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太子府


    太子府位於皇宮的東方不遠處,又因為是太子居所,故而被人稱為東宮或者是潛邸。


    太子府雖然也是宮殿,但是不論是規模,還是氣勢都要比皇宮差上不少。


    太子承泰穿著明黃色的四爪蟠龍袍,和往常一樣端坐在太師椅之上,他的眼睛微眯,但是臉上卻有著難抑的喜色。


    坐在他的對麵的是一位身穿儒服,麵色清臒,留著三縷長髯的謀士。


    東宮謀士魏無忌抬頭望天,眼神幽幽,陛下下令削藩,固然是為太子承泰繼位掃清障礙,但是心中對太子承泰定然也是有些失望。


    畢竟這個天下,好比一根布滿荊棘的藤條。


    乾帝盤希望太子承泰能夠自己握起來,但是太子承泰卻畏懼上麵紮手的荊棘。


    乾帝盤沒有辦法,這才下令削藩。


    他要把藤條上突出紮手的荊棘削掉,隻有這樣,太子承泰才能拿起這個天下。


    要說陛下心中沒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太子承泰溫良敦厚,朝中諸公素來對殿下支持,殿下又生了一個好兒子,深得陛下歡心。日夜都被養在宮闈之中。


    陛下更有將弘立為皇太孫的想法。


    也正因為這些原因,陛下才沒有更弦易轍。


    “父皇下令削藩,而且第一個被奪軍權的就是我那位幼弟成郡王。”


    “真是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


    太子有些歡喜的說道。


    “這位成郡王跋扈日久,就連孤王都不放在眼裏。今日被父皇申飭,並且奪了兵權,那就是頭沒了爪牙的猛虎。再也不足為慮。”


    “恭喜殿下!”


    “賀喜殿下!”


    謀士魏無忌站起身,對著高居在上的太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有些討喜的說道。


    “魏先生,喜從何來?”


    太子承泰雖然麵帶喜色。但是表情還是一滯,有些好奇的問道。


    “恭喜殿下儲君之位日穩,恭喜殿下日後必定登上大寶。”


    魏無忌一臉嚴肅的,又帶著歡喜的說道。


    “先生何出此言?”


    太子承泰臉上的歡喜之色越發的濃重,但是仍然好奇的問道。


    “殿下,陛下下令削藩,就為了殿下登基掃清障礙,削掉成郡王的兵權,一則是殺雞儆猴,告誡一些老臣子。另外一個就是向外界釋放信號,大寶之位非殿下不可。”


    謀士魏無忌總結了一下語言,笑著說道:


    就在兩人談論之時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從今日之後,整個朝堂局勢將會發生大變。”


    “我們接下來應該如何做,還請先生教我。”


    太子承泰的臉上也流露出振奮之色,起身給謀士魏無忌行了一禮,恭敬的問道。


    “殿下需要立即進宮,向人王為成郡王求情。”


    謀士魏無忌用手掌輕輕的捋著三縷長髯,眼睛裏流露出智慧的光芒,一臉認真的說道。


    “什麽!”


    太子承泰的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眼睛更是變得遊離起來,顯然他也沒有想到謀士竟然讓他去宮內為成郡王求情。


    “殿下想的是不是聯絡羽翼,趁機給成郡王在神都的勢力進行重挫?”


    謀士魏無忌也不吃驚,有些智珠在握的說道。


    “這是自然。”


    “成郡王這些年仗著往來貿易之利,以為陛下賀壽為名,勾結朝中官員,培植自己的勢力。就連孤王有時也多有顧忌。”


    “何不趁著這個時候,將他的勢力連根拔起。”


    太子承泰有些迷茫的說道。


    “還請先生教我!”


    “這個事情,陛下可以做。兩宮太後可以做,甚至是其他的朝中諸公都可以做,唯獨殿下不能做。”


    謀士魏無忌摸著自己的胡須,語氣肯定的說道。


    “這是為何?”


    太子承泰一臉的迷茫。有些喏喏的問道。


    “孤王現在恨不得將他在神都的勢力連根拔起。”


    “殿下素來親厚,陛下時常誇讚。成郡王雖然失勢,,但是畢竟是陛下幼子,殿下的胞弟,如果殿下落井下石,難免被旁人詬病,失了聖寵。如果殿下去和陛下求情,一則,能夠顯示出殿下的寬宏,陛下對兄弟人倫之情也多看重。”


    謀士魏無忌看著麵露迷茫之色的太子,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失望。太子雖然仁厚,但是在謀略能力方向,的確差上不少。


    如果如果成郡王類乾帝盤,更有太宗之風,那麽太子就是廢太子建成。


    甚至比廢太子還不如,建成畢竟經曆過戰爭的洗禮。


    不過好在,現在並不是天下初定之時,現在大乾三百載,百姓思定。不在需要英武開拓之主。


    太子仁厚守成,倒也是天下人的福氣。


    “陛下見殿下仁孝,兄友弟恭,定然龍顏大悅。”


    “此消彼長之下,成郡王就會失分更重。”


    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一亮,有些激動的說道。


    “先生說的是,孤王這就進宮。”


    “從善如流!”


