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天氣好的日子,容枝意親自帶著禮去大房了一趟,容姝坐在她與朱氏中間瑟瑟發抖,隻覺得二人眼光裏冒出的火星子就要燒到她身上了。


    還是朱氏坐不住了先開的口:“意兒來就來嘛,帶這麽多禮作甚?”


    “自然是感謝大伯母前些日特意為我安排的相看了。”容枝意笑裏藏刀,她向來不拐彎抹角,放下茶盞直言,“我這迴來,是想跟您將前事好好理一理。大伯母,意兒不知何時得罪了您,您若是哪裏有不滿或有疑問,便直接問吧,我來給您答疑解惑。”


    “這話是何意…咱們是一家人,不用鬧得…”朱氏幹笑了幾聲,又看容枝意那格外嚴肅的神情,隻好默默閉上了嘴。


    容枝意懶得與她兜圈子:“既然您不說,那意兒先說了,希望您日後做事收斂些,打理好容府,做好您的分內之事,休要將主意再打到我頭上來。”


    朱氏聽了這話,腦子裏的怒火又要燒起來,可容枝意不給她機會:“大伯母是聰明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和諧相處,您得到的好處一定比跟我作對得來的多得多,您覺得呢?舉個例子,姨母的確有意將我許配給奉節郡王,我若是同意,真做了郡王妃,不僅日後阿姝去了國公府,人家會當她是郡王妃的妹妹給她幾分薄麵,還有兩位哥哥日後入朝為官,我必定會同表哥多提上幾嘴。當然,這些都隻是假設,成與不成,都要看大伯母如何待我。”


    “您若是還同先前那般,辱我母親又算計我,那我可不介意將此事鬧大。反正有人撐腰,想嫁誰人不是一道懿旨的事?那麽阿姝呢,就算如願去了國公府,可沒個底氣十足的娘家,她如何立足?大伯母應當知道娘家對出嫁女子的重要性吧?”


    “還有兩位哥哥,我得表哥允諾,可以自由出入東宮,隨時都能去跟他說些壞話,就看大伯母,給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朱氏聽了這些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當中,容枝意看得出她已有些動搖了,起身行了一禮,含笑著告退了。


    從那之後總算清閑了些日子,這幾日她上午都早起去馬場馴馬,雖起大早對容枝意來說有些艱難,但趙讕每日都準時在馬場等她,人家公主都紆尊降貴來陪她馴馬了,她這下是不去也得去。


    那日正好大夥都在,容枝意一到馬場便先去見過了太子,寒暄幾句,趙珩便帶著赤影與白榆一道出來了。她眼尖,一下便發現了赤影馬背上那副新馬鞍。


    上迴趙珩見他練馬進展有些慢,便提議把赤影給他兩日,容枝意應下了,今日便是來驗收成果的。沒曾想他這般用心,還親自換了副新的馬鞍。


    “走,咱們去試試。”他將赤影的韁繩交給她,容枝意二話不說上了馬,那馬鞍像是量身定做一般,比先前阿爺那副舒服了不少。


    “你喊她走。”


    “走?”容枝意不大相信地試探了一聲,沒曾想赤影竟真的走了起來,她又驚又喜,去摸赤影鬢發,“你這幾日跟世子學了些什麽?怎都聽得懂大瑒話了!”


    趙珩笑得格外驕傲:“她如今跟我關係可好了,對吧赤影?”說著,赤影竟自發走到了趙珩身邊,朝他直拱腦袋,還硬生出舌頭舔他。


    容枝意詫異,這好端端的烈馬,竟被他訓成小狗了!


    “你要是不聽你主子話,那小甜球你可再也吃不到了。”趙珩摸了他一把後嚴厲吩咐。


    小甜球?容枝意頓覺不對勁:“你給它吃了什麽?”


