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真是教主口中的劫數?”


    “大乾立國三百載,國祚將近,大劫降臨,不知又有幾人能夠超脫?”


    公子看著眼前的竹簡,聞著幽幽的沉香,不由輕輕的一歎。


    迴想和司徒刑交手的數次,都是他在占著絕對上風,認為勝券在握之時,司徒刑每次都能如有神助一般詭異翻盤。


    在黑山秘境之中,墨家的武師境強者,陰影刺客陳虛彥親自出手,竟然被司徒刑利用地形還有秘境中的妖獸,兜兜轉轉中消耗大量的體力,最後更是被突破境界的司徒刑用拳頭活活的打死。


    秘境之外,在三家先天強者,弟子環視之下,斬殺陳虛彥的司徒刑本應必死,但是竟然詭異的安然無恙,而北郡王家卻被暴怒的墨家連根拔起。就連先天境界的老祖,也被青銅機關獸撕成了碎片。


    知北縣陰神境強者碧清道人親自出手,結果卻傷在龍氣反噬之下。宗門爭龍之事也因此暴露,被朝廷雷霆一擊,不僅宗門被毀,就連祖師福地也被攻破。


    就到剛才,藏在隱秘之地,本應沒人知曉的碧清道人,竟然被詭異暴露行蹤,被司徒刑帶領官兵圍殺。


    詭異,實在是太詭異了。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是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操縱著一切。


    讓一次次的偶然最終變成了必然。


    最終讓司徒刑借助官府的力量,將宗門在知北縣的勢力全部連根拔起。


    想到這裏,公子不由的升起毛骨悚然之感。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究竟是有這麽一個隱藏的勢力,策劃操縱著一切。


    還是命運無常。


    如果是命運,那就太可怕了。


    不論是紀元之子,天命所歸的真龍,還是亙古存在的道門,都擺脫不了命運的擺布。


    公子有些恐懼的看著空中,仿佛空中有著一根根絲線,而地上的生靈就是被絲線捆綁的木偶,站在舞台上木然的說著設計好的台詞,過著設計好的人生。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虛空中有無數的眼睛,用欣賞審視的目光盯著他們。


    也許隻有天仙以上的大能,才能夠徹底擺脫命運的束縛吧?


    公子眼神幽幽,思緒萬千,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的說道。


    這樣大的損失,就算是他,一時也沒有辦法和宗門交代。


    被宗門召迴,看似是一種保護,但何嚐不是一種懲罰。


    如果他不重新作出成績,獲得宗門的信任,恐怕此生將很難在擔當大任。


    莫非,此子真有大運?輕易不能斬殺!


    但如果放任他成長,幾年以後,必定會成為宗門的心腹之患。


    。。。


    北郡城北柳府。


    這座府邸建造的非常雄偉,高大氣派的門樓飛簷鬥拱,更有兩尊青石獅子護衛左右。兩扇上了油漆的大門說不出的威嚴。


    不過這座府邸最顯眼的還是高懸在上的匾額。


    進士及第!


    在大乾,隻有通過科舉,高中進士的人家才有資格懸掛這個牌匾。


    隻要有了這樣的一塊牌匾,不論是在衙門當差的,還是流竄的匪徒,都輕易不敢放肆。


    柳舉人已經年過五旬,本來黑黝黝的頭發早就斑白。因為早年舉人出身的緣故,他在北郡頗受官府照顧,不僅有良田千傾,更圈養了諸多奴仆。


    雖然不是鼎食之家,但也是知北縣有名的高門大戶。每一個經過柳府門前的人都下意識的放緩腳步,仿佛生恐驚到貴人一般。


    誰又能想到,這麽一位累受朝廷大恩的舉人,竟然是玉清道掌控北郡的壇主。


    柳府的家主柳文定端坐在書房中,兩眼怔怔,他的麵前是一個熄滅的火盆,裏麵隱隱有幾片焦黑。


    “司徒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儒生,竟然將宗門在知北縣所有的布置全部連根拔起。就連知北縣玉清觀的碧清老道也被斬殺。”


    “不僅有謀略,而且殺伐果斷,按照情報推測,他的武道修為定然已經突破了武師境。否則,不可能正麵斬殺碧清道人。”


    柳文定豁然起身,提起狼毫筆,將情報中和司徒刑有過聯係的人都寫在宣紙之上。


    座師知北縣學政傅舉人。


    相交知北巡檢司胡庭玉。


    至交好友大儒黃文峰之子黃子澄。


    家奴前六品中郎將兵家傳人楊壽。


    知北縣縣尊胡不為。


    知北縣玉清觀方丈碧清老道。


    。。。


    一個個人名被他寫在宣紙之上,最後密密麻麻不下數十個,寫了整整一張紙。


    就算柳文定心裏早有準備,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司徒刑真是善於經營,不過短短兩三個月時間,竟然交織出一張囊括知北縣各行各業的關係網。


