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就是這裏了。”宋景白看了一眼,就知道這裏外麵看著雖然破舊,但是裏麵近期住過人。


    先不說門把上並沒有灰塵,而且桌上還有快餐盒。而且因為沒過多久,快餐盒裏的剩飯還沒變質。


    這間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盡頭,聞蕭有點失落。


    “這裏還有個地下室!”旁邊的警員聽到後急忙走了過去,幫忙一起掀開了這格木地板,聞蕭看到後迅速踩著扶梯走了下去。


    先是被裏麵的灰塵嗆了一下,然後借助著微弱的光線看清了有一個人倒在在地上。


    “冷舒城?”


    聞蕭走到他麵前,一伸手就觸碰到對方粘膩冰冷的身體,對方渾身都濕透了,看樣子是淋了雨後一直穿著濕透了的衣服。


    濕衣服穿在身上,會源源不斷地抽走他的體溫。


    曾經耀眼的金發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變得異常暗淡,他從來沒見過冷舒城那麽狼狽的樣子。


    聞蕭瞳孔輕輕顫了顫,整個人幾乎都在發抖,眼前這團模糊的影子,好像和遙遠記憶裏的某一幕重疊了。


    他曾經也倒在冰冷的地下室裏,體內充斥的虛無感讓四肢變得更加綿軟無力,隻能感受著體溫、意識和生命力,都在從身上被緩緩抽離出去。


    幻想過會有人找到他,如果真的有這個人,他希望對方能做什麽?


    聞蕭突然蹲下來,把對方抱在懷裏,小聲說:“沒事了。”


    “蕭......蕭?”


    聞蕭聽到對方說話,不過聲音非常低啞,他要湊近一點才能聽清對方的聲音。對方手上的繩子他用了再多力氣都解不開,加上視線太暗,聞蕭越解反而越緊了。


    即使是他前世最討厭冷舒城的時候,都沒想過對方以那麽狼狽的姿態經曆這些事。


    正因為他經曆過所以他才不希望把這份痛苦和煎熬加注在別人身上。


    而且他也早就不討厭冷舒城了,又或者他覺得看到現在奄奄一息的冷舒城,比想到自己前世倒在地下室裏更難受,他才驚覺自己已經帶著那些記憶度過了十年那麽久。


    十年就算是再深刻的記憶,都要慢慢淡忘了,新的記憶會源源不斷在心裏烙印出新的痕跡。


    聽說人會下意識地記住某些信息,那些信息藏匿在心底成為記憶,在一些特定環境下,人會被深埋已久的記憶襲擊,被迫想起,然後讓你不得不麵對那些問題。


    是選擇直麵,還是繼續逃避。會不斷地迴想起來,是因為從來沒有放下過,也從來沒有直麵過。


    也許走出來,就能看到跟以往全然不同的風景。


    新的人生應該是新的挑戰,他不能陷在錯誤的過去裏了。


    是應該忘掉了。


    “蕭蕭……你沒事……吧?”對方突然開口,聲音低啞虛弱無力,但是語氣滿是擔憂。


    聞蕭愣了一下,忍不住說:“你都這樣了,還問我有沒有事?話說不利索就先別說了。”


    對方的嘴唇又動了動。


    聞蕭話是那麽說,但是看到冷舒城想說話,還是低頭湊近聽。


    耳垂上卻突然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像是被人的唇舌含住了一樣。


    緊接著耳邊傳來一道極輕的聲音,讓聞蕭的瞳孔輕輕一縮。幽靜的地下室裏落針可聞,偶爾能聽到扶梯吱呀吱呀的搖晃聲。


    鼻尖還能聞到一些黴味,混雜在一起的是冷舒城身上特有的熏香。


    金發少年淩亂的發絲黏連在臉上,和細長的眼睫糾纏在一起,那雙碧綠色的眸子緊緊盯著眼前的人影。


    “我......喜歡你。”


    等了那麽久等到了對方的幻覺,不過這種處境下,有幻覺也不錯。


    第93章 告別(二更)


    聞蕭捧著花走進醫院, 今天是冷舒城出院的日子。


    之前因為綁架的事,不僅發燒了,頭部還有遭到鈍器擊打的傷口, 所幸傷口不深,也沒留下什麽後遺症。


    月季花束黃白相間, 白色月季是冷舒城最喜歡的花, 而金色月季花代表健康和活力。


    上次他生病的時候,冷舒城給他送的也是金色月季花,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他了。


    “你們是不是今天迴去?”聞蕭突然說,扭頭看了宋景白他們一眼。


    “那麽快就要走, 因為冷舒城的事, 我們都沒能好好玩,光找人去了。”霍展言手上提著袋子,緊緊跟在聞蕭後麵。


    宋景白看著聞蕭手上的花束, 在旁邊笑著說:“蕭蕭,所以你一大早起來就是為了去買花?”


    聞蕭點點頭:“因為那家花店有點遠。”不過花束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 店裏的每一朵月季都開得很好。


    他又盯著宋景白手上的提著的水果,問道:“你買的什麽水果?”


