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手段非常的高明和隱秘,而且官官相衛,常人根本難以發覺。”


    “但是經過屬下們的明察暗訪,以及結合三法司中的檔案,進行對比,總算發現了幾分端倪。”


    “根據屬下分析,官府中有人和地方豪族鏗鏘一氣,將用來賑災的糧食進行轉移,或者是私自提高利息,使官府惠民救命的糧食,變成了高價糧,催命糧。”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多百姓,根本不敢在官府借貸,他們為了維持生計,不惜典押田產土地,甚至到豪族借貸,接受層層盤剝!”


    “到最後,隻能變得一無所有。”


    “哼!”


    聽著黑衣人的匯報,司徒刑的眼睛不由微微的眯起,更是射出一縷徹骨的寒芒,隻見他鼻孔擴張,重重的冷哼一聲,滿臉煞氣的說道:


    “這些人真是好大的狗膽!”


    “竟然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等齷齪之事!”


    “難道本官的刀不利否?”


    “還是說,他們的腦袋都是鐵長的,根本不怕刀槍之劫?”


    黑衣人見司徒刑麵色大變,周身更是充斥著說不出的煞氣,心中不由的就是一突。


    不過司徒刑雖然憤怒,但是他的心中還是有著幾分狐疑。或者說是想不明白的地方,地方官員,還有豪族這樣的明目張膽,持杖搶劫。


    難道他們就真的不將自己這個縣尊放在眼裏?


    還是說,他們有了什麽依仗?


    想到這裏,他轉頭看著跪倒在地的黑衣人,有些好奇的問道:


    “他們做的如此明目張膽!”


    “難道就不怕有人報官?”


    “就不怕本官將他們繩之以法?”


    “迴稟大人!”


    “三班衙役中,大多數已經被他們盡數腐蝕,而且,衙門中不少人都得了他們的好處!”


    “而且縣衙附近也布滿了他們的眼線,一旦有人試圖報官,就會被他提前製止。”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才敢如此的肆無忌憚!”


    黑衣人抬頭看了一眼司徒刑,斟酌半晌之後,還是如實的說道。


    “地方豪族究竟給了他們什麽好處!”


    “竟然讓他們出賣自己的良心,做這等貪贓枉法之事?”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縮,聲音沉悶的問道。


    “據屬下調查得知!”


    “每一人都獲得了不下於百兩的好處!”


    “這些銀錢或者被他們用來置辦田產,或者用來揮霍!”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如此心甘情願的賣命!”


    黑衣人眼神幽幽,急忙說道。


    “百兩紋銀!”


    “這些錢足夠,四口之家十數年的生活所需。”


    “按照他們的收入,更需要數十年才能積攢如此多的財富!”


    “財帛動人心!”


    “怪不得,這些人竟然敢做出這等徇私枉法之事!”


    “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放肆!”


    “真是放肆!”


    “這些地方豪族也是該殺,竟然敢公然賄賂公職人員,他們這些要將本官變成瞎子,變成聾子!”


    “為了一己之私。他們這是要將整個知北縣,變成人間地獄!”


    “貪腐!”


    “這是赤果果的貪腐!”


    “不過是一個小小,人口不過數萬的知北縣!”


    “他們就敢如此的貪腐!”


    “如是在北郡,在神都,他們又會如何?”


    “如果不是本官,心中早就感覺幾分不妥,讓爾等調查,恐怕本官現在還被瞞在骨子裏!”


    “查!”


    “一定要一查到底!”


    “但凡牽連者,絕不姑息!”


    司徒刑眼睛圓睜,手掌重重的拍打在桌麵之上,怒氣勃發,滿臉煞氣的說道。


    轟!


    仿佛是感受到司徒刑心中的滔天怒火,知北縣上空的龍氣陡然沸騰,一條條龍形的赤氣更是仰天長嘯,發出一聲聲好似炸雷一般的怒吼。


    一根根青色的鎖鏈更是從雲層中落下,發出一陣陣令人感到徹骨的寒意。


    “這?”


    “這是怎麽了?”


    “我的心中為什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悸動?”


