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路明非的承諾,曼斯教授相信了。


    他將雙手懷抱於胸前,立場驟然縮小於半米之內,那些猛鬼的尖牙利爪在空氣流中無法向前一步,不停地無能狂怒嚎叫。


    路明非說的沒有能讓他信服的點,但他相信葉勝的眼光,相信自己的學生梁小茹當做依靠的人不是隻會說大話的人。


    一連串如洪鍾大呂般宏大正和的聲音從曼斯嘴裏吐出,黃金瞳被催動到極限,語言的力量上升,【離垢淨土】驟然變了。


    維持在兩人身上的防禦不變,一圈無形的氣流在眨眼間擴散,籠罩了整片區域,讓那些死侍和那個指揮者成了瓦中之鱉,這是曼斯言靈熟練以後的另一種用法,把防禦當做困敵的牆壁。


    張仆臉色變了,察覺到了這兩個人的意圖,他們居然想把自己還有這些死侍困在這裏?


    這有什麽意義,他們沒有能一口氣消滅這支精銳軍隊的力量……


    不會吧?


    緩慢後退幾步,張仆謹慎地來到了困住他們的空氣流邊緣,繼續指揮那些死侍上前圍攻,實在不行就隻能用大將軍賜下的黑色斷刃使用了。


    盡管現在使用效果不會達到最好,但這樣可以讓自己逃生,還是活下來要緊。


    曼斯的眼睛充血,皮膚下流淌的龍血隱隱要生成什麽結構,他大聲喝道:


    “葉勝!”


    不必多言,看到教授毫無保留的施展,葉勝高舉青銅劍,劍身的血色紋路異常妖豔,劍鋒吞吐著白芒,恐怖的力量在其中壓縮,在壓縮!


    路明非在腦內急唿:“使用暴血!”


    葉勝深吸氣,迴憶著上次的引導:強化,打破禁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咧嘴笑了,笑意簡直要把人凍結。


    細小的豎瞳合攏變圓,赤金色的火焰燃燒,感受著熟悉的力量迴來,他高聲吟唱著古奧森嚴的龍文。


    真空之蛇,發……


    不!


    【真空之蟒!】


    爆!


    信息流從大腦流向手臂,再鑽入劍身,一層層的壯大,原來隻是真空之蛇強化的蛇群,一個個進化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最先鑽出的巨蟒迎風狂漲,整個身軀有七八米高。


    一條,兩條,三條……蛇群們身上帶著至今為止幾乎所有積蓄的精神力量漂浮在空中,盯著下麵那些沒有腦子的殺人機器。


    最後一條巨蟒從劍身鑽出,葉勝猛然揮劍作為信號,向前斬去。


    轟!


    轟!!


    轟!!!


    蛇群們向下俯衝,巨大的蛇首前仆後繼張開血盆大口,而後引爆體內的精神力量,徹底釋放到最大威力。


    每有一條蛇死去,葉勝的身體便搖晃,臉色蒼白幾分,直到這場爆炸結束的時候,耳朵,鼻子,嘴巴……七巧流血!


    這種殺死自身言靈的方式,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恢複,算是元氣大傷了。


    好在這是精神世界,再逼真的表現最後也是反饋到精神狀態上,類似於做了噩夢一類的。


    曼斯也難免受了內傷,他負責困住那些死侍不讓離開,爆炸的時候即使撤銷,依然受到了衝擊波的影響。


    感知最快的路明非匯報了戰果:“所有死侍都被消滅了,爆炸區域沒有任何幸存。”


    聽到後,兩人強撐著疲憊的身軀看向前方爆炸結束的地方,微微張開了嘴巴。


    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視線在那裏是盲區。


    這間大院的大部分後堂區域已經成了一個黑洞,任何事物都無法存在,雖然周圍原來的地麵向前蔓延,想要修補那裏,可它們顯然無能為力。


    這場爆炸直接形成了一個無法探究的未知視界,打破了精神世界的邏輯,讓這裏成為了最大的破綻漏洞。


    發現這個黑洞,葉勝和曼斯終於有了自己在一個虛假地方的直觀感受,有了那份輕飄飄的朦朧,在夢境裏的感知。


    曼斯扭頭看向葉勝手裏的劍,由衷感慨道:“真是可怕的威力。”


    那些死侍本就不是實際存在的,而是積蓄兩千年的地脈給精神世界提供力量,呈擬態出現的,剛才的爆炸直接從本質的精神源頭上抹去了這片區域,這些死侍當然也就不存在了。


    路明非謙虛道:“這隻是用這個精神世界原來的力量破壞它罷了,毀掉了這裏的邏輯,但再過三五個時辰,這裏還是會被恢複。”


    葉勝也有些感慨:“這樣算是結束了吧,可惜亞紀沒有跟著一起來,不然有她的言靈在,也不需要這麽拚了。”


    “哦?亞紀姐姐的言靈是什麽?”