    “放心吧,就像你愛吃蜜餞,馬兒也有他們喜歡吃的杏脯。”趙珩解釋了一番,“不會有事的,我親自做的,白榆自小吃到大。最開始喂了半顆給赤影,可把她饞的,哪兒還有什麽溝通障礙啊,我讓她做什麽她便做什麽。”


    赤影短嘶一聲,似是迴應,二人這對答如流的,給容枝意看得一愣一愣的:“赤影,脾氣不好隨我便罷了,怎的貪吃也隨了我?敢情先前馬奴說你從不跟旁的馬兒爭吃食,不是不爭,而是看不起?”


    趙珩大笑起來,遞給她一個荷包,裏頭裝的一顆顆綠色的藥丸,味道、品相皆有些怪異,容枝意聞後眉頭緊皺,還以為他能做出什麽厲害的東西,她實在不相信,自己想盡法子都馴服不了赤影這傲嬌性子,最後被這玩意收買了?


    但很快,她便放下了對那古怪小球的偏見,開始試著給赤影下達指令,先是帶著她跑了一圈,覺得可行,再讓人尋來個馬球,讓赤影追著球跑,她竟然也做到了。容枝意不可置信,跑迴去問趙珩是怎麽辦到的,隻靠美食誘惑嗎?


    他答:“你就記著,是你馴馬,不是馬兒馴你。由著它來,那你得馴到什麽時候去?”


    “…你說得對。”不論方法如何,總算赤影是徹底馴服了,還被趙珩練了好幾日,看著球便會跟著跑,打起馬球來,馬背上的人根本費不著什麽勁。


    隻是…在容枝意看到姍姍來遲的趙景帆手中拿著一副馬鞍時,忽然有些尷尬,那不會…是要給她的吧。


    顯然趙景帆早已注意到了,不著痕跡將馬鞍交給身邊人,上來含笑問她馬兒馴得如何。


    一聽趙珩出手後,赤影都能聽懂她指令了,神情有些不自然:“他自來點子極多,能這麽快就馴服赤影…著實厲害。”


    容枝意覺得這話有些怪怪的。


    長安近來陰雨連綿,容枝意連著幾日沒馴馬,一直待在寸光陰,這大廳裏布置的差不多了,眾人都在忙著給書分門別類。


    她這才同宋嘉夕唐可兒說起和趙景帆談了在寸光陰賣楊記糕點的事兒。這本就不是什麽大秘密,趙景帆並沒有刻意隱瞞過,不過出於人道,容枝意還是叮囑了她們不要亂說。幾人得知後紛紛驚唿不已,尤其是唐可兒。


    “葡萄啊葡萄,這就是緣分呐!前日剛說要嫁給楊記的東家,後日東家就出現了,還是個文武雙全人品貴重的青年才俊,你說說,這難道不是天注定的好姻緣?”


    “是啊。”連宋嘉夕也勸道:“我前些日還聽阿爺說起過他呢,上上月茂州旱災的事兒你可知?聖人便是派了奉節郡王去賑災的。他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麵,挺好的啊意兒。”


    容枝意搬著書爬上爬下忙得很,聽了這兩人的勸導隻不屑說:“前些日是誰說這世上沒有好男人的?這才幾天啊又變卦了。”


    “我們是說沒有,可你不是說不全是嗎!”唐可兒接過她遞去的書往櫃子裏擺。


    容枝意點頭說:“那他人確實不錯,我下迴介紹他給你們認識?這麽好的人,可不能便宜了別人,我自然是想著我的好姐妹的。”她笑嘻嘻看向二人,二人果真閉上了嘴。


    半晌後,唐可兒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俊嗎?有多俊!”


