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刑靜靜的坐在太師椅之上。握筆懸腕,吸滿墨汁的狼毫筆。好似龍蛇一般飛舞,在紙張上留下一個個行雲流水一般的文字。


    “諸路以見存常平、廣惠倉的一千五百萬石錢各為本,如是糧穀,即與轉運司兌換成現錢,以現錢貸給廣大鄉村民戶,有剩餘也可以貸給城市坊郭戶。民戶貸請時,須五戶或十戶結為一保,由上三等戶作保,每年正月三十日以前貸請夏料,五月三十日以前貸請秋料,夏料和秋料分別於五月和十月隨二稅償還,各收息二分。”


    。。。


    也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刻鍾,也許是半個時辰。


    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出思考之色,下筆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到最後,更是數十息才落下一個文字。


    但是,司徒刑的眼睛卻是越來越亮,紙張上的文字形成一道道鎖鏈,在空中交織,形成一個全新的網絡。


    青苗法,是司徒刑借鑒前世王安石《青苗法》,結合了知北縣實際情況,而建立的一個全新法案。


    說是全新,那是司徒刑借鑒了王安石《青苗法》失敗的前車之鑒。


    但是,裏麵的核心思想,還是和王安石一脈相承的。


    度過六次雷劫,好似瑪瑙一般晶瑩的念頭,好似一台不知疲憊的銀河計算機組,不停的進行推演,一個個文字符號,一個個數字,一個個場景被他建立模型。


    進行一次又一次的演算推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徒刑眼睛的陡然亮起,並且流露出滿意之色。


    他手中的狼毫筆瞬間落下,在潔白的紙張上留下數個好似龍蛇,又好似陰陽的文字。


    也正因為這幾個文字的加入,本來就十分緊密的法網變得更加的完善,更加的係統起來。


    “好!”


    “既有王公變法的精髓!”


    “又結合了當地情況,避免了王公變法時候的弊病。”


    “此法一出,必定能夠扭轉知北縣當前的困境。”


    司徒刑看著好似錦繡文章一般的《青苗法》,不由輕輕的頷首,一臉的滿意。


    “還請大人行印!”


    金萬三見司徒刑停筆,臉上流露出滿意之色。


    急忙將象征官府權利的大印遞過,一臉恭敬的說道。


    司徒刑滿意的看了一眼金萬三,輕輕的頷首,這才素手接過大印。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漏洞,以及錯別字等差錯之後。


    這才雙手用力,將青銅紐扣大印重重的按在白色的榜文之上。


    噗!


    隨著司徒刑將大印抬起,白色的榜文上留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紅痕。


    也正是這一個看似普通的紅痕,卻讓這個榜文,擁有了正統性,以及龍氣的加持。


    轟!


    隨著司徒刑手中大印的落下。


    縣衙上方的龍氣陡然變得翻滾起來。


    一道道赤色的龍氣下垂,落在榜文之上。


    一個個文字在龍氣的作用下,頓時好似活了過來。


    一道道豪光射出,在空中凝聚成文字,法令。最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這一段段文字竟然慢慢的上升,最後歸於空中的龍氣之中。


    一道道象征著法力的青色的鎖鏈在龍氣中催生,並且從空中落下,將整個知北縣籠罩在其中。


    無數的人隻感覺全身不由的一緊。


    但是當他們下意識的抬頭之時,又沒有什麽發現。有不死心的人,更動用了神識,但任憑他們如何的觀察,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端倪。


    法令之力的根本是在王朝之力。


    王朝之力的根本是龍氣。


    而龍氣的核心,又是百姓心念。。。


    這種力量無形無質,怎麽可能是常人能夠察覺的?


    別說是他們,就算是法家,又有幾人真正的參悟透法家之力。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商君臨死前的秘密,也成了法家最大的懸案。


    。。。


    轟!


    知北縣縣衙的大門被重重的推開。


    幾個身穿皂衣的衙役,捧著白色的榜文來到牆壁之前,麵色肅穆。


    “榜文!”


    “縣衙貼出新的榜文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個個百姓見縣衙貼出榜文,都下意識的聚攏過來,有些好奇的問道。


    “定然是出了大的事情!”


    “否則縣衙不會張貼告示!”


    “難道是山上的妖邪鬧事?”


    “還是走脫了什麽江洋大盜?”


    一個個百姓有些好奇的議論道。


    這也不怪他們見識淺薄,而是縣衙每次張貼告示,無非就是那麽幾種。


    一個是收稅加賦!


    二是,勞役修路!


    三是,通緝大盜!