    “難道東窗事發了?”


    “不應該啊!”


    “北郡諸公出手!”


    “整個縣衙上上下下的關係,都被打理妥當,司徒刑沒了眼睛和耳朵,就算他心中有狐疑,、也根本發現不了任何的端倪。”


    “而且縣衙之中,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傳來,顯然司徒刑最近根本就沒有懷疑賑災糧食去向問題?”


    端坐在花廳之中,麵色柔和,嘴巴大張,好似彌勒一般正在開懷大笑的王石臉色陡然就算一滯,並且下意識的抬頭看天,不知為何,就在剛才,他的後背竟然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就好似被山中獨狼,或者荒漠中的毒蛇盯上一般,有著說不出的惴惴。


    但是任憑他如何的觀察四周,或者是用念頭刺探,都沒有任何的發現,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他的幻覺一般。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的心中為什麽會有不好的感覺?”


    “難道,真的要翻船?”


    王石眼神幽幽,滿臉的狐疑。想了半晌,也沒有絲毫的眉目,但是他並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王安!”


    “王安!”


    “王安!”


    隨著王石的輕喊,不大一會,一個年歲不過三十,卻看起來異常幹練的年輕人來到花廳,給王石見禮之後,滿臉微笑的站在一旁。


    “老爺,叫囂的過來,不知有什麽吩咐!”


    “去!”


    “為老爺準備車輛行囊!”


    “老爺近日要到北郡去談筆生意!”


    王石麵色沉穩的看一眼王安,笑著說道。


    “往日沒聽老爺說起,怎麽今日突然。。。。”


    王安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王石,一臉驚疑的問道。


    “去!”


    “讓你去準備,你就去準備!”


    “本老爺的生意遍布北郡諸地,豈是你一個下人能夠知曉的!”


    見王安質疑,王石有些不耐煩的揮動手掌,聲音中帶著不渝的訓斥道。


    “諾!”


    “小的失言了!”


    “小的這就去準備!”


    見王石發怒,王安不敢在說些什麽,急忙躬身討好的說道。


    “恩!”


    顯然這個王安深得王石的信任,見他認錯,王石也沒有追究,隻是輕輕的頷首,著重的吩咐道。


    “這次生意比較著急!”


    “你盯緊一些,不要誤了時辰!”


    “諾!”


    王安見王石說的鄭重,也不疑有他,急忙轉身離去,開始安排車馬。


    雖然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王石,還是謹慎的認為,還是先離開這個繁雜危險的環境為好。


    。。。。。。


    “既然他們心中沒有畏懼,那麽本官不介意用手中的鋼刀,教會他們什麽叫做畏懼!”


    “還有什麽發現?”


    跪在地上,頭顱下垂的黑衣人聽著司徒刑煞氣盎然的話,全身肌肉不由的就是一緊,心中為那些人感到默哀,你們動什麽不好,竟然敢打賑災糧的主意,也真是取死。


    見司徒刑追問,急忙說道:


    “啟稟大人!”


    “根據屬下們的調查,發現這次事情並非偶然!”


    “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哦!”


    “此話怎麽講?”


    司徒刑聽黑衣人如此說,他的眼睛微不可見的收縮了一下,臉上更是頓時流露出傾聽之色。


    黑衣人得到司徒刑的首肯後,繼續說道:


    “根據屬下們的調查!”


    “此事,北郡中的幾位大人也牽扯其中。”


    “也正因為這些大人的參與,縣衙中的人才會那麽容易變節!”


    “北郡!”


    司徒刑聽著那熟悉的字眼,眼睛不由的收縮,臉上更是流露出思索之色,過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說道:


    “這就對了!”


    “知北縣和北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衙門裏的人,很多都是北郡諸公的親信,門生,如果沒有他們在其中攪動風雨,這些人怎麽敢牽扯其中?”


    “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撐腰,他們又怎麽敢這樣的放肆?”


    “但是,知北縣混亂,對他們又有能有什麽好處?”