    容枝意嗤笑一聲:“第十左右吧。”


    “不錯不錯,介紹給我啊。”唐可兒一聽這種事兩眼放光。


    最後以二人收獲宋嘉夕的唾罵告終。


    幾人幹了一下午活,便覺今日天色有些不對,又像是要下雨。容枝意唉聲歎氣起來,心中隱隱覺得不安:“還說晚間去吃鬆濤居的渾羊歿忽,這怎的又要下雨了?”鬆濤居的渾羊歿忽隻有每年中秋前後才有,趙讕嘴饞,一早就定了位置邀眾人一塊兒去嚐嚐鮮。


    唐可兒也沒寬慰她一句,隻問:“你同誰去?怎麽也不叫上我,我都嘴饞許久了。”


    “你要一塊兒嗎?和公主還有郢王世子他們,謝少尹也去的,他們一會兒就來接我。”容枝意笑嘻嘻答道。


    唐可兒促狹看她,嘖嘖幾聲,同不遠處正在同工匠說事兒的宋嘉夕吼道:“嘉夕!我看有些人呐根本沒想過做郡王妃,怕是一早就準備做人家的世子妃咯!這我哪敢打擾啊——”


    “唐可兒!”容枝意叱罵一聲,追著就要去捂她的嘴,唐可兒哪裏能讓她得逞,本就倚著門站著,現下更是拔腿就往外跑。


    外頭天色陰沉,悶雷滾滾,街上的行人也不多。


    唐可兒剛跑出大門幾步,迎麵竟撞上一個人的胸膛,待她看清那人麵貌後,不由得一咽口水。


    來人春綠色纏枝牡丹紋錦袍,上好藍田玉佩綴於腰間,身姿挺拔,通身氣派端莊威嚴,可單看臉卻能讓人聯想到春日朵朵燦若朝霞迎風飛舞的荊桃,淺淺笑起來更是讓人如同飲了一壺石凍春。


    啊,這人怎麽比謝澤旭還好看些!


    “表哥!”容枝意又驚又喜跑向他,“您怎的來了?”


    “表哥…”唐可兒喃喃道,忽的想起來不對,“太子殿下!”她忙退開大半步道歉,往日見到太子的機會可不多,最多在宮宴上遠遠瞄到一眼,這還是第一迴如此近距離且直觀地欣賞殿下的美貌,果真如傳聞所說,貌若擲果潘安啊。唐可兒覺得自己此刻已經口水直流。


    太子朝她微微頷首:“小娘子無需多禮。”隨後他笑眼看向容枝意,怕她跑太急摔跤,還伸手虛扶了一把:“景帆說你最近忙著開書肆,我正好在附近辦事,想著順道過來看看。”


    “趙珩定了今晚鬆濤居的渾羊歿忽,表哥同我們一起吧?”容枝意喜滋滋邀著趙諺往裏走去,隻留下唐可兒一人在風雨中發呆,直到趙珩和謝澤旭來後詫異地看她時問了句:“小唐娘子,你怎麽流鼻血了?”才緩過神來。


    容枝意興致勃勃地帶著趙諺大致參觀了一下,一下給他介紹這個,一下又給他解釋那個:“這兒打算放話本,這兒是科考用書,這裏頭的架子準備放些名儒大家的作品。”


    “其實不用獨置名儒著作,我近來拜讀些許少年文士之作,雖較名儒素澀,但勝在新奇有趣,我朝人才輩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趙諺走下個台階,還提醒容枝意小心,“但想必妹妹也知曉,這文人騷客成名前,多數是鮮為人知無人買賬的,‘寸光陰’倒不如給個機緣,供他們展現自我,妹妹也能做迴伯樂,何樂而不為呢?”


    趙諺三歲開蒙,至如今可謂是博覽群書,且勝在思想並不呆板,對事對物都頗有自己的見解,能得他幾句提點,容枝意當然求之不得。她隨即點點頭,又問道:“表哥近來都讀些什麽書?”


    “近來閑暇時最愛讀慈言居士的《秋雨落廣陵》,他的其他作品也不錯,非字字斟酌句句鑽研,文筆散漫清秀,讀來叫人覺得心曠神怡,。”


    這書容枝意沒讀過,可這人名她記得:“可是寫《泗山遊記》的那位?”


