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無奈,但這個電話劉不玄還真不敢不接。“祖奶奶,您最近身體好些了嗎?我現在開始上班了,有些忙,都好久沒來看您了。您不會生我氣吧?”開口就是噓寒問暖,他是打心裏的尊敬和愛這個或許是世界上最疼愛他的人了。


    “沒事沒事,我們家不玄是最厲害的,不靠家裏自己在外麵找工作,祖奶奶怎麽會怪你呢。祖奶奶隻是心疼不玄在外麵吃苦了。”老人的聲音沒有一點百歲老人的滄桑,語氣中充滿了溺愛,這哪是一個家族的太上皇,這就是一個恨不得寵壞孫兒的老人。


    “不會,我在外麵吃點苦多好啊,以後還要繼承家業,現在吃點苦以後才能做一個英明的家主啊。祖奶奶您就放心吧。”盡管心裏不想接受偌大的家業,但麵對老人,他還是不想說出這個,他知道老人家不希望這個家業被任何人敗壞,唯有他才是老人家心中唯一的繼承人。


    或許是劉不玄的迴答正中老人心懷,老人的語氣明顯又高興了許多。“那就好,我們家不玄懂事,從來不用祖奶奶擔心。不過有空多迴家看看祖奶奶,這麽大一個宅子,盡是些白眼狼和些拿點小成績就想在我麵前討功勞的小人物,祖奶奶看著心裏煩啊。”得,這一棒子打的,估計太久沒迴家,祖奶奶把氣都撒別人身上了。


    “好好好,您老養好身體,那些人啊也不容易,您就當沒看見,氣壞身體多不值,趕明兒我就迴家看您。”這還能咋辦,必須得迴去一趟啊,不然祖奶奶一怒,他是沒事,可整個劉家的人都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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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那祖奶奶就不打擾不玄工作了,祖奶奶叫人置辦點你喜歡吃的小吃食等你迴來。”老人開心了,劉不玄也放心了。


    掛斷了電話,他獨自煩惱著,這下要麻煩了。“怎麽了?你就那麽不想見你祖奶奶啊。”林珊珊這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多,現在笑的更高興了,劉不玄都懷疑待會兒他會不會麵部抽筋。


    “不是不想見我祖奶奶,是不想見家裏的那些人。”除了苦笑,劉不玄也不知該如何了。“因為當年那件事情?雖然我不知道什麽事,但聽說你就是因為那件事情,四年都沒迴過家?”好奇寶寶林珊珊的問題真多,而劉不玄憋了這麽多年,突然被林珊珊這樣提起,幹脆也不憋了,他也想找個人傾訴啊。


    “四年前,我高三,認識了一個女生,她很可愛,笑起來就像早上的太陽,溫暖卻不灼熱,帶著初生的希望。那時候的我不想繼承家主的位置,所以也拒絕了家主試煉。”


    “什麽是家主試煉?”好奇寶寶插嘴了。


    “你應該多少知道一些我們家族涉獵領域吧?”


    “多少知道一些,劉家算是黑道起家,海外華人黑幫基本都和你們有聯係,或者幹脆都是你們家掌管的。後來你們家洗白,但還從事著雇傭兵和一些賞金行當吧。”對於劉家,林珊珊並不陌生,這是一個發展重心處於海外的龐大華人家族。


    “所謂的家主試煉就是讓家族未來繼承人,將每個行業涉獵一遍,然後根據每行的成績做出評分,以斷定是否有能力繼承家族。而我在七歲開始,就開始了這個試煉,家族所有的正當行業我都已經試煉完畢,可是對於其他位於黑暗領域的產業,我真的不想參和,那個血腥而殘忍的地方,我打心裏無法接受,所以我拒絕了,哪怕失去繼承人的位置我也無所謂。”提起這些,他的眼裏出現了一抹林珊珊無法領會的寒意。


    “後來呢?和那個女生有什麽關係嗎?”好奇寶寶再次插嘴。


    “嗯。我和她相愛了,那是我的初戀。那是我人生最開心的時光了。高三的緊張感,因為有她,我輕輕鬆鬆的過了一年。”說到這,劉不玄臉上煥發出的光彩都快閃瞎林珊珊的眼了,那是對單身狗有著致命傷害的恩愛之光。“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們雙雙考上了京華大學,當時的我多麽幸福啊,我們可以一起上同一所學校,我甚至規劃好了以後的工作,我們的家庭。我和她相約在公園見麵,那是我第一次買花送給她。”說到這,劉不玄傻傻的笑了兩聲。“但卻沒有送出手。天氣有點陰沉,她站在小湖邊,看著我傻笑。然後槍聲響了,響在了她身上。”很輕微的啜泣聲傳來,林珊珊轉頭,正好看到一滴淚從他臉上落下。


