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萬裏真是廢物。”


    捕頭嚴肅眼睛偷瞄,發現那個麵色枯瘦的人,並不是彭萬裏,也不是兩個差人,心中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敢問大人,按照大乾律,官府中以李代桃僵之法,私自釋放死囚。該如何處理?”


    司徒刑直接走到胡不為近前,躬身施禮之後,大聲問道。


    縣尊胡不為麵色不有的一僵,楊鳳儀等人眼睛不由的一縮。嚴肅本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難道彭萬裏等人手腳不幹淨,被司徒刑抓住了把柄?


    沒有人證物證,隻要自己咬定青山不鬆口,相比就是司徒刑也沒有辦法治自己的罪責。


    想到這裏,嚴肅心中有了對策,臉上表情也慢慢的鬆弛。


    官身通匪,私放囚徒,不論是哪一條在大乾都屬於重罪。


    難道眼前的書生,有胡不為通匪的證據?


    看了看好似爛泥一般的病癆漢子,眾人再看向胡不為的眼神,就有了幾分說不明的變化。


    “你這個書生,休要胡說。”


    感受到幾人目光的轉變,胡不為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形,麵色陰沉的怒聲嗬斥道。


    嚴肅聽到通匪,私放囚犯等罪名,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整個人還是如同雷擊,雙股戰栗,白淨的臉上瞬間滲出白汗。


    “按照大乾律,當誅!”


    胡不為的眼睛在司徒刑的臉上轉了幾圈,警告味十足,這才冷冷的說道。


    “如果誣告,按照大乾律,當反坐。”


    “學生知北縣丙申年秀才試第二十九名,座師知北縣學政傅舉人,懇請老大人今日為學生做一個見證!”


    司徒刑沒有接胡不為的話茬,而是對著楊鳳儀拱手施禮,朗聲說道。司徒刑此舉也是拉虎皮做大旗。


    大