    也怪不得公子和碧清老道在他手下吃了大虧。


    柳文定定住心神,仔細整理起來,他用線條將每一個人名和司徒刑連接在一起,標注上敵友,已經作古的人則會被打上叉號。


    這樣一梳理,由人及事,最後還真被他琢磨出幾分味道。


    “司徒刑,任憑爾才高八鬥,也想不到老夫會從此處破局。”


    柳文定用毛筆將紙張上的一個名字圈出,眼睛冰冷,嘴角升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


    一艘巨大,有數十個房間,被巨大氣球吊在空中的墨家飛艇漂浮在知北縣的上空,在飛艇的兩旁是好似蜈蚣旁足一般的船槳,幾十個船工在底倉,在號子聲中使勁的搖晃,船槳分開氣流,拍碎棉花糖一般的雲朵。正是因為他們的奴隸,飛艇在颶風中才能保持平穩,更能如意的變換航線。


    廣場上站滿了看熱鬧的民眾,他們也不害怕,都仰著頭,看著空中遮擋陽光,被巨大氣球漂浮在空中的三桅大船。


    “墨家的外域飛艇。”


    “多少年沒有這麽大的飛艇停泊了。”


    “這可是從外域來的飛艇,上麵有外域的商人,還有外域的物品。以前是直接去北郡的,今年因為是三年一度的春闈,有很多秀才老爺會去北郡會試,所以才有飛艇在這裏停泊。”


    “這個飛艇定然坐起來很舒服,如果能夠坐上一次,俺就算死了值了。”


    “別白日做夢了,你知道這個飛艇票多少銀子麽?一個人需要十兩紋銀,足夠我們家一年的開銷了。”


    “也隻有商賈還有貴人們才能夠乘坐。”


    。。。。


    民眾看著天上的飛艇,好似麻雀一般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抵達目標上空,拋錨,放下軟梯。”


    墨家弟子李如意從空中俯瞰,看到那熟悉的城池之後,心中不由的長鬆了一口氣。飛艇已經度過了荒蕪危險的外域,進入了大乾境內。


    這也預示著,這一次原型將會給他帶來數百金的收益。


    想到外域詭異多變,堪稱惡劣的天氣,還有兇殘霸道,領地意識很強的異獸,他全身不由的一陣哆嗦,感到陣陣後怕。


    謝天謝地,總算進入大乾的領域。


    李如意長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而船上身穿皮甲,臉上被陽光直射有些脫皮,膚色異常黝黑的護衛和身穿身穿白袍,金發碧眼的胡商早就開啟來自異域的琥珀美酒,觥籌交錯,大肆慶祝。


    慶祝他們遠離了危險,更加慶祝即將到來的豐收。


    外域和大乾雖然交界,但是中間不僅有海洋,沙漠阻擋,更有數不清的妖獸,每次貿易都是異常艱辛,很多商隊不是迷失在沙漠中,就是被海浪吞噬,更有的成了妖獸的腹中之物。


    但是每一次貿易成功,就意味著數倍,乃至十倍以上的利潤。


    也正因為如此,才有無數的商賈冒著生命危險穿梭大乾和外域之間。


    “感恩元氣大神,在您無所不能的庇佑下,我們終於抵達了大乾這個富饒的國度。”


    一個年老,全身掛著珠寶,拄著權杖的胡商跪倒在地上,有些感激的向著外域的方向祈禱。


    “你能安全到這裏,最應該感謝的是浴血奮戰的護衛,而不是那個虛無縹緲的元氣神。下方是大乾的國土,你們的神靈沒有權利管轄這裏。”


    一個喝的有些醉醺醺的護衛,看著跪倒在地不停祈禱的胡商,嗤笑一聲,滿臉不屑的說道。


    “元氣神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是萬能的真主,大乾也沐浴在神的光輝之下,大乾的子民也是他的子民。”


    年老的胡商仿佛遭受到莫大的侮辱,神情異常激動的說道。


    “你再給我說一遍,你信不信我把你從飛艇上扔下去。”


    “這裏是大乾,不是你們外域。你家的真主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染指。”


    身穿皮甲的護衛也被激怒,伸出好似鐵柱子一般粗壯結實的胳膊將年老的胡商好似雞仔一般倒提而起。幾個來自異域,手持彎刀的武士見年老胡商被攻擊,不由的臉色大變,毫不猶豫的抽出好似新月一般的彎刀。


    身穿皮甲的大乾護衛也下意識的抽出樸刀,一臉警戒的看著對麵身穿白袍,金發碧眼的異域武士。


    “住手!”


    “住手!”


    李如意急忙大聲吼道。再也顧不得感慨,急衝衝的跑到兩波即將衝突的武士中間,比劃手勢推開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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