿兄才是你正兒八經的表哥,阿兄是如何待你的,是會送你自製的禮,還是會明明很累了還要陪你馴馬?再說你容府幾個哥哥,可曾有過這樣?換句話說,我才是他的妹妹,他何時對我這樣過?他連你堂哥表哥都算不上,卻事事為你考量以你為先,說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妹妹二字。”


    “更別談他前年還因為你專門去過一趟···”趙讕趕忙閉了嘴,這話趙珩可不讓她說。


    “去過···哪兒?“


    “沒什麽,我記錯了。”


    容枝意也沒再追問,但趙讕這話讓她想起她受困於雨棚下得救後他突如其來的擁抱,那個擁抱,她始終想不明白。作為真哥哥的趙諺顯然也很著急,但也沒有急成他這樣滿目通紅,也沒有在得救後失了禮數抱住她。這個擁抱跨越了他們之間一直以來坦坦蕩蕩維係很好的相處方式,可是如果不是兄妹,她又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來解讀他們的關係。


    “可我怕他隻是為了彌補我,因為我爺娘的死。”容枝意脫口而出:“況且…就算我有殿下說的那種想法又如何?他從未與我說過這些。”


    趙珩待她好,比待他真正的妹妹們都好,這點她心裏清楚得很。可他自己都承認過,存在著幾分想要彌補她的心思,如果她跟他說喜歡他,對他表明心意,可他實際上對自己並沒有更多的心思,但就算是為了彌補她,或許也會答應。她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私欲毀了他的幸福,不希望自己以後的夫君對自己的愛是勉強的,是被逼迫的,她想要坦蕩且單純的愛。


    聊到此,二人都有些沉默了。趙讕長歎一聲,她雖小但也懂得,小姨和姨父的死雖與郢王無關,但不可否認的是,沒有監管好下屬也是他的失職之處。表姐不這樣想,堂哥未必不會。


    佩雙說得對,他們之間的事還得他們二人想通了才行,她一個局外人,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


    “睡吧。”她帶著些許寬慰的拍了拍容枝意。


    ···


    趙謙路過望雲殿時,兩位小娘子已進入夢鄉。他才從聖人寢宮出來,便有內侍火急火燎來傳話,說郢王世子吃多了酒,大晚上非要去馬場賽馬。


    “怎麽迴事?”趙謙拖著疲憊的身子坐到馬場邊的幄帳下。


    蔣樅見到他仿若見到救星,眼淚都要下來了:“三殿下您總算來了,也不知道世子是怎麽了,方才舞完劍後就一直傻笑,跑去樹上一人吃了整整六壺酒,好不容易勸下來了,非說自己高興,要來騎馬,拉著白榆連著跑了七八圈,白榆都累得氣喘籲籲。”


    “高興…”高興什麽?趙謙琢磨了一番,難不成今日選妃,他瞧上哪位小娘子了?


    也不對,他喜歡誰不是人盡皆知的麽?滿心滿眼都是一個人,哪裏能瞧得上旁人。莫非是別的事…眼見趙珩還沒跑近,他給自個煮了茶湯,忽的想到,他舞完劍領了賞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了容枝意麵前,在場那麽多人可都是親眼所見,定然是那時候二人說了什麽話,把他開心成這樣。


    是與不是,試試不就知道了。趙謙胸有成竹笑了,特意等到趙珩跑近,揚聲高喊:“方才我去了趟望雲殿,你猜讕兒與我說了什麽?”


    趙珩沒停下,反倒愈跑愈快,眼見人又要跑遠,蔣樅急得大喊,趙謙卻不緊不慢邁出幄帳:“事關意兒,你若不想聽…”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白榆長嘶一聲,趙珩調轉馬頭,下一瞬,人便飛身縱到了他跟前,滿眼好奇:“什麽?”


    真懷疑他這骨頭有沒有三兩重!趙謙暗罵幾句,背過身坐迴交椅上。


    趙珩連汗都來不及抹,跟在他屁股後頭追問他:“你倒是說呀,容枝意什麽事兒?”


    可他仍是不緊不慢:“那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迴事。”


    “我…”趙珩坐到他身旁交椅上,捧起桌上的茶盞便喝了個幹淨,“被你瞧出來了,我的確有事。”這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他喜歡上誰,自然是要告訴全天下的!