    “藍莓。”宋景白說。


    聞蕭又盯著霍展言和衛南星的袋子, 霍展言本來想什麽都不帶,最後還是在他的要求下,才買了點東西。


    注意到他的視線,霍展言得意地把自己準備的禮物拿出來,一邊解釋說:“我買的防狼噴霧,店家都說了, 噴過了跟中了毒氣彈一樣,冷舒城隨身帶著這個, 下次肯定不會發生綁架這種事。”


    看著霍展言信誓旦旦的樣子,聞蕭突然有點後悔讓他一定要準備禮物了。而且他也想象不出冷舒城隨身攜帶防狼噴霧的樣子。


    宋景白在旁邊笑了一聲,立刻被霍展言瞪了一眼:“笑什麽,我送的比你送水果有心意多了。”


    “好好好,有心意,那你有想過把這份心意留給自己用嗎?”宋景白也不看他,笑著說了一句,一邊跟在聞蕭身後進了電梯。


    “怎麽不敢用?”霍展言突然看著聞蕭,語氣變得格外嚴肅,“蕭蕭你也要一瓶。”


    “都來了醫院能不能安靜點。”聞蕭說完就對著霍展言的肩膀來了一拳,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不想因為你們在醫院裏出名,衛南星你呢,帶了什麽?。”


    衛南星悶聲說:“核桃,補腦。”


    因為他聽說冷舒城的頭部受傷,所以要補腦。


    霍展言哈哈大笑:“這還不如我的呢!”


    這層樓都是私人病房,等到了冷舒城的病房外,發現門口守著很多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他要是再靠近肯定會被這些人攔住。


    下一秒病房的門就開了,從裏麵出來了一個聞蕭萬萬沒想到的人。


    穿著西裝的冷家家主站在門口,看到他們幾個也不意外,隻是點頭說:“這裏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辛苦你們找到了舒城。”


    聞蕭滿腦子都是之前聽到的那通電話,他還以為那通像是在吵架的電話,暗示了冷硯不會來西國,沒想到最後還是來了,看樣子對方也並不是不關心冷舒城。


    想到這裏,他也輕輕鬆了口氣,笑著說:“這是應該的......”


    還沒說完腦子裏又莫名想到了冷舒城對他說的那句喜歡他的話,要是讓冷硯知道了,他今天可能都沒那麽容易走了。


    畢竟他知道冷家家教嚴格,冷硯八成也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繼承人是一個同性戀。


    冷舒城是因為之前一直跟母親在西國生活,所以希爾德小姐多少也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冷硯不一樣。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冷硯剛準備走,看到聞蕭微微變化的臉色,難得好心地多問了一句。


    “沒事,叔叔您去忙吧,這裏交給我們就行。”


    看到對方真的離開了,聞蕭才在心裏鬆了口氣,耳邊卻冷不丁地響起了宋景白帶著溫和笑意的聲音。


    “蕭蕭,你很怕這位冷叔叔嗎?”


    聞蕭率先走進病房,一邊對他說:“在不喜歡笑,看著很兇的長輩麵前,都會有點怕吧。”


    宋景白看著他,不由得笑道:“也是。”


    聞蕭看他這個反應,有點好奇:“你也怕這種長輩?”


    “怕倒是不會怕,所以蕭蕭你要是怕了可以找我說,隨時歡迎。”宋景白笑著說。


    “這種丟人的事,怎麽好去找你。”


    宋景白聽了半真半假地說了一句:“那我會很難過的。”


    霍展言在旁邊聽了半天,一邊磨著牙,一邊推了一把宋景白的肩膀,不耐煩道:“你要進去就快點,別在門口擋道。”


    “霍展言,很不好意思浪費了你人生中寶貴的二十秒。”宋景白把水果放在桌上,然後跟捧著聞蕭送的花束的冷舒城對視了一眼。


    “隻有二十秒?”霍展言咬牙說。


    “現在有三十秒了。”宋景白臉上的表情都沒變,讓霍展言有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聞蕭也在旁邊看戲,總覺得宋景白每次耍人的時候,狡黠得就像一隻老狐狸一樣。


    而且因為發生了冷舒城被綁架的那件事,他發現他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依賴宋景白。


    因為重生的事,他沒有依賴過家人,又因為他自詡比同齡人永遠多一段經曆,總覺得自己更成熟。


    原來他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宋景白的照顧,下意識依賴對方的可靠。


    好像有對方在身邊,一切難關都能順利度過一樣。


    明明一開始,也隻是把宋景白當成一個比較早熟的孩子,但是他想不清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依賴和信任對方了。


    這種變化是潛移默化的。


    “你們都來了?”金發女人走進病房,看到他們幾個後有些意外,“我剛剛給舒城辦理了出院手續,這段時間也辛苦你們了。”


    聞蕭盯著她,發現真正辛苦的可能是冷舒城的母親了,看上去才真正憔悴了很多。除了來醫院看望冷舒城,對方還要處理很多希爾德家的事。


    “綁架案的調查有結果了嗎?”聞蕭忍不住問道,因為這件事後續對方不讓他們再來插手了。


    聞蕭剛提起這件事,發現對方的眼神瞬間變化,那雙漂亮的碧綠色眸子裏一片冷意,顯得冷酷又陌生。


    很快因為注意到麵前還有幾個孩子,立刻收斂了眼底的神情。


    “舒城,這件事,母親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會放過那些傷害你的人。”金發女人冷冷說。那些人在想傷她的兒子開始,就不是家人,而是仇人了。


    聞蕭沒有開口,心裏也有些猜測,能讓對方這兩天總是往希爾德家跑,可能鬧出綁架案的事情的,最後還是希爾德家的人。


    他隻知道大家族複雜,但是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是冷舒城迴到西國讓某些人感到有危機感了?


    “你現在好點了嗎?”聞蕭看著靠在床頭的冷舒城,對方還穿著病號服,臉色沒有最開始那麽蒼白,因為在醫院靜養,也顯得紅潤了許多。


    “我沒事。”冷舒城搖頭。


    他手上捧著那束月季花,感受著鼻尖繚繞的香氣,劫後餘生的感覺更加強烈,讓他莫名有種衝動,是曾經不會出現在他體內的衝動。


    也許這份衝動隻能換來後悔,他也想不計後果地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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