    “太子也不是一無是處,但是從善如流何嚐不是沒有主意,耳根太軟。朝中諸公一力推舉太子,想來不乏這個原因。”


    謀士魏無忌看著起身站立,在侍女服侍下整理服裝,準備出行的太子,魏無忌眼中升起一絲滿意之色,但是眼底更深處還隱藏著一絲無奈。


    太子並非明主。


    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隻是他的良木又在哪裏?不侍奉太子,又有何人能夠投靠?


    不提東宮準備車攆,太子進宮。


    北郡立於總督府外的登聞鼓陡然敲響。


    霍斐然麵色鐵青的看著,登聞鼓是一件特殊的法器。


    青銅製成,蒙上夔牛的牛皮,不僅聲傳百裏,而且又分為子母雙鼓。


    隻要子鼓被敲響,母鼓必定發生共振,從而發出震天的響聲。


    立在北郡總督府的這麵巨鼓就是子鼓,而母鼓則聳立在皇宮之中,北郡的登聞鼓被敲響,皇宮中的人王必定第一時間知曉。


    儒生們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無風自動的登聞鼓。


    “這是怎麽迴事?”


    “誰敲響了登聞鼓!”


    “登聞鼓為什麽會自己敲響?”


    “定然儒生的冤屈感到天地,登聞鼓這才自己敲響。”


    霍斐然麵色鐵青,眼睛中隱隱有著兇光,他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但是眼底深處更有著一絲淡淡的不安。


    登聞鼓響!


    乾帝盤必定知曉北郡之事。


    他身為北郡總督,北郡儒生暴動,於公於私,他都責無旁貸。


    一想到可能麵對的詰問以及彈劾,霍斐然不由的感到一陣頭大。


    “登聞鼓已經敲響,本都這就給人王上書。各位都是趕考的儒生,未來的棟梁之才。都迴去休息,溫習功課,應付即將到來的科舉。”


    “人王但有迴複,本都定然第一時間告知。”


    霍斐然擺了擺手,有些蕭索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們不迴去。”


    “我等要等在這裏。”


    “司徒先生不被釋放,我等就不離開。”


    “就是!”


    “我等要這裏坐等人王禦批。”


    一個個儒生看著已經停止震動的登聞鼓,有些期盼的說道。


    “現在已經接近午時,太陽最是毒辣。爾等又不是打熬力氣的武夫,還是去迴客棧休息,人王迴複之後,本都定然第一時間告知。”


    見有一個體質弱的儒生在陽光的暴曬下,眼神已經有幾分空洞迷離,霍斐然的眼底不由的出現一絲隱憂。


    如果因為炎熱的關係,有幾個儒生中暑,或者是出現更嚴重的事情,那麽對北郡的事態來說,將會不亞於火上澆油。


    不僅儒生們會將事情越鬧越大,就連朝中諸公也會上書彈劾。甚至有可能驚動儒家聖地。


    這種責任是他承擔不起的。


    故而,霍斐然這才放下身段,苦口婆心的說道。


    “爾等寒窗苦讀十載,為的就是金榜題名,一舉成名。”


    “現在機會就放在你們麵前,如果因為身體的原因而影響到春闈,那就太為可惜,也辜負了家中父老期盼。”


    “畢竟春闈三年才有一次。”


    “老夫早年家境貧寒,甲子年的雙榜進士,故而老夫知道身為學子的苦楚。迴去吧,有消息,老夫定然讓衙役第一時間通知。”


    霍斐然仿佛想到了年輕時代,眼睛中流露迴憶之色,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幾個年老體弱的書生,看著頭頂熾熱的火球,眼睛中不由的閃過一絲意動。其他的儒生,眼睛裏也有了幾分退卻之意。


    正如總督霍斐然所說,科舉對儒生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不亞於鯉魚躍龍門。


    正如總督霍斐然所說,他們不僅代表了自己,還有家中父老的期盼。


    考中舉人,得了進士,不僅自己能夠獲得官身,而且還能光耀門楣。就連家人也可以跟著雞犬升天。


    故而,他們身上承載了太多的東西。


    霍斐然的話,仿佛錘頭一般狠狠的砸在他們的心頭,就連一直高昂的士氣也變得一低。霍斐然看著心生退意的儒生,眼底不由的浮現出一絲得意。


    兵法有雲: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霍斐然的話就是直指要害,儒生最在意的就是功名。


    就在儒生們想要退卻之時,一個滿身帶有風塵,衣服被汗水浸濕的儒生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他一把推開想要攙扶的儒生,聲音激動的大聲喊道: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霍斐然的眼睛不由的一縮,心頭不由的一緊,就連手背上的青筋都一個個的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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