    “亞紀的言靈是【陰雷】,不是高階言靈,但實用性很強,是壓縮空氣團然後爆炸,也可以用來防禦,相當於無線製造的手雷了,威力比真實的手雷稍差一點。”


    “這麽神奇!”


    路明非聽得心頭火熱,沒有任何製造成本的熱武器啊,好奇妙的言靈,要是能掌握它的原理就好了。


    不遠處傳來牆壁倒塌的聲音,吸引了兩人的注意,打斷了交流,他們愕然地繞過黑洞,急忙去查看情況。


    後堂的牆壁倒塌了,那個穿著華服的漢人間諜從洞口出去,直接來到了大街上,直奔南城門口跑去,臉上帶著惶恐,嘴裏高唿著。


    “惡鬼!無法抵抗的惡鬼!”


    急忙來到這裏的葉勝拄著青銅劍,有些驚詫:“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身處那直接從源頭上抹去的爆炸,他居然能存活下來?


    “看地麵。”路明非注意到了異常。


    一把黑色斷刃從空中慢慢掉落下來,居然在未知視界中看到了它,被黑洞碾碎成齏粉。


    剛才似乎就是它保護了那個間諜。


    但異常還沒有結束,再那把詭異的武器化作齏粉的同時,一道烏光從哪裏擴散,葉勝和曼斯掃中,心裏有略微的浮躁升起,但很快被輕易壓下去,兩人有些摸不準這東西的作用。


    “不管怎麽樣,追上去抓住那個間諜,那裏有城門口守衛的士兵,就算身份暴露,把他弄死也是值得的!”


    葉勝點點頭,強打著精神追上去了。


    兩人畢竟是優秀的混血種,被龍血強化過的身體素質都是那個間諜比不了的,葉勝還不顧教授在身邊用了暴血很輕易就追了上去。


    巨大的青銅城門口,一對士兵正在巡邏,迎麵就看到一個穿著華服的人影朝這邊跑來,後麵還有兩個亮著黃金瞳的人影在追著。


    為首的士兵一聲大喝:


    “你們三個站住!”


    張仆看到人影大喜,他知道那黑色斷刃能夠造成的效果,此刻直接跪了下來哭訴。


    “大人,自己人啊!”


    後麵追著的葉勝與曼斯停下了腳步,放棄了追上間諜,慢慢前行,凝重打量著周圍的人。


    他們沒有在意那個士兵的話,是有獨特的原因。


    那道擴散的烏光有什麽效果,終於知道了。


    靜靜旁觀的路明非歎了一口氣。


    幾個外來客的視角下,被烏光掃過的人,黑泥從眼睛,鼻子,嘴巴爬出來,慢慢蔓延全身,整個身體都粗壯了幾分,抬起的腳步落下,從更深的地下吸出黑泥,留下一個個泥濘的腳印。


    偶爾有一兩個人影出現黑泥後表現如常,但三四秒後就渾身燃燒著黑色火焰,就此煙消雲散。


    那個間諜,那些士兵,紛紛被黑泥汙染,看向兩人的眼神都不對勁起來。


    看著與路鳴澤相似的黑泥汙染,路明非終於明白這個精神世界現在的情況了。


    原本諾頓構造的記憶海洋,一個永遠停留在兩千年前的精神世界與黑泥的對抗,原來的滅城之戰被夢境合理扭曲化,成了這個精神世界與黑泥,或者說兩千年累積的怨念之間的對抗。


    白帝城代表了原有的記憶,而外來消滅白帝城的勢力成了黑泥的代表,可以說現在,漢軍的進一步入侵代表了黑泥對精神世界腐蝕摧毀的深度,而黑泥本身的特性又賦予現實中不可能出現的蠱惑程度,讓那些虛構人物僅僅被黑泥覆蓋就輕易改變了陣營。


    那個黑色斷刃就代表了一個信號,原本黑泥是被精神世界牢牢壓製在下麵的,但隨著間諜的行為取得成功,黑泥的攻勢就會由劣轉優,而葉勝對精神源頭的攻擊消耗了精神世界的實力,打破了黑泥黑壓製的局麵,趁機從地下浮現了出來。


    可以說這是無法避免的,隻是提前或者延後。


    曼斯急忙詢問可能知道情況的路明非,知道結果後沉下心來。


    隻能一戰了。


    那些士兵來到兩人周圍,隱隱包圍住:“你們是誰,為什麽要追他?”


