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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當他捧著行文的時候,他代表的就是上使,代表行文主人的意誌和威嚴,如果有鬼神膽敢侵犯,必定會遭到龍氣的反噬,更會交惡那位大人物。


    司徒刑麵目威嚴的捧著行文,腰板挺的筆直,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度。每一步伸出,都不偏不倚,仿佛用尺子進行精準測量過一般。


    “恭迎上使!”


    胡庭玉眼睛古怪的看了一眼交出行文的胡不為。陡然麵色繃緊,手掌搭在長刀之上,緊隨捧著行文的司徒刑其後,亦步亦趨,仿佛跟班護衛一般。


    司徒刑先是一怔,但是很快就調解過來,眼睛直視前方,看也不看胡庭玉一眼,繼續前行,仿佛胡庭玉本該如此。


    士卒們麵色古怪的看著胡庭玉,剛才胡不為手捧行文,也沒見他如此用心,司徒刑手捧行文,他就給予如此高的規格,這是有意打臉啊。


    雖然心中腹誹,但是士卒還是展現出優良的軍事素養,以最快的速度列隊,高舉刀兵,仿佛依仗,齊刷刷的跟在司徒刑身後,襯托的司徒刑越發的高大威嚴。


    傅舉人麵色古怪的看著胡不為。


    胡不為麵色鐵青,手指更是發白,已經怒極,眼睛中更是不時流露出一道道兇光,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想來司徒刑和胡庭玉都會被亂刃分屍而死。


    司徒刑麵色不改的走在正前方。這一刻不論是胡庭玉,還是胡不為,甚至傅舉人,都淪為配角,身份地位都在他之下。


    因為當司徒刑捧住行文的那一瞬間,他的身份已經發生轉變。從一個普通的讀書人轉變為北郡上使,地位尊貴,還在縣尊胡不為之上。


    故而,胡庭玉才會麵色緊繃的緊隨其後,用心保護,更命令三軍組成依仗。


    也許有人會講,用不用這麽誇張,不過是宣讀一篇行文,有必要搞出這麽大的陣勢麽?


    真有必要。


    見聖旨如同麵君。


    如果是聖旨,攜帶宣讀聖旨之人就是天使。


    地位更是最貴,就是封疆大吏在他麵前也不敢放肆。


    因為天使宣旨意之前代表了帝王的威嚴,受大乾龍氣庇佑,氣運悠長,敢有冒犯者,必定會遭受大乾龍氣的強烈反擊。


    正因為此,就是地仙強者也不敢侵犯。


    司徒刑手中的行文不是人王所書,氣運自然要差上不少,但就是這樣,也不是等閑鬼神敢侵擾的。


    按照司徒刑的估計,有此行文護體,就是鬼仙到此,應該也討不得好。


    唯一可慮者,就是刀兵之劫。別說是司徒刑,就是帝王,被龍氣所鍾,也害怕刺王殺駕!


    司徒刑的身份也不是永恆。


    當他宣讀完行文,完成使命之後,龍氣眷顧自然會離開他的身體。


    就在他心思百轉的時候,一個伏在路邊,全身鮮血淋淋,仿佛已經僵硬多時的屍體,陡然竄起。蔚藍色的劍鋒帶著刺骨的冰寒,仿佛蓄勢已久的毒蛇直刺司徒刑的咽喉,頓時讓他瞬間有一種尾椎炸立,不寒而栗之感。


    看著即將臨身的寶劍,司徒刑麵色不變,好似毫無察覺的繼續前行。


    “大膽!”


    胡庭玉看到路邊的一個屍體暴起行刺,麵色不由的大變,手中長刀出鞘,斜抹上挑,後發而先至。


    叮!


    長刀和湛藍色的寶劍交錯,發出刺耳的鳴叫。


    因為長刀的阻擋,道乙的劍勢不由的一滯。手腕旋轉,湛藍色的寶劍黏在長刀之上,一摟起一蕩,胡庭玉的長刀竟然竟然傳來一股巨力,再也拿捏不住。而老道的身體順勢向前一竄,單掌豎起,狠狠的砸向司徒刑的頭頂。


    道乙看著臉色微變,卻沒有躲避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閃過一絲得意。隻要刺殺了上使,定然能夠逆轉乾坤。


    而且他有自信,隻要這一掌落下,就算司徒刑的頭顱是銅澆鐵鑄也會被砸扁。


    胡庭玉麵色大變,身體前湊,想要用自己的後背替司徒刑擋下這一掌。站在遠處的胡不為也是麵色蒼白,如喪考妣。不過他的眼中除了害怕憤怒之外,還有一絲隱藏很好的慶幸。


    慶幸是司徒刑代自己去宣讀行文,否則現在遇刺的人就是自己了。


    這些道人真是猖狂,也是狡猾,竟然裝作死屍躺在路旁。真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哼!”


