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


    司徒刑眼睛圓睜,麵色大變,好似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那個好似水晶,被神光纏繞的手掌明顯的一滯,眾人雖然看不到那尊神靈的表情,但是明顯的感到一陣不好意思,以及訕訕之情。


    但饒是如此,那好似水晶一般神聖的大手也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反而以眾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迴縮。


    “老夫的百壽圖!”


    呂太公好似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即將消失的大手,眼睛中爆發出震驚憤怒之色。


    咳!


    杜城隍感受著眾人的怒火,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咳嗽。


    就在圓洞在即將關閉的時候,一個裝滿銅錢袋子被他拋了出來。


    銅錢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看其體積,聽其動靜,少說也得有一萬多枚銅錢。


    但是,呂太公心頭的怒火卻沒有因為這些銅錢變得平息,反而越發的熾烈。


    “一萬銅錢!”


    “這是銅錢能解決的事情麽?”


    “這是機緣!”


    “司徒刑的百壽圖蘊含了字體的一百種變化,就算在神都,這種字畫也是難得一見,足以成為一個家族的傳世之寶。”


    “也正是這個原因,胡禦道,白自在等人寧可和自己撕破臉皮,要將字畫收入囊中。”


    “也正是這個原因,自己寧可為其他家族為敵,也要守住這份機緣。”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突遭變故,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這樣一個人人豔羨的寶物,竟然被城隍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搶走了,他心中怎麽可能不惱怒。”


    想到這裏,呂太公豁然抬起頭,好似正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切膚之痛,一臉的猙獰憤怒的大聲吼道:


    “呂才!”


    “召集家丁,帶上黑狗血,汙穢之物,咱們去城隍廟討個說法。”


    “如果杜城隍不歸還,老夫就拚了性命也要拆了他的廟宇,推倒他的神像。”


    “這!”


    “這!”


    胡禦道等人豁然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呂太公。


    要知道神靈最怕黑狗血,糞便,女子經血等汙穢之物。


    因為這些汙穢之物會汙染他們的神性。


    如果呂太公真的命人用黑狗血潑了神像,那和城隍可真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太公息怒!”


    “太公息怒!”


    “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豈能妄動無名之火!”


    想到這裏,胡禦道急忙上前,手掌死死的攥住呂太公的胳膊,將他按在主座之上。其他人也急忙上前規勸。


    要知道,城隍可是知北縣的群神之首,更有朝廷的敕封,是一位正神。


    地位遠在他們之上。


    如果貿然和城隍作對,對誰都沒有好處。


    呂太公剛才也是急怒攻心,被眾人拉扯大腦也恢複了幾分冷靜。


    城隍為群神之首,豈是那麽好相與的?


    而且,他也不算強搶,至少還給了萬枚銅錢不是?


    呂太公看著裝滿銅錢的口袋,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絲無奈的苦笑。


    司徒刑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的鬧劇。


    怪不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位杜城隍也是一位妙人!


    上次自己在流觴詩會上寫出《陋室銘》,他就悍然出手,在傅舉人和黃文峰的眼皮子底下將詩稿搶走。


    這次呂太公壽宴,他也是如此,絲毫沒有顧忌呂太公等人,將《百壽圖》悍然搶走。


    這樣的尊神,也真是奇葩!


    。。。。。。。


    司徒刑在心中暗暗的吐槽。


    杜城隍卻是一臉的喜色,渾然不顧文武二判滿臉古怪的神色。


    “尊神!”


    “這。。。。不是太好吧!”


    “那呂家雖然現在榮光不在,但是以前也是世家,望族,呂尚破碎虛空不在此世。但是那呂不韋死後卻是封神了,而且階位遠在你我之上。”


    心直口快的武判官想到陽世眾人怪異的臉色,有些擔憂的說道。


    杜城隍的眼睛好似被文字黏住一般,絲毫沒有因為武判官的擔憂而抬頭,輕輕的揮手,有些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呂相國可是雜家聖人!”


    “豈能和我這個小輩一般見識!”


    “再說,本神也不是巧取豪奪,而是以物易物!”


    武判官有些無奈的看著滿不在乎的杜城隍,心中充滿了苦澀,有些吐槽的想到:


    你這不是巧取豪奪,但也是強買強賣。。。。人家同意和你交易了麽?


    杜城隍的眼睛迷離的看著百壽圖,臉上流露出享受之色,他好似也知道今日的行為有些不妥,有些小聲的嘟囔道:


    “這字寫的太有韻味了!”