    葉勝劍指躲在士兵後麵的漢人平靜迴答:


    “他是漢人間諜,串通那些本地商賈要開城門,還有豢養的死侍,與漢軍裏應外合,士兵裏也有一些被腐蝕了的人。”


    帶頭的士兵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問道:“哦?那所謂的死侍和打算叛亂的商賈在那裏呢?”


    “死侍被我們殺了,那些商賈迴頭再殺。”


    “嗬嗬……”


    士兵臉色一變,冷聲喝道:“拿下他們,我懷疑他們是司徒大人發令捉拿的刺客!”


    周圍待令的士兵毫不猶豫上前攻擊,包括先前的間諜,他如一個提線木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現在成了消耗品。


    路明非在葉勝腦海裏歎了一口氣:“我早說了,被黑泥汙染的人改變了內心,他們已經不是負責守衛這座城市的守衛了,和外麵的漢軍是一夥的。”


    “動手吧。”


    葉勝默然道:“隻是驗證一下。”


    那些士兵當然沒有發現兩人的身份,通緝的是三人,這裏隻有兩人,是隨便扣的帽子,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拖著先前大戰異常疲憊的身軀,葉勝拿劍勉強擋住那些士兵的攻擊,踉蹌後退兩步,毫不憂慮帶著教授一起逃跑,一邊破口大罵。


    “這些士兵怎麽這麽強,有那些死侍的三分之二強度了!”


    那些被汙染的普通人還好殺,龍血稀薄,可這些士兵最起碼都有一定的龍血比例,太過棘手了。


    路明非解釋了一句:“這裏的黑泥是那些兩千年的亡靈沉澱出來的,和青銅城同源,具象化出來其實是被汙染的地脈力量,所以會有不同程度的強化,黑泥吸收的越多越不好對付。”


    “多殺幾個吧,累積點力量,這次不藏著了,都用來強化你的戰鬥力。”


    葉勝沒心思理他了,和曼斯教授抵擋著周圍的攻擊,這麽多人,要殺談何容易?


    曼斯勉強催動著言靈防禦,對葉勝喊著:“這裏周圍的人都變成我們的敵人了,南城門這裏淪陷了!”


    “我們向後退,那裏應該還有沒有墮落的人!”


    葉勝咬著牙答應:“是,教授!”


    可周圍的居民士兵紛紛加入了圍殺他們的行列,被糾纏著無法脫身,如同掉落在了泥潭了。


    沒有援軍!


    兩人揮動刀劍防禦,一次次的防禦下,手指麻木,機械般揮動武器,很快被淹沒在人潮裏。


    …………


    幾分鍾前。


    南城門後街,倒數第二家宅院內。


    手持長刀,臉色淡漠的酒德麻衣看著癱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按捺住了有些興奮地殺意,把身體的控製權交給了行雨。


    她的腳下躺著七八具青壯年的屍體,無一例外都是割喉,動作之迅速讓還幸存的那些家丁拿著各類武器,卻沒有一個趕上前。


    最後一家了,沒有置疑過那些商賈為什麽要叛國,而現在她不介意詢問一些情報,況且,行雨主動說想留下來談談,她貌似認識這個老人。


    那驚嚇過度坐在桌子上不敢動的老人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個不速之客的麵貌,來者沒有遮掩自己長相的意思,所以很輕易就認了出來,難以置信的脫口而出:


    “聖女?!!”


    不是說聖女是普通人嗎,怎麽這麽能打?


    而且,來的這個聖女和他很熟悉。


    行雨接管身體,那殘留的淡漠消失地無影無蹤,重新掛起那柔柔弱弱的笑容,朝老人行了一禮。


    “中午好,丁姥!”


    她抬起頭,牢牢盯著老人的眼睛:


    “您平日多與我說陛下與司徒大人的恩惠,能讓百姓吃得飽肚子。”


    “怎麽自己迫不及待要跑到漢人那裏,為他們大開城門呢?”