    劉不玄哭了,這是林珊珊第一次看到他落淚。


    停了停,平複了一下心情,劉不玄繼續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啊,我想給她止血,可是我不會啊,我恨自己沒用啊,那一槍應該是向著我來的啊,為什麽啊。”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她躺在我懷裏說著話,我有好多話想和她說啊,我怕以後說不了啊。可是我又不敢打斷,我怕以後再也聽不到她跟我說話了啊。”這一次林珊珊沒有打斷,他看著眼前這個大男生好像突然脫去了所有堅強,默默抹著眼淚。


    “你知道嗎?她說她是家族安插在我身邊的棋子,為的就是博取我的感情,哄騙我去接受家族試煉。可我不在乎啊,這個傻姑娘,我難道不知道嗎?我隻是想多陪她點時間再去啊,我舍不得啊。”劉不玄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好像四年前那傻傻的笑容呢....


    天空有陰沉,有些淅瀝的小雨,滿身血痕的女孩,躺在一個泣不成聲的男孩懷裏。“不玄...你要知道,如果你成為了家主...咳..咳,你就能..保護更多...的族人啊。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英明的家主!這個...家族需要你來保護..我好想做你的妻子啊...不玄..”不知是淚還是還是雨水,從女孩的眼角滑落,握著男孩的手慢慢的鬆開,帶著最後的遺憾,女孩的氣息漸漸歸於虛無。


    “不要啊..你別死啊,你說好要陪我一生的,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麽結婚啊。不要啊,你快醒醒啊!嗚...我不要你離開我啊,明明我們離未來都那麽近啦...”天空下,隻留下一個在雨中哭的肝腸寸斷的男孩。


    棠棠,我超級厲害的,那些人都說我的試煉成績是每一代族長裏最棒的,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啊,你迴我一句啊,求求你迴我一句啊。我真的好想你啊。


    又是一個陰雨天,一輛行駛的轎車裏,林珊珊看著那個長大了很多的男孩無聲的啜泣著,弓著身體,抱著自己。這個被他爺爺所稱讚將從血腥中成長的王者,此時也隻是一個失去愛人的可憐人罷了。


    離劉不玄幾千公裏的一個小島,這裏處於南美洲內,島上風景秀麗,氣溫適宜,島上多少些當地植被,而島中心卻多少華夏常見樹木,一些不適合南美洲氣候的檀木也林立其中。在茂密的植被中是大麵積的建築群,以及——滿身煞氣巡邏的黑衣人,而在樹林中間時不時有金屬反光閃過,整座島戒備森嚴。


    在島嶼最中心的一座充滿華夏古風的大宅裏,一個坐著太師椅的老人放下了手裏的手機,一臉興奮的遞給了旁邊恭敬站著的女子。“我孫子要迴家了,小糖,你讓人隨時準備好,不玄那麽久沒迴來,一定瘦了好多,我要廚房隨時都能上最好的他最喜歡吃的東西。”話到最後,卻嚴厲了許多,不過或許是因為對於孫兒即將迴來的喜悅衝淡了些許狠辣。頓了頓,看了一眼身邊不過雙十年華的樣子,卻已出落得禍國殃民的女子,歎了口氣。“你要走就走吧,這是劉家欠你的,本來我不打算讓你離開,是擔心你這妮子以後會後悔,到如今困了你四年,再不讓你走不知道你心裏怎麽罵我這個老太婆啊。”


    “小糖怎麽會怪祖奶奶呢,祖奶奶是為了我好啊。不過小糖不會後悔的,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女子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雖對於麵前的老人是親近的,卻似乎冰封著自己。老人定睛看著女子,半響道:“你走吧,趁他還沒迴來。”女子對著老人深深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看著女子逐漸遠去的身影,老人又歎了口氣:“唉,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在和妮子何苦呢。你找人保護好她和她的家人,我不希望他們出任何事。但不許影響到她的生活。”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著空氣中所說,牆角的陰影似乎晃動了一下,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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