    “就算本神也是第一次見到,難免見獵心喜。”


    “呂聖親臨,將這幅字還給他就是。。。。還這麽著,本神再說也是朝廷敕封的正神,就算他是聖人,也不能輕易打殺。”


    文武判斷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無奈,遇到這麽一位癡迷書法的尊神,也是一個讓人比較頭疼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這位尊神,還是一個無賴的性子,為了自己喜歡的書法作品,手段盡出,無所不用其極。


    和傅舉人因為《陋室銘》的官司還在扯皮,還沒有落幕。


    現在又因為《百壽圖》得罪了呂家,甚至有可能得罪呂家背後的龐然大物,雜家聖人呂不韋。


    真是。。。


    想到有可能麵臨呂聖的詰問斥責,文武二判的眼睛中都流露出一絲苦澀。


    他們是神靈不假!


    但那可是聖人啊!


    雜家雖然名聲並不是太顯赫,但也自成一家。


    “兼儒墨,合名法。”“於百家之道無不貫綜”。


    呂不韋身為雜家聖人,其能量也不是他們這些微末之神能夠衡量的。


    文武二判現在已經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如果他們也從後世穿越而來的,定然會說,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啥也不說。


    “好字!”


    “好字!”


    “真是好字!”


    相比文武二判心中擔憂苦澀,杜城隍的心思就要單純的多。他眼神好似迷離一般落在百壽圖之上。


    時不時的伸出自己的手指,在空中比劃,好似臨摹一般。


    看到其中的妙處,時不時的發出讚歎之聲。


    文武二判看著好似癲狂一般的杜城隍,不由暗暗的搖頭,一臉的無奈。


    如果杜城隍不是癡迷書道,經常做出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恐怕早就憑借功績升任州城隍了。


    。。。。


    呂太公一臉鬱悶的坐在主座之上,地上的銅錢好似雜物一般被他隨意的扔棄在一旁。


    胡禦道,白自在等人看著空中消失的圓洞,再看著滿臉鐵青的呂太公,眼睛中都流露一絲同情之色。


    除了同情之外,還有著一絲說不出的慶幸。


    慶幸那副字畫沒有落在呂家的手中,也沒有落在其他家族的手中。


    要知道,知北縣的家族雖然同氣連枝,但也存在著競爭。


    一個家族陡然崛起變強,勢必要瓜分其他家族的資源。


    畢竟知北縣就這麽大點地方,資源也就那麽多。


    所以每個家族在努力崛起的同時,也在防備別的家族崛起。


    呂太公的眼睛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劃過,心中頓時了然。


    他心中固然氣憤,但也有著一絲說不出的輕鬆以及慶幸。


    懷璧其罪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呂家現在已經落敗,不再是中古時期的王族,對其他的家族威懾力大減。


    杜城隍將《百壽圖》搶走。固然是絕了呂家再次崛起的一個契機,但何嚐不是將一個麻煩搶走?


    想到這裏,呂太公的臉色慢慢變得柔和起來。


    李承澤看著地上黃燦燦的銅錢,他臉色陡然變得好似豬肝一般。


    剛才他大言不慚的說,隻有傻子才會出萬貫購買司徒刑的百壽圖!


    結果被瞬間打臉。


    先是胡禦道,再是白自在,最後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杜城隍也悍然出手。


    這樣的局麵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如果隻有一個人站出來,他大可將這一切歸咎於司徒刑的權勢。配合司徒刑演戲。


    但是,胡禦道,白自在,王石,這幾人都是知北縣出名的大富豪,名門望族,絕對不會因為權勢的關係低頭。


    更不會為了保全司徒刑的顏麵,出萬貫家財購買一個普通的字畫。


    而且,最後杜城隍的爭搶,徹底的擊碎了他的幻想。


    杜城隍可是知北縣的群神之首,名義上和司徒刑同階,但是實際上還要比司徒刑高上半格。


    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配合司徒刑演戲的。


    杜城隍不顧顏麵悍然出手,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幅字真的非常珍貴。


    珍貴到,杜城隍都怦然心動。顧不得人神之間的盟約,悍然出手進行搶奪。


    “這?”


    “究竟是一副什麽樣的字畫?”


    李承澤麵色呆滯,兩眼無神的看著司徒刑。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但是不論是什麽樣的字畫。


    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他的價值遠遠超過萬錢。


    以前的質疑,還有奚落,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都是那麽的可笑,還有無知。


    正如司徒刑教訓的那樣。


    他的水平真的十分有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看著眾人好似嘲諷的眼神,李承澤有一種被人當眾打臉的感覺,胸口愈發的憋悶。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因為情緒的波動,他的臉色也變得越發蒼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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