    私底下,行雨初始販賣布匹賺錢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困難,遇到了這位姓丁的商賈,好心教導她一些行業規則,如何定價合適等等,對她幫助了很多。


    可是在第三天,那高高的祭台上,宣揚跋扈的漢軍將領旁,那些投降的商賈旁就有這個老人,對那些漢人不停陪著笑臉。


    老人瞪大眼睛,不知道她從哪裏知道的消息,裝傻充愣道:“聖女何出此言,老夫不知道。”


    行雨淺笑道:“柴主,匡皓……這些與你一起叛亂的人,都死了。”


    她提起刀,刀身上沾滿了血跡,幽幽警告著:“你是最後一個。”


    聽到這些隻有內部人員才知道的名字,還有說出他們的計劃,老人信了,苦笑著道:“原來你知道了,行雨。”


    這個喜歡最喜歡嚐試新奇事物的小姑娘是來殺自己的,這恐怕是自己最後活著的時間了,那些下人攔不住她。


    願意和自己聊聊,是看在曾經的情分上吧?


    慢慢放鬆自己的身體,老人迴答了行雨的問題。


    “陛下是一位很好的君主,我也沒有背叛司徒大人的想法,但誰讓形式比人強呢,漢人比蜀地更加強大。”


    “不過是換了一個統治者而已,張仆向我們保證了,不會影響我們的產業,我們去漢地經商還能賺更多的錢,你知道的,蜀繡和蜀錦在漢地是很值錢的東西。”


    “為了百姓好,就應該開城門任由那些漢軍進入才對,他們會做的比陛下更好,負隅頑抗隻會讓百姓犧牲的更多,白帝城天命已失,若白帝當真是一位慈愛的君主,就應該主動迎接漢地的統治者,不讓治下百姓死亡!”


    老人越說越激動,吐沫星子飛了出來,說的快把自己信了。


    無名怒火升起,行雨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麵無表情說道:“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嗎?”


    老人開心大笑起來:“我當然知道啊,我在激怒伱。”


    “來,殺了我,我明白你不會放過我的,反正都是死,何不把殺自己的人氣一下再開心死去。”


    “那就如你所願!”


    行雨把身體控製權給了酒德麻衣,畢竟還年輕,現在她確實被氣到了,任由酒德麻衣去殺。


    這些家夥死不足惜,交流完全是多此一舉!


    眼神轉變,握刀的姿勢驟然充滿殺氣,酒德麻衣笑道:“所以直接殺了多省事。”


    她漫步上前,就要把最後的目標殺了。


    猝然,不知從哪裏擴散的烏光掃過,這些下人的眼神變了,七竅中忽然有黑泥湧出,走路的腳步下也留下一連串黑泥,身體有了不同程度的龍化特征。


    那躺在椅子上的老人忽然站了起來,瞳孔豎起來,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似的,嘴裏獰笑著:“感謝大將軍!”


    “一起上,殺了這個女人!”


    “嗬!”


    不屑地笑了一聲,看著那些進入死侍化流程的劣等混血種,酒德麻衣拿刀衝了上去。


    一分鍾後,在老人驚恐的眼神中,她割斷了頭顱,老人正在生長的利爪甚至沒能碰到她。


    但酒德麻衣的心情沒有好起來,低頭沉思起來。


    原來那些黑泥都蜷縮在這個精神世界的陰影裏,所以她用了與行雨合作的方式來使自己的言靈生效,避免被汙染,可現在看起來已經壓不住了,汙染已經爆發。


    被這些黑泥汙染的人會不可遏製地墮落,開啟進化的過程,實力視血統強度有著不同程度的提升。


    “真是一個不靠譜的老板呐。”


    喃喃自語著,酒德麻衣催動了言靈,隱藏在影子裏,朝著南城門那邊過去。


    好像是從那裏爆發的。


    得益於黑泥爆發,街道圍滿了被汙染的人這些緣故,人來人往,酒德麻衣很順利地來到南城門這裏,看到了這裏的情況。


    十幾個沒有被汙染的正常人拿著武器抵抗死侍圍攻,為首的是一個年輕人和老農模樣的人,年輕人手持青銅長劍,身上同時出現人類和龍族的兩種生理特征,每當有死侍撲上來就一劍揮過去,如砍瓜切菜般攔腰斬斷,凸出了什麽叫做沒有感情全是氪金,手持神器天下無敵。


    然而撲上來的死侍太多,雙拳難敵四手,這時候那個老農模樣的人就會出手,有奇特的空氣流化作無形的防禦,抵抗住了那些利爪。


    就是防禦看著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那個年輕人的模樣也太過淒慘。


    她認出來了,正是那兩個自己監察記錄的對象,葉勝和曼斯,後者化了妝有些認不出來,但【離垢淨土】這麽顯著的能力還是很有辨識度的。


    其他不斷防禦的人都是一些士兵,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些茫然,搞不清楚剛剛的同僚為什麽墮落向龍類靠近了。


    他們看不到那些黑泥。


    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酒德麻衣在心裏詢問道:


    “行雨,臨時用一下你的身份如何?”


