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匪了,鬧匪了。”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幾隻土狗被瞬間驚醒,不停的對著城東方向狂吠。受這幾隻土狗的影響,整個城池裏的家狗接二連三的發出狂吠之聲。


    夜色似亮非亮,還有幾分黑暗,靠近城東,正在睡夢中的人被陡然驚醒,一盞盞昏黃的油燈驅散黑暗,寂靜中慢慢有了人聲,仿佛是一副油墨畫,瞬間活了過來。


    聽聞城裏正在鬧匪,大多數人下意識的躲在被窩中瑟瑟發抖,或者是用門栓等結實之物頂住門戶,生恐遭受池魚之殃。


    為什麽這麽講呢?


    因為匪徒進城的目的就是為了錢財糧草,所以多會對城中大戶,或者是富裕人家下手,而平民百姓則很少會遭到洗劫。


    所以隻要關好門戶,別發出太大的聲音,一般是不會受到傷害的。


    更有人跪倒在自己神案麵前,不停的磕頭祈禱,希望神明能夠護佑。如果在現世,對這種臨時抱佛腳的人,大家定然是嗤之以鼻。


    但是在神道顯聖的大大乾,這種事情卻是再正常不過。


    信徒為神靈提供信仰和虔誠,而神靈則有護佑信徒不被侵擾的義務。一絲絲肉眼可見的神光從神像上飛起,落在信徒的門戶之上,化作一個歪歪曲曲詭異的符號。


    信徒看著門戶獲得神靈加持,心中頓時長出了一口氣,恭敬的謝過神恩,這才重新上榻睡覺。


    這樣自掃門前雪,休管別人瓦上霜想法的人不少。


    但是也有例外,幾個體型彪悍,全身肌肉隆起,好似小豹子一般的男人,顧不得被窩外的寒氣濕重,穿上褲子,光著膀子提著哨棒,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出去。


    其他人雖然反應慢上一些,但是不大一會,街上竟然有幾十個壯丁,配合著城頭的士卒,街上的巡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整個知北縣都被從睡夢中驚醒,身體強壯的男丁顧不得檢查衣冠,衣服搭肩,手持棍棒之物就走上街頭,婦孺等老弱則被反複叮囑,讓他們關好門戶,藏在隱蔽安全之處。但是還有很多人架不住好奇,通過自己家的窗戶縫隙,偷偷的打量外麵的一舉一動。


    “鬧匪了,哪裏鬧匪了。”


    幾十個手持棍棒的壯漢聚在一起,互相有了依靠,膽氣瞬間壯了不少,抓住大聲唿喊的人,有些焦急的問道。


    “這裏可是縣城,有兵卒護衛,怎麽可能鬧匪。你如果胡說,不要怪我把你扭送到官府。”


    “就是,如果膽敢胡說,你肯定要挨上一頓板子。”


    “大乾盛世,哪裏有什麽匪徒。我看你定然是在造謠。”


    也不怪眾人緊張,匪徒是重罪,大乾對此更是深惡痛絕。


    在曆代刑法基礎上,加重量刑。有“輕秦律之所輕,重秦律之所重”的特點,對強盜罪的量刑重於秦律。對沒搶到錢的,《大乾律》也要處流刑;對搶到錢的,《大乾律》規定一律處以斬刑。


    也許有的人會說,這不合理。強盜固然可恨,但是大乾法律判決實在太重,是嚴刑峻法,是不可取的。


    事實上不僅是大乾,就是古代,對強盜也是重判重罰。


    古代,搶劫罪叫“強盜罪”,被公認為最嚴重的一種侵犯財產罪,曆朝曆代都是嚴打的。


    當時雖無“強盜罪”的罪名,但處罰卻是免不了的,《秦簡·法律答問》載:“群盜赦為庶人,將盜囚刑罪以上,亡,以故罪論,斬左趾為城旦。”斬左腳、在臉上刺字塗墨並服築城苦役等是秦朝處罰強盜犯的方法。


    唐朝:搶誰都同罪未得手也坐牢


    在以往的法律中,奴婢是視同財產,而不被作為人來看待的。在唐代,強盜犯即使是搶了被視為財產的奴仆,奴仆一樣有了良人的“身份”,在對強盜犯的量刑上,是與搶劫殺、傷良人同等的。


    中唐以後,量刑有所加重,不再以搶到財物的多寡來作為量刑的標準,隻要犯了強盜罪,處罰就將很嚴重,不少被處以死刑。


    在《唐律》的基礎上,宋朝還另頒布了一係列嚴懲強盜罪的特別刑事法規,如《窩藏重法》、《重法》、《盜賊重法》等。宋朝不僅對強盜犯處以重刑,對包庇強盜者,處罰也不輕,重者可能被處斬,家中其他成員也會受到相應的處罰,比如被發配到偏遠地區等。犯強盜罪者,受到的處罰就更重了,本人處斬,沒收家產,妻子兒女均被送千裏或五百裏外州軍編管。到宋哲宗時,宋朝的大半地區都成為了重法地。元代時,對犯強盜罪者處罰不輕,曾有這樣的規定:除非對強盜,不得施以酷刑。由此可以看出,強盜罪依然是最為嚴重的,處罰當然不會低。


    可以說,強盜是官府和老百姓最深惡痛絕的。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城門附近的士兵自然不會聽不到,五人成伍,十人成隊,不論是正在巡邏的,還是在城門處站崗的,都被瞬間緊急集合起來,在什長,伍長等低階軍官的帶領下,有序的封鎖住城門,占據城頭,暗堡有利的地形。


    更派人快馬加鞭,將這裏的情況如實的報告給巡檢司衙門各位大人,請他們予以定奪。


    “真是鬧匪了,你們可不能把我送到官府,城東司徒家被土匪襲擊,死屍堆滿了牛車。”


    那漢子聽人說要把他送到衙門,眼睛裏流露出驚懼的神色,急忙大聲分辨道。


    “什麽!”


    “城東司徒家,可是寫出鳴州詩《陋室銘》的司徒老爺家?”


    眾人麵色瞬間大變,眼睛發呆,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我們知北縣百年出不了一個天才。”


    “悲乎,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老天,痛殺我等!”


    幾個上過幾天族學,能夠識文斷字,平常以文人自居的鄉民聽聞司徒府遭匪,瞬間麵色發白,表情悲戚,捶胸痛哭道。


    其他的人雖然沒有那麽大的反應,但是臉上也都有悲色。


    畢竟司徒刑弱冠之年就寫出鳴州詩,是知北縣的驕傲。


    “正是那位,我也是剛從那邊迴來,血流一地,到處都是屍首,嚇得我都尿了褲子,現在還是濕的。”


    生恐大家不相信他,隻能自曝其短,想到自己當時看的場景,麵色恐懼的說道。


    眾人下意識的看了他的褲襠一眼,看著陰濕的痕跡,瞬間麵色變得古怪的後退一步。


    那漢子見眾人厭惡古怪的表情,臉上不由的發紅,流露出羞赧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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