    “如此名不見經傳的書妹妹竟也知曉?倒是我小瞧你了,”趙諺有些驚訝,“《泗山遊記》應是他更早年的作品。”


    難得被趙諺誇獎一句,容枝意隻知道傻笑了:“意兒才疏學淺,找到本能看懂的書不容易,《泗山遊記》常放在枕邊翻閱呢。”


    就著書中內容聊了幾句,倆人已大致繞了一圈迴到大門口了,趙諺又道:“我那還有不少書。這幾日整理一番派人給妹妹送來,都是些通俗有趣的,妹妹讀著打發時日也不錯。”


    “那便麻煩表哥了。”容枝意趕忙福身行禮,這太子殿下的書架可不是人人有的看的,沒曾想今日出門一趟還能有這種收獲!


    幾人商量好要出發的時候,唐可兒舉著掃帚移步過來悄咪咪同容枝意說:“好葡萄,你方才那話還算數嗎?”


    容枝意故作不知:“什麽話?”


    “就是…”唐可兒有些別扭,“一塊去用鬆濤居那話啊!”


    唐可兒這小心思確實太好猜了,方才這眼珠子都要瞪出去了,容枝意想逗逗她,裝作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你方才不是說不打擾嗎?”


    “哎呀,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去嘛去嘛。”她開始晃起容枝意手耍起賴來。


    “行行行,我跟趙珩說一聲。”


    這種小事趙珩哪能不滿足她,當下就點頭應了,還親自邀了她們:“唐娘子和宋娘子也一塊兒去吧,人多熱鬧。”


    於是,這逐漸龐大的隊伍向鬆濤居進發了。還未行至半路,鋪天蓋地的雨水傾盆而下。宋嘉夕放下窗帷時還喃喃:“近來怎麽日日下雨,這才停了不到半個時辰吧,又開始了。”


    容枝意也不由得發愁,這日日下雨不能出門馴馬事小,可雨水量太大,害得道路上難以排水,若再繼續下去,會害的農作物被淹,莊稼絕收,後果不敢想象。


    趙珩撐著傘將她們一位位小娘子護送進鬆濤居時,趙讕幾人已經到了。容枝意眼見,意外瞧見了個熟人,是生日宴上才見過的姚含蕊,武安侯的女兒,二人一對視,紛紛掛上禮貌的笑容,既然互相看到了那就算不熟也不好裝做不認識了,總得打個招唿。


    “真巧,在這碰上含蕊妹妹。”雖不知要與她說些什麽,可總歸不能失了禮數。


    姚含蕊比容枝意自在多了,笑著答道:“鬆濤居的渾羊歿忽堪稱長安一絕,偏生隻有每年的中秋前後有,往年一菜難求,今年好不容易約上了,當然得來開開眼。縣主不如和我們一塊兒吧?都是些相熟的小娘子。”


    “妹妹客氣了,不巧今日我與人有約。不如改日吧,改日我做東,定給妹妹下帖子,邀些姐妹過府一敘。”改日便是沒有期限了,她們實在是不大相熟,容枝意隻恨自己方才這上個樓不看腳底瞎看個什麽,怎麽就這麽湊巧看見熟人了呢。


    “姐姐說話可要算數啊,不知阿姝身子如何了?”


    容枝意笑容一滯,總覺得這人是不是知道什麽:“挺好的,生龍活虎。”


    姚含蕊依舊帶著她明媚燦爛的小臉:“極好。”


    “容枝意,”趙珩見她遲遲不近來有些疑惑,探了個頭出來,“還吃不吃了?”


    “遇到個熟人,這便進來了。”容枝意於是朝姚含蕊點點頭,“妹妹,那我先進去了,改日再聊。”


    姚含蕊看著趙珩怔了怔,隨即臉蛋上飛過一抹紅霞,容枝意正疑惑她怎麽還不走,便聽她帶著疑惑開口:“這位是?”