    行雨倒是無所謂:“隨便用,把身體借給你,當然包括了這個聖女的身份,不過……那裏有你的熟人,不能被他們認出來嗎?”


    酒德麻衣輕輕搖了搖頭又點頭:“他們不認識我,不過我用本來麵孔的話,他們可能會猜到什麽。”


    正說著,她悄然舉起屠刀,向最前麵圍攻的死侍群殺去。


    葉勝本來正麻木地舉劍,再落劍,一次次斬殺麵前已經算不上人的生物,他已經記不起這是殺的第多少死侍了。


    忽然,伸向前麵的爪子無力落下,麵目猙獰的死侍眼裏的金光暗淡,失去行動能力倒在了地上。


    同樣發生的還有周圍那三四頭死侍。


    保護圈裏,陰影裏忽然鑽出一個柔美較小的女孩子,長刀的鋒芒上還下滴著鮮血,顯明著她的立場。


    這個女孩兒是來幫他們的。


    葉勝和曼斯都嚇了一跳,這臉看著和那個聖女行雨有點像啊。


    “聖女行雨?”


    “是我,別婆婆媽媽的,我的事情待會兒解釋,我是來幫你們的,現在怎麽迴事,給我說一遍。”


    末了她不忘補充一句:“我能看到黑泥,這點不用隱瞞。”


    現在危及關頭,這個聖女是很強的一股助力,葉勝簡略把經過說了一遍。


    他們被鋪天蓋地的死侍群淹沒的時候,這才發現還有一些沒有被黑泥汙染的人,那些士兵雖然看不到黑泥,但還是能察覺到同伴已經變了。


    在這些人分散死侍群注意的情況下,葉勝和曼斯壓力驟減,憑借著青銅劍的特性慢慢守住了,可這裏依然沒有什麽轉機,詢問路明非也是失手無策,遺憾自己不能親身來到這裏,不然還能封印黑泥。


    但顯然是不可能的,開學兩周不到,沒有正經理由是不能離開校園的。


    “現在可以確認的是影響還隻在南城門這裏,值得擔心的是城門,城門萬萬不能被那些引誘墮落的士兵打開。”


    整座白帝城最初的一道防禦關卡,也是最重要的關卡,就是整座白帝城的外圍城牆,這座有龍王諾頓本身煉製的青銅牆壁強度母庸質疑,沒有大型威力傷害武器,很難破壞這裏,但是敵軍破了城門進入城市,那就隻能打遭遇戰了,這些古代的士兵小卒也不懂什麽遊擊戰等等。


    破了城門,基本上就是慢性死亡,隻能期待天空那兩輪太陽創造奇跡了。


    酒德麻衣頂著行雨的身份,一邊配合葉勝曼斯他們抵抗這死侍群的進攻,一邊把目光投向旁邊最近,也是殺敵最勇猛的士兵:“你們為什麽沒事?”


    大家都墮落成死侍群了,憑什麽你們沒事?


    一槍捅死一頭死侍,那個士兵來不及迴頭,帶著苦澀的聲音迴答:“聖女大人,屬下是南門這邊當值的侍衛統領,負責守衛城門,剛才異常爆發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引誘著一些罪惡的想法,屬下抵抗住了,迴過神來就看到周遭的同僚變了。”


    “也有一些其他抵抗住的兄弟,但似乎是血統薄弱,很快就莫名自燃了。”


    酒德麻衣明白是黑泥,但這些看不到的人是沒有辦法解釋的,她詢問曼斯:


    “所以現在怎麽做?”


    沉默了兩三秒,曼斯迴答道:“想必南城門周邊發現不對的侍衛們已經向寢宮報告情況去了,我們要麽不管向城市中央撤退,這樣性命能得到最大保證,要麽守住這裏,不讓城門打開,一直到援軍到來。”


    酒德麻衣罵道:“那還用想嗎,死命守住這裏,你們不就是為了這個才一直抵抗嗎?”


