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刑的眼睛慢慢的適應了陡然射出的強光,一股熱氣更是撲麵而來,和外麵的冷清不同,大廳內出奇的熱鬧。


    很多穿著青衫的秀才聚在一起,或者麵色清淡的自酌自飲,或者是唿朋引伴,觥籌交錯。不過最令人司徒刑感到詫異,也是不解的是,在這些青衣儒生當中,竟然有一個須發潔白的老道正在目光炯炯的看相。


    這也是司徒刑瞳孔收縮的原因,太過於怪異。


    甚至說,有一種非常強的違和感。


    房門打開,外麵清冷幹淨的空氣湧入,裏麵的儒生也都下意識的抬頭,氣氛也是一滯,當看到司徒刑身上的青衫之後,眼睛流露過一絲詫異之後,這才低下腦袋,各顧各的。剛才有些冷清的大堂瞬間又重新熱鬧起來。


    司徒刑嘴角升起一絲笑容,在小二的帶領下找了一張幹淨的桌子,忙了一天真有饑餓,而且他是練武之人,身體消化能力強悍。


    “店裏的特色來幾個,還有來一壺清酒。”


    司徒刑從懷裏掏出一塊碎銀,毫不在意的扔給小二,笑著說道。


    “好咧,客官請稍等,美酒佳肴馬上就來。”


    小二看著那塊碎銀,足足有三兩重,而且成色很好,不由的眉開眼笑,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真誠不少,有些諂媚的說道。


    其他人見司徒刑出手闊綽,出身必定不凡,眼神中不由的多了一絲微妙的變化。更有幾人端起酒杯就要起身攀談。


    就在這時,一聲突兀的響聲讓眾人不由自主的側目。


    “聖人曾雲,子不語怪力亂神。”


    “小生承蒙諸聖教誨,行的是孔孟之道。爾等休要妖言惑眾,說不得要將你們告到到官府。”


    一個身穿青衫,頭上戴著文生巾,麵色有些枯黃,但是眼睛裏卻有精光閃爍的儒生有些厭煩的看著對麵的道士,怒聲嗬斥道。


    對麵的道士被儒生嗬斥,也不生氣,麵色淡然。


    頗有唾麵自幹的氣度。


    “你七歲喪父,十歲母親改嫁鄰村。是你舅舅把你撫養成人,並且供你讀書,十八歲迎娶了表妹,成親的第二年,你才高中秀才。現在已經三十有二,膝下無子。”


    道士微微一笑,輕輕的吹了吹眼前的茶湯,慢條斯理的說道。


    “這些你怎麽可能知道?”


    “你竟然派人調查過我?真是處心積慮!”


    黃臉書生麵色僵硬,眼睛中更是有著難言的驚恐之色。


    “老道已經說了,老道擅長的是相麵之法。”


    老道士仿佛沒有看到黃臉書生的恐懼,微微一笑說道。


    “老道還知,你並非沒有子嗣。”


    老道眼睛如刀,直勾勾的盯著黃臉儒生的眼睛,語氣篤定的說道:


    “你和外人有染,有過一個兒子!”


    黃臉儒生隻感覺自己的心頭大震,好似有人用重錘敲擊一般,臉色也隨之大變。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別說是常人,就連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曾經有過那麽荒唐的過去。


    這個道人僅憑相術就能知道如此隱私之事,著實讓人心驚。


    “道長真乃高人也。”


    “剛才是學生魯莽了!”


    黃臉書生看著眼神幽幽,胸有成竹的道士,不由的起身,重重的行了一禮,有些感慨的說道:


    “怪隻怪,當今招搖過市者眾。”


    老道士穩穩的坐在那,實實的受了那儒生一禮,這才麵色嚴肅的說道:


    “吾道門中人最重因果,今日受了公子一禮,自當為公子解憂。”


    黃臉書生麵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恭敬的站在那裏,持學生之禮。


    “公子的學問,已經足夠,但是唯獨氣運尚缺。本次春闈必定榜上無名。”


    老道士目光幽幽的看了黃臉書生半天,這才篤定的說道。


    “這!”


    黃臉書生的臉色不由的大變,心頭更是如同遭受雷擊一般。整個人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委頓下來,好似剛才瞬間被抽幹了精氣神。


    “道長救我,道長救我!”


    黃臉書生見那道士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頓時好似有了主心骨,雙手交合,身體躬下,給老道行了一個大禮,有些哀求的說道。


    “學生已經三十有二,如果再不中舉人。恐怕此生就得蹉跎。”


    “你有官相,卻無官運,可惜,可惜!”


    老道人不停的搖頭,有些可惜的說道。


    “除非。。。”


    “道長,如何才能有官運?”


    黃臉儒生眼睛有些充血,聲音嘶啞,哀求的說道。


    “除非如何?隻要學生能夠做到,來日必定重謝道長指點之恩。”


    “運氣之說,本來自醫家,天有天運,地有地氣,五運六氣,合成為運氣之道。”


    “但是要說借運增祿之法,還是道門精通。”


    “隻要你尋得貴人庇護,自然會有天運降臨。厚積薄發,定然能打破位格,位列兩榜。”


    道士停頓了一會,好似在思索,才慢悠悠的說道。


    “若論天下最為尊貴者,當然是人主。人王坐擁天下,氣吞八荒。榮華富貴,一言予奪。”


    “聖君居住在神都,而且位列九五,豈是我等鬥升小民能夠覲見?”


    黃臉儒生麵色有些呆滯,聲音蕭索的說道。


    “想來我馬大員就是沒有當官的命,隻是有何顏麵麵對家中父老。”


    “你這個儒生,也是鑽了犄角。”


    “那人王遠在萬裏之外,自然難見,但是北郡可有龍子。”


    老道士嗤笑一聲,有些蠱惑的說道:


    “成郡王乃是陛下幼子,身份尊貴,是天下少有的貴人,隻要你得了他的庇護,自然能夠獲得龍氣垂青。”


    “成郡王?”


    黃臉儒生有些遲疑的說道。


    “北郡身份最尊貴者,當屬成郡王。而且郡王頗有當今聖上風範,愛民如子,痛惜人才。隻要你投在他的門下,或者是做一個幕僚,或者是做一個行走,就不再是無品之身。”


    “有成郡王的垂青,氣運自然臨身。法不下貴人,不僅能夠不受邪魔外道侵害,而且能夠突破自身命格,從而成就一番事業。”


    老道微微一笑,語氣中充滿蠱惑。


    那位黃臉儒生唿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眼睛中更是燃起了一絲亮光。


    司徒刑的眼神落在老道的臉上,眼睛裏充滿了狐疑之色,他總感覺這個事情,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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