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不知沉睡了多久。曹小賢忘記了疼痛、失去了直覺,好像處於混沌初開之時。


    背後是浩瀚無垠的宇宙,是一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旋轉的巨大飛輪。曹小賢深處其中,就好像是叮在它上麵的、一隻頭暈目眩的小蟲,亦或是落在上麵的、一粒再渺小不過的塵埃。


    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宇宙浩渺,天道循環。它本身不過是一條原因和結果的無窮的鏈條。


    而曹小賢想要得到的結果,又在哪裏?


    在黑暗中飄蕩,沒有時間的概念,也許隻有幾秒鍾,也許是億萬年彈指間流逝。


    在某一時刻,曹小賢感受到自己踏上了實地。土壤鬆軟,雙腳深深陷了進去。


    睜開眼睛,入目之處,皆為金色。無邊無際的沙漠像金色的大海,連續起伏的沙丘就是大海中的波浪。


    沙漠上狂風襲來,沙粒飛揚,天昏地暗,簡直一派沙的世界。天空中,看不到日月,無法分辨這是白天、還是黑夜。


    曹小賢愣愣地站在黃沙當中。他的腳下便是幾十米高的沙丘,如同連綿起伏的山脈,橫貫東西。


    沙暴迎麵吹來,一粒粒黃沙,打得曹小賢臉麵生疼,並將他從沙丘上吹下。


    “呸、呸、呸……”


    滾落沙丘,吐出嘴裏的沙子。沙子的味道,可一點也不好吃。


    記憶漸漸迴歸,曹小賢連忙撫摸自己的胸口,傷口不見了;再看右臂,右手也迴來了。


    他的身上還穿著平常的衣物,沒有一點破損,更何況傷口呢?


    這是怎麽迴事?我為何會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一連串問題出現在曹小賢腦中,可這裏沒有一個人能夠迴答他。


    拍掉手中的沙子,站起來環顧四周。曹小賢決定,還是要先找到一處安身之所,再尋找答案,否則不出一天,他就會被沙暴掩埋。


    認準一個方向,曹小賢走啊走。可是這茫茫沙漠之中,狂風唿嘯、黃沙漫天,哪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不知走了幾天,體力漸漸不支,曹小賢渴得嘴唇幹裂,滲出血來。


    到處都是沙漠,沒有一個標誌物……也許,我一直都是在原地繞圈吧……


    曹小賢苦笑一聲,覺得自己,已經被困死在這裏了。


    不再做無謂的掙紮,曹小賢直接仰躺下來,等待死亡的降臨。


    放下所有的心事吧!也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不知何時,風沙停止了,天地為之一清,終於可以看到遠方的景象了。


    隱約間,曹小賢好像看到前麵不遠處,有一座黃土堆砌的二層小樓。


    這……應該是海市蜃樓吧?


    曹小賢笑容苦澀,在心中這樣告誡自己:海市蜃樓都是假象,可千萬不要被它給騙了。


    海市蜃樓,簡稱蜃景,自古以來,就為世人所關注。


    在西方神話中,蜃景被描繪成魔鬼的化身,是死亡和不幸的兇兆。


    在華夏古代,則把蜃景看成是仙境,秦始皇、漢武帝曾率人前往蓬萊尋訪仙境,還多次派人去蓬萊尋求靈丹妙藥。


    如今,現代科學已經對大多數蜃景作出了正確解釋,認為蜃景是地球上物體反射的光經大氣折射而形成的虛像,所謂蜃景就是光學幻景。


    就因為知道海市蜃樓,是不知道有多遙遠的景物折射過來的,所以曹小賢不會傻的去尋找。


    也許他走不了多久,就會渴死在路上吧。


    哎!想我曹小賢一輩子沒做過啥虧心事兒,怎麽就這麽命苦,要渴死在這不知是何處的地方呢?


    在芒碭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好呢!也不知道曹老板他們怎麽樣了,旱魃活祭完成,他們能不能逃出魔爪……


    算了!現在自身都難保,想那麽多有什麽用?還是安心等死吧~


    就在曹小賢要陷入沉睡、意識模糊之時,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自海市蜃樓中的小樓裏,走了出來……


    意識,在這裏再次中斷……


    曹小賢是被嚇醒的。


    好像是拍門的聲音,很大,直接將他從沉睡中驚醒。


    冷不丁一睜開眼睛,曹小賢重心不穩,掉到了地上。原來他之前,一直是躺在寬不足二十公分的長板凳上。


    “嘭!”


    房門被拍開,從外麵走進來三人。其中兩人,穿著兵甲,像極了古代裏的士兵;而第三人,是位老者,穿著現代人的衣服,是被兩個士兵架著走進來的。


    曹小賢還留意到,在門外,是金色的世界,一直到視線盡頭,都是無盡的沙漠。門口還豎著一根旗杆,旗子上寫的好像是……


    黃泉客棧。


    難道,剛才看到的不是海市蜃樓,而是真正的房子?


    而我,現在就在房子內?


    曹小賢心念急轉,想到了這唯一的可能性。


    “兩位官爺啊,老頭子我求求你們,放我迴去吧……老頭子的孫兒馬上就要出生了,您就讓我迴去看一眼,就看孫兒一眼,好不好?”


    被夾在中間的老者,不住地向兩位士兵討饒著。


    士兵甲不耐煩道:“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你該去哪裏,我們就送你去哪裏,容不得你反對!你休再囉嗦,否則將你的嘴封上!”


    士兵乙道:“好啦,孫老頭,你到地方了。接下來的程序,可不歸我們兄弟二人管了。”


    老者,也就是士兵乙口中的孫老頭,撒潑道:“什麽不歸你們管了?你們就將老頭子我仍在這房子中?我都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你們不管我,誰管?”


    “由我來管!”


    不需要士兵乙迴答,樓上傳來動聽的聲音,“孫喜,接下來,由我送你走最後一程。”


    曹小賢剛才醒過來的時候,沒發現房子內有任何人。此時二樓突然有人說話,著實嚇了他一跳。


    二樓樓梯口處,此時正站著以為妙齡少女,十八芳華。


    她穿著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


    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


    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款款下樓時,每一步皆引得紗衣波光流動。腰間係著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


    纖纖玉手扶著樓梯扶手,手腕上帶著乳白色的玉鐲子,更添華麗。


    此時,她好像就是房子內的唯一焦點,曹小賢、官差和老者,都在看著她,不過神色各不相同而已。


    老者眼中,充滿的是對於未知的恐懼。


    士兵甲和乙,不敢直視少女,心中是畏懼,好像後者下一刻就會變成洪荒猛獸一般。


    而曹小賢,還不知道是這怎麽迴事。他驚歎於此女的美麗,她甚至比美貌著稱的九尾天狐、小白,還要豔麗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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