    她說的有道理,幾人都一言不發,全神貫注抵抗著那些死侍群,守住背後的城門。


    有酒德亞紀在,壓力小了很多,再加上死侍群現在混入了很多戰力底下的城中百姓墮落的死侍,葉勝甚至有些遊刃有餘的感覺,曼斯也趁機緩了幾口,他沒有葉勝加持狀態,身體早就有些吃不消了。


    正殺著怪,葉勝忽然眼神怪異地看向酒德麻衣:“你是混血種?”


    她犯了個白眼:“這不明顯的嘛!”


    “言靈和陰影相關?”


    “是。”


    過了五六秒,葉勝語氣有些遲疑和不好意思地道:“現在可能有辦法了,但需要聖女你配合一下。”


    酒德麻衣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早說……”


    反應過來,她再次問道:“因為我?”


    “對,你好像為我們帶來了轉機。”


    曼斯疑惑地看了眼青銅劍,有看向葉勝。


    後者確認點了點頭。


    路明非發現了酒德麻衣潛行過來是使用了類似於陰影藏匿一類的力量,原本一籌莫展的他大喜過望,這不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


    他人在美國無法過來,但是這裏還有一個可以引動陰影力量的人。


    黑泥處理有希望了!


    葉勝扭頭看向曼斯,後者無奈點了點頭,剛休息了一會兒,這把老骨頭就又要動了。


    “小夥子們,來搭把手,往前頂一頂!”


    葉勝和酒德麻衣退後兩步,曼斯和那些士兵們向前,長槍長刀抵抗著怪物們,一時間還能撐住。


    不待她詢問,就有一道聲音直接在大腦響起,嚇了酒德麻衣和行雨一跳:“兩位好,現在請聽我的辦法。”


    行雨大吃一驚:“你看得到我們?”


    酒德麻衣還好,來這裏之前她就聽老板說了,路明非也會以特殊的方式跟著進來。


    原來也是以這種依附的方式嗎?


    路明非帶著笑意說道:“當然,一個身體裏塞著兩個意識,這還是很明顯的。”


    “廢話不多說了,你們其中一位應該是真正的行雨大人吧,想解決黑泥需要您的配合,青銅劍會封印大部分的黑泥,但無法承載的部分會暫時封印進你體內,可以麽?”


    “您拒絕是應該的,我們可以繼續呈到城中的援兵到來。”


    行雨斬釘截鐵道:“沒有問題,既然能排上用場,您就請用吧,能排上用場我也很高興。”


    路明非詫異了,沒想到這位聖女這麽果決,這性格可不像是現實中那些麻煩的女人呐。


    “好,現在請另一位女士配合一下,把手放在葉勝青銅劍的劍柄處,那個白色圓珠上,然後催動血統,跟著我念……”


    這些都是同步給葉勝的,他連忙配合著,酒德麻衣再次點燃黃金瞳,把手放在了白色圓珠上,而劍主人本身一直在暴血狀態戰鬥到現在,無須這一步驟。


    路明非調動著葉勝體內,說不上是言靈之力還是魔力的能量,從劍身流轉,同時汲取從酒德麻衣體內湧出來關於【陰影】的言靈之力,把二者熟練轉換到一起。


    青銅劍現在就是一個模具加中央轉換器,把言靈和陰影屬性揉合到一起,然後憑借劍身本身留有的魔術迴路,形成一個可以吸附周圍黑泥,封印到劍身內,多餘的再流進行雨體內暫時封印。


    葉勝抬高點青銅劍,對準被汙染的死侍群,一旁雙眼如黃金般璀璨的酒德麻衣吟唱起來。


    “此身潛行於陰影。”


    “觀世間悲歡。”


    “光明不顯。”


    “願負此地之惡——”


    稍加停頓,她說完了最後一句咒語,身體裏虛弱感驟然傳來。


    “抑無常妄念!”


    話音落地,青銅劍迅速掉色,如劣質的工藝品露出了底色,通體灰撲撲,質量都輕了些許。


    下一瞬,青銅劍噴發出灰色光芒,擴散在四麵八方,南城門一地,凡是有陰影的地方,皆被這光芒掃中。


    “噗!”


    死侍群紛紛倒下,如沒有了電池的玩偶,失去了行動能力。


    滿目望去,除了他們守城門的這些人,周圍無一人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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