    容枝意笑容更深了,但最終還是遵循了刻在骨子裏的禮儀:“怪我,忘了給你們做介紹,這位是郢王世子。”


    “殿下,這位是武安侯的千金。”


    趙珩當然看得出她滿臉的不耐煩,姚含蕊與他行禮後,他便點了點頭同她說:“進去吧,大家都等著呢。”


    容枝意再次展露出禮貌微笑:“失禮了,那我便先進去了。”語畢也沒再看她,徑直往裏走了。趙讕一早便點好菜了,就等著她開席呢。


    趙珩借著給她添茶的功夫,偷偷在她耳邊說:“武安侯並非善茬。”


    容枝意點點頭,這言外之意是叫她別與姚含蕊太親近了,好在她原本也沒有與她結交的打算,很快便將這一段小插曲拋之腦後了。


    趙讕與唐可兒相見恨晚,整個飯桌上話最多的便是她們,容枝意進門晚了,坐在最邊上夾不到菜,除了吃渾羊歿胡時激動了一下,剩下大部分時日都在看著窗外發呆。


    這雨下的,像是老天被掏了個窟窿,連向來不擔憂國事的她也開始憂國憂民起來,容枝意轉頭瞥了眼趙諺,他這頓飯也是吃的心事重重。趙景帆坐在她對麵,看她今日不大高興,還問她出了何事,容枝意搖搖頭,隻說在想這雨何時停下。


    趙謙聽後放下筷子在一旁歎氣:“我們小葡萄也開始憂心人間疾苦了,真不知是喜是憂。”


    本是緩和氣氛的一句話,趙讕卻翻了個扮演:“三哥哥不過大表姐二月有餘,怎就裝上少年老成了,看堂哥,該吃吃該喝喝,有事不往心裏擱…”


    趙珩拿起筷子就敲趙讕腦袋:“沒大沒小。”


    趙讕吃痛捂著額頭,無助地看向趙諺。


    趙諺滿臉心事,看著窗外沉思,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的動靜。趙讕早已習慣,識時務一轉頭,委屈巴巴看向趙謙。


    趙謙叫她放手看看腦袋,其實也不過是裝裝樣子,趙珩哪裏敢真用力啊,但為了安撫趙讕,還是摸摸她頭後佯裝嗔怒地瞪著趙珩:“三天兩頭就知道欺負妹妹,夫子教的人倫禮數都是白教你的。”


    趙珩沒在搭理這對感情深厚的兄妹,側頭看滿目憂色的容枝意:“你便放心吧,百官也不是吃白飯的,這雨比起五年前那場算不上什麽,會有對策的。”


    他的話,倒讓她放心了不少。


    走的時候不知趙諺和趙珩要去做什麽,最後是趙景帆送的她迴府。


    她看著深沉的夜色,以及愈來愈大的雨,心理始終覺得忐忑不安。容府的下人們今日格外地忙碌,迴廊上進了水,主子們不好走路,正拿著掃帚一點一點的清掃。


    長安地勢東南高,西北低,方才鬆濤居就是在東南方向,她坐在馬車裏一路過來,越往北邊走,積水越深。


    有婢女單手撐傘拎著水從院外跑進來:“娘子,今日木頭受了潮,柴房鬧翻天了,大夫人訓完下人剛走,所以來得晚了。”


    容枝意看著那半桶冒著熱氣的清水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麽,那婢女以為要怪罪於她,忙道:“娘子恕罪,實在是雨太大了,下人們搬柴火不及時才害的木頭受潮。”


    “無事,如今柴火可夠?可還能生火?”


    那婢女老實答道:“咱們柴房墊了板子,裏頭的都沒潮,隻是府裏人多,主子們都急著用水,大夫人…還在那指揮,因此燒的慢了些。”


    容枝意點點頭,又同那婢女說,“你去趟廚司,叫他們起鍋煮粥和薑湯,多煮一些,煮完了拿幹淨的桶裝好,用棉布包著,隨我出去一趟。”


    她自己則趕緊進門去換了件男裝,她們這的柴火都受了潮生不了火,更何況住光化門附近的百姓。總歸能幫一些是一些,解解燃眉之急也好。自從那迴救起了楚七娘,容枝意越發覺得她不該隻顧自己逍遙快活了,她享受著年年二百的食邑,那都是百姓辛勞的成果,在他們有難之時伸出援手是應當的,哪怕她能做的隻有那麽微薄的一點點。


    但她能想到的事情,一定還有人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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