    。。。


    故而,眾人在見到告示的瞬間,下意識的就會以為幾種之一。


    衙役用眼睛餘光看了眾人一眼,也不進行解釋,因為經常做這種事情,所以他們手腳麻利的在牆上刷好漿糊,小心的將榜文張貼工整之後,又等了一會,見漿糊完全幹了有以後這才滿意的點頭。


    和四周熟悉的人笑一笑,拱手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究竟是什麽事情?”


    見衙役離開,站在四周的百姓頓時圍攏過來,一臉好奇的看著空中的榜文。


    不過他們大多都是睜眼瞎,根本不認識文字。


    所以,就算他們心中在怎麽百爪撓心,也隻能求救似的看著一旁的書生。


    “青苗法!”


    身穿儒服的書生也不擺架子,眼睛看著空中的榜文,用清朗的聲音,抑揚頓挫的念著。


    。。。。


    也不知過了多久。


    書生早就念完,但是百姓們好似被點了穴道一般,一個個滿臉茫然傻愣的站在那裏。


    過了半晌之後。


    他們才好似反應過來,頓時發出交頭接耳發出一陣陣嗡嗡,好似蜜蜂揮動翅膀一般的聲音。


    “這!”


    “這個是真的麽?”


    百姓好似潮水一般聚集在一起,抬著頭,一臉茫然看著張貼在縣衙牆壁上的榜文,一個秀才打扮的儒生正在抑揚頓挫的念著。


    “諸路以見存常平、廣惠倉的一千五百萬石錢各為本,如是糧穀,即與轉運司兌換成現錢,以現錢貸給廣大鄉村民戶,有剩餘也可以貸給城市坊郭戶。民戶貸請時,須五戶或十戶結為一保,由上三等戶作保,每年正月三十日以前貸請夏料,五月三十日以前貸請秋料,夏料和秋料分別於五月和十月隨二稅償還,各收息二分。”


    “按照規定,每年正月三十日以前貸請夏料,五月三十日以前貸請秋料,夏料和秋料分別於五月和十月隨二稅償還,各收息二分;貸出的既可以是糧也可以是錢,糧食按照貸出時的的市價折算為錢,以便計算利息;在實行過程中,對於不同戶等的人設有不同數額的最高借貸數額;借貸以鄉村農民為先,有剩餘也可以貸給城市坊郭戶;其利息規定最高不得超百分之三十,如遇災害可以遲交利息。”


    當那秀才將榜文全部念完之後,整個縣衙周遭竟然出奇的安靜。


    每一個百姓的眼睛都不停的收縮,臉上更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麽可能?”


    “利息二分!”


    “實在是太低了!”


    “如果是在豪族,地主那裏借貸,最少也是五分。。而且是大鬥進,小鬥出。”


    “誰說不是!”


    一個個百姓都下意識的扭頭看向站在前方的秀才,眼睛中流露出詢問之色,好似在說,是不是你念錯了。


    那秀才的眼睛中也有著驚色,但是他臉上更多的卻是苦笑。


    “沒有念錯!”


    “沒有念錯!”


    “小生雖然是落地秀才,但是這個文字斷然沒有念錯之理。”


    “榜文上的確是如此寫的。。。”


    “這!”


    “這!”


    “這怎麽可能?”


    一個個百姓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彼此熟悉的人,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驚詫,還有難以置信。


    “這怎麽可能呢?”


    “難道是榜文出了問題?”


    “難道是榜文在謄抄之時出了問題?”


    “諸位不用懷疑!”


    “榜文上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司徒大人憐惜民生,故而出此德政。”


    正在這時,縣衙朱紅色的大門被緩緩的打開,一副師爺打扮的金萬三從大門之中走出,看著外麵有些詭異的氣氛,滿臉肅穆鄭重的說道。


    “金師爺!”


    “這是真的?”


    外麵的人還是有些不相信,看著一臉肅穆的金萬三,有些狐疑的問道。


    “自然是真的!”


    “從今日起,官府開倉放糧!”


    “隻要是符合條件的,都可以去官倉借糧。”


    “利息二分。。。。”


    金萬三能夠理解他們的擔憂,將手中的榜文高高的舉起,露出下方鮮紅的官印,聲音肅穆的說道。


    “官府大印!”


    “真的是官府大印!”


    “這一切都是真的?”


    “德政啊!”


    “真是德政!”


    “司徒大人真是一個好官啊!”


    “萬家生佛!”


    “迴家後,我定然要為司徒大人刻一個牌位,日夜祭拜,希望他能長命百歲。”


    “對!”


    “希望大人長命百歲,希望大人能夠永遠留在知北縣。。。”


    看到那個熟悉的大印,以及金萬三鄭重的確認,每一個百姓的臉色頓時變得鮮活起來。


    他們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每一個人都是一臉感激的看著縣衙方向,更有人要在家裏,為司徒刑立上長生牌位,日夜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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