    看著以身體替司徒刑抵擋的胡庭玉,道乙不由的冷哼一聲,手掌一翻,竟然好似遊魚一般。變拍為推,從胡庭玉的肋下穿過,按向司徒刑的心髒。


    “真是歹毒,招招都是要害。”


    司徒刑看著道乙老道的手掌即將臨身,不由的麵色大變,但是他沒有格擋,更沒有慌亂,而是昂首挺胸,氣度威嚴,好似慷然赴死一般。


    “你要做直臣,老道就成全你!”


    道乙的眼中流露出一道道兇光,手掌速度陡然增快。


    就在眾人心中已經絕望之時,一聲幽幽很輕微的歎息陡然響起。


    哎!


    這一聲歎息仿佛有某種特殊的魔力,就連時間的流逝都瞬間變得緩慢。道乙一臉驚懼,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臉上更是冷汗淋淋,佛裝上彈簧一般瞬間後撤。


    “既然我已經出手,你可能逃脫麽?”


    不知何時,青石小路上竟然站著一位撐著白色紙傘,身穿白衣,背上背著劍匣,麵容儒雅但卻帶著病態蒼白的中年男人。


    他習慣性的用手帕捂著嘴巴,輕輕的咳嗽著。他咳嗽的那麽厲害,仿佛隨時都會把自己的心髒咳出來一般。


    但是道乙站在那裏,腳下卻沒有敢移動半分。臉上的驚懼之色,沒有因為時間的流矢而減弱,反而越來越濃。到最後眼睛裏隻剩下濃濃的絕望和不甘。


    “碧清不愧是能謀善斷,臨走之時,竟然留下你行這等刺王殺駕之事。”


    “如果不是我在此地,說不得你已經得手。”


    一身病態的中年男子咳嗽了好大一會,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吳起,你怎麽可能離開中都?並且出現在這個邊陲蠻夷之地。”


    道乙的眼睛睜得老大,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


    吳起,大乾三法司的當代行走,


    三法司是大乾最特殊的一個部門。據說最早成立於先秦,開派祖師是法家巨頭商君,隻聽命於人王。


    是人王隱藏在黑暗中的一把利刃,懲處叛國,貪腐,不忠不義之徒,有先斬後奏之權。


    到了秦帝政的時候,三法司的權勢更是達到了巔峰。


    全國官吏,六國遺老,諸子百家,甚至是平民百姓都在他們嚴密的監視之下,生殺予奪,都在他們一念之間。


    也正是因為這種高壓,讓百家對先秦越發不滿,最終諸子百家代天選帝,共伐暴秦。


    先秦固然強大,秦帝政更是千古一帝,但是他還是低穀了諸子百家,天下宗門的力量。


    兩方底蘊盡出,在鹹陽大戰百日,天仙,武道聖者隕落不知凡幾,造成百家元氣大傷,很多傳承斷絕。


    先秦朝中重臣白起,王剪,蒙毅等也盡數為秦帝盡忠,更有雄兵百萬戰死沙場,一時關中人家,門前無不飄白。


    就在兩方焦灼,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


    百家中的縱橫家鬼穀子傳人蓋聶,衛莊,用縱橫之法,鼓動秦朝公子胡亥叛亂,宦官趙高,重臣李斯等都有參與。


    導致秦國力大弱,百家趁機攻入鹹陽。


    秦帝政也百家圍攻之下,禦龍升天。強橫一時,天下側目的強秦一夜之間,分崩瓦解。


    強秦雖亡,但是三法司並沒有消失。


    任憑王朝更替,每一代帝王登基之後,都會獲得三法司的效忠。隻不過三法司的權利,比先秦的時候要大大縮水,但是就算如此,不論官員還是百家,都對三法司有著本能的排斥和畏懼。


    而吳起是當代三法司的行走,身份地位更是特殊。


    道乙也是在中都的時候無意見過一次,但卻牢牢的記住。生恐無意間冒犯,沒想到今日竟然要和他直麵,心中不由的充滿了苦澀,眼神更是絕望。


    “襲擊上使,你的罪雖然比不得刺王殺駕夷滅九族,但也是不赦重罪。你要自己動手,還是讓我動手?”


    吳起咳嗽幾聲之後,眼神幽幽的看著道乙,麵色認真的看著。


    道乙麵色不由大變,湛藍色的長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虛影,仿佛是一條條毒蛇,讓人有一種防不勝防之感。


    而他本人則看也不看一眼,身形則瞬間暴退。


    “真要如此麽?”


    吳起靜靜的咳嗽著,背後的劍匣陡然打開,一柄光亮照人的長劍瞬間出鞘。


    眾人隻看到一道寒光閃過。


    手持湛藍色長劍的道乙,眉心陡然出現一朵梅花,至死他的眼中還有著驚色和瘋狂。


    嘭!


    過了好大一會,道乙的屍體重重栽倒在地上,赤紅的鮮血從梅花狀的傷口中流出。


    眾人這才從震驚中清醒,眼神帶著恐懼的看著那個撐著白色紙傘,好似病癆鬼一般的中年男人。


    危險!


    危險!


    危險!


    這是所有人的本能反應,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危險。


    如果可以,一定要有多遠躲多遠。


    道乙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可惜他的運氣實是太差了,在知北縣這種邊陲之地,竟然都能夠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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