    可他還沒說完,趙謙忽問:“你和意兒說通了?什麽時候定親?”


    趙珩一口茶噴了出來。


    定親?怎麽就發展到定親了!


    趙謙嫌惡地看了眼:“定親便定親,何至於這麽激動。”


    “什麽定親,沒定親!”趙珩不得不掐斷他那點子自我臆想。


    “還沒定親?”趙謙倍感詫異,這兩人準備兜兜轉轉熬到什麽時候?可若不是定親…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還能有什麽事值得他這麽高興的。


    “我高興那是因為…阿謙,我發現我喜歡她,無關兄妹,無關朋友,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從前一直沒想通,今天不知為何靈光一閃,想通了。”趙珩嘴裏說得坦蕩,耳根卻紅得不像話,心裏也在打著鼓。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的奇怪…罷了,你還沒開竅呢,跟你說你也不懂。”像是胸膛裏住了隻不聽話的火龍,這頭竄來那頭竄去,把火苗濺得到處都是,險些將他心窩都要燒透了。


    所以他格外興奮,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還絲毫感覺不到疲憊,先是高興地上樹獨飲,又忍不住想給爺娘寫信,寫了撕撕了寫,到最後一句完整的話也沒寫出來,心裏那點子雀躍無處分享,想去找阿諺,飛簷走壁翻到東宮,又被告知他人在聖人那,這才來馬場跑了整整十圈,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心裏那點子亢奮


    可就算此刻坐在這與趙謙說話,心裏頭想的卻是明日要不要去給她摘一枝花,就放在她醒後第一眼能瞧見的地方,最好再放上一張字條,約她後日同遊曲江池…隻要一想到她,心裏便是甜津津的。


    這幅春心蕩漾的模樣,惹得趙謙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就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喜歡容枝意,便興奮得深更半夜滿皇宮亂跑?他以為他八歲就知道了!


    遙記自己六歲那年揪了意兒妹妹的羊角辮,被他這大了兩歲的堂哥追著打了整整兩日!心疼年幼自己的同時,他沒好氣的問了句:“既然知道了,那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定親?”


    好吧,說不嫉妒是假的,能尋到兩情相悅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又提定親。說起這個話題趙珩便苦惱,翹著的尾巴瞬間耷拉了下來:“原本我是想著明日就去告訴她,但…你覺得她對我是什麽感覺?貿然提定親,日後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趙謙再度詫異,愣了半晌後竟開始鼓掌:“趙昀升啊趙昀升,咱倆認識十六年,我第一迴見到你這麽有自知之明,不容易啊。”


    他一向自信過頭,誰都不放在眼裏,默認這世上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可今日…竟然為了個小娘子開始懷疑自己了?趙謙覺得,他是時候該重新認識一下這位堂兄了。


    趙珩一記眼刀殺了過去,拍開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好好說話。”


    趙謙坐直身子,清清嗓子便開始分析:“意兒自小經曆了那麽多,看得出她並非表麵上那般天真無邪之人,心裏頭樣樣事都門清得很,你對她有意,想來她也能感受到,隻是你一日不說清楚,她便能裝一日的傻。所以你若想與她更進一步,不妨親自去問問她。”


    “再者,誰說坦白了便做不成朋友了。你這樣一直憋著不說,耽誤自己也耽誤她,畢竟你雖沒人追求,豬狗都嫌,但她不是,若要論合適二字,景帆顯然比你合適多了,他窮追猛打的,沒準哪一日意兒就同意了,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


    趙珩雖麵上有幾分惱怒,但心底裏不得不佩服趙謙,他說得句句都是大實話。不對,除卻說他豬狗都嫌那句。


    趙謙見他聽進去了,起身道:“別說弟弟我不幫你,過幾日不是要在我府裏辦馬球賽麽,我讓讕兒撒潑打滾和景帆組一塊兒,讓你和意兒,如何?”


    暮色沉沉,他在宮燈下迴眸,趙珩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趙謙的身影有今日這般高大偉岸。


    “所以,方才讕兒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事?”


    “嗬。”趙謙冷笑一聲,暗自加快腳下步伐,“我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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