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身穿黑色大氅的太監,還是身穿素袍的宮女,都屏住唿吸,小心翼翼的,就連走路的聲音也變得輕微了不少,生恐因為自己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惹怒貴人,遭到牽連。


    在皇宮的禦道之上,一個年輕的小太監正滿臉急色,頻頻的迴頭。


    “老祖宗!”


    “您倒是快點啊!”


    “天都塌了,您老還是這樣的淡定!”


    “陛下今日臉色十分難看,讓他久等不好。。。。”


    小太監看著身後滿頭銀發,走路不緊不慢的李德福,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無奈,有些抱怨,又有些擔憂的說道:


    “就算老祖宗您不害怕陛下的雷霆之怒,也要體諒下孩兒們的苦楚不是?”


    “如果陛下怪罪下來,挨板子的可是孩兒。。。”


    “急什麽!”


    司禮監大太監李德福橫了火急火燎的小太監,一臉的淡定毫不在意的說道:


    “隻要陛下在,這天就塌不下來!”


    “哎呦……我的老祖宗!”


    “北郡張家造反,火都上房梁了,你說我等奴才能不著急麽?”


    小太監看著悠哉悠哉,滿臉毫不在乎的的老太監。眼睛不由的一滯,蒼白的臉上升起一抹苦笑,滿心無奈的說道。


    “你啊……”


    “還需要繼續曆練……”


    “太年輕了!”


    “我怎麽教你們的,每逢大事要靜心!”


    “張家造反,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陛下幼年登基,權臣把握朝政,氣焰囂張,最後怎麽了,還不是被陛下用手段製伏,砍了腦袋?”


    “陛下什麽樣的風浪沒有經曆過,豈能在張家的小河溝裏翻船?”


    “既然張家之事,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陛下是因為什麽如此的震怒?”


    小太監看了一眼皇宮方向,有些詫異的問道。


    李德福看了一眼鉛雲密布,雷霆閃爍的皇宮,一臉風輕雲淡的說道。真正讓陛下震怒的另有其事……


    “還有什麽事情會比張家造反還嚴重?”


    小太監看著一篤定的老太監李德福眼睛收縮。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怎麽可能……”


    “嗬嗬……”


    司禮監大太監李德福微微一笑,沒有在說什麽,在小太監的攙扶下進入正陽門。亦步亦趨的向乾帝盤處理政務的太極殿走去。


    ……


    太極殿中,乾帝盤麵色鐵青,目光冰冷的看著龍案上的奏折,一個個身穿灰色衣服的小太監跪倒在地。好似沒有生命一般。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李德福來了麽?”


    乾帝盤威嚴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洪亮。


    “迴陛下的話,老祖宗馬上就到……”


    一個身穿灰色大氅,地位明顯略高的太監抬起頭,一臉小心的說道。


    “恩!”


    乾帝盤頭顱上挑,露出充滿威嚴的龍目,掃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一眼,就在眾人全身肌肉繃緊,心中惴惴的時候,這才輕輕的哼了一聲,繼續低頭看著奏折。


    四周的人,見乾帝盤沒有發怒,心中不由的長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小太監感覺腿腳因為久跪有些發麻的時候。


    大殿門口陡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一身赤色大氅,頭發雪白的老太監李德福在幾個小太監的陪同下走進殿門。


    乾帝盤下意識的抬頭,看著一臉沉穩的李德福,他的眼睛中微不可見的流露出一絲喜色。


    “陛下!”


    李德福行禮後笑著說道。


    “你們都退下吧……”


    “諾!”


    “諾!”


    小太監們聽到李德福的吩咐,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乾帝盤,看他並沒有明確反對,這才低頭稱諾,倒退而出。


    “張家父子真是好大的狗膽。”


    “朕已經下旨,命令忠勇伯,率領大軍鎮壓……”


    “恩!”


    李德福輕輕的頷首,一臉放心,毫不在意的說道:


    “忠勇伯是軍中驍將,精通兵法,有誠郡王等人配合,定然能夠蕩平賊寇……還北郡一個朗朗乾坤!”


    “張家父子,對朝廷來說,不過是鱗癬之患……不足為慮。”


    “不知陛下為何如此震怒?”


    司禮監大太監李德福看著臉色鐵青,眼睛不停收縮的乾帝盤,有些好奇的問到。


    “哼!”


    “果真瞞不過你這個老猴……”


    乾帝盤眼睛閃爍的看了李德福半天這才悻悻的說道。


    “誠郡王借著張家父子造反,北郡局勢動蕩的機會,重新奪迴兵權,現在實力威望更勝從前……”


    “儲君之爭重新變的迷離……”


    “誠郡王不愧是陛下的幼子,不論心計還是手段,有陛下當年的風範!”


    李德福聽著乾帝盤的抱怨不由得微微一笑,反而有些誇讚的說道。


    “是啊!”


    “他就是太能幹了,反而讓朕特別的為難!”


    乾帝盤眼神悠悠的看著奏折有些無奈的說道:


    “真不知道朕屁股底下這張龍椅有什麽好?”


    “朕的兒子們為了他骨肉相殘,朕的臣子們,為了他犯上作亂……”


    “陛下說的是。”


    李德福聽著乾帝盤的抱怨。輕輕的點頭,一臉認同的說道。


    “不過最讓朕感到生氣的是。誠郡王竟然自作主張,敕封司徒邢為三府守備。掌管三府兵馬……”


    乾帝盤看著李德福有些沉悶的說道。


    “著。。。”


    “讓司徒刑鉗製三府兵馬?”


    “成郡王不是和司徒刑關係一直不睦麽?怎麽會突然提拔於他,再說,這也不符合朝廷的製度。。。。”


    李德福眼睛不由的一縮,臉上流露出詫異之色,有些狐疑的說道。


    “哼!”


    “這次讓他讀書,倒是長進了不少,不再蠻幹,知道運用計謀,收攏人心。”


    乾帝盤臉色鐵青的冷哼一聲,有些不渝的說道。


    “陛下的意思是。。。”


    李德福眼睛發證,有些狐疑的問道。


    “你這個老猴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他如此做,目的是為了千金買馬骨。”


    “整個北郡,成郡王和司徒刑的過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現在,因為勤王的時候敕封於他,就是最好的表率,他這是利用司徒刑向北郡表明一個態度,那就是有功必賞。可以預見,隻要這道命令下發,必定會有無數的人投到他的門下,甘心做他門下走狗!”


    “到了那時,他可是真正的羽翼豐滿。就算是朕想要再次剝奪他的兵權,位格也是不能。。。”


    “真是朕的好兒子。不論心機還是手段,都大有長進。”


    “如果不是皇儲之事,已經成為定局,說不得朕還真會考慮。。。”


    乾帝盤眼睛收縮,臉色古怪,有些喃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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