    司徒刑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麵,眼睛中流露出思索之色。過了半晌,他還是沒有絲毫的頭緒,因為在他看來,北郡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根本就沒有理由插手,攪亂知北縣賑濟災民之事。


    知北縣政局安穩,度過災年,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


    反之,官逼民反,固然自己首當其衝,但是他們多少也要受到牽連。。。


    所以他實在想不明白,北郡諸公的動機。


    不過,司徒刑也不是一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琢磨,因為他堅信,事情的真相,遲早會水落石出。


    “證據可收集妥當,有多少人參與其中?”


    司徒刑眼神幽幽,滿臉煞氣的問道,過了半晌,他的臉上表情扭曲,好似不忍,又好似擔心的問道:


    “金萬三呢,他是否也參與其中?”


    黑衣人看著司徒刑臉上擔憂的神色,眼睛不由的就是一滯,他沒有想到冷酷無情的青龍大人,還有擔憂之時,但還是如實的迴道:


    “啟稟大人!”


    “參與其中的衙役,共有三十餘人,還有賬簿,小廝等十餘人,現在的證據表明,金萬三並不知情,他也是被下麵的人蒙蔽了!”


    “那就好!”


    “那就好!”


    “金萬三沒有參與其中就好,否則本官真要唱一出失街亭,揮淚斬馬謖了。”


    司徒刑聽聞金萬三並沒有參與其中,心中不由的長長鬆了一口氣,還好,金萬三沒有參與其中。


    這也說明,司徒刑在用人上,並沒有看走眼。


    但是,金萬三必定要被重重的責罰,因為就算他沒有參與其中,沒有獲得利益,但也有失察之責。


    “大人!”


    “屬下應該怎麽做?”


    司徒刑思慮半晌之後,拳頭驟然握緊,眼睛中流露出決斷的神色。


    黑衣人急忙上前,悄聲問道。


    “是不是。。。。。”


    看著黑衣人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做出斬首的姿勢,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並且流露出意動之色。


    但是最後,他還是重重的搖了搖頭。


    “這些人貪贓枉法,和地方豪族鏗鏘一氣。。。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但是,卻不能用三法司的刀!”


    “大人的意思是?”


    黑衣人臉色不由的一滯,有些好奇的問道。


    “此事,牽連甚廣,在知北縣必定有著不小的非議。。。”


    “本官要要以堂堂正正之勢,將他們全部緝拿,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司徒刑站起身形,一臉肅穆的說道。


    “諾!”


    黑衣人得到司徒刑的指示,將文書證據之類輕輕的放在桌案之上,行禮之後,身形陡然消失。好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


    轟!


    轟!


    轟!


    知北縣大營的聚將鼓被重重的捶響。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大營陡然動了起來,一個個身穿輕甲的士卒,在營正,隊正的帶領下,迅速向校場集合。


    “這是怎麽了?”


    樊狗兒穿戴整齊,手持流星錘,好似裝甲車一般大步向前。


    “不知道!”


    “是大人派人傳來的命令!”


    楊壽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絲狐疑,有些詫異的說道。


    轟!


    轟!


    轟!


    不僅是知北縣大營的聚將鼓被敲響,知北縣縣衙外麵的通天鼓也被重重的捶響,巨大的鼓聲,整個縣城都清晰可聞。


    正坐在家中吃飯的石班頭,聽著外麵那一下接著一下,好似悶雷一般的鼓聲,他的臉上不由的大變。


    顧不得眼前的吃食,急忙站起身形,手持腰刀就向門外衝去。


    “當家的!”


    “吃完了再走吧,就差幾口!”


    一身粗布打扮的石大娘看著桌麵上剩下的飯菜,有些心疼的說道。


    “來不及了!”


    “大人敲響通天鼓!”


    “知北縣定然有大事發生。。。”


    石班頭打開院門,頭也不迴的說道。


    “我一定要去看看!”


    “大人對咱們家可是有大恩啊,如果不是他,石霞那丫頭,肯定會死在黑山。。。”


    本來有些抱怨嘟囔的石大娘,聽石班頭提起石霞之事,頓時閉上了嘴巴。不僅不再阻攔,反而有些催促的說道:


    “當家的。那你路上快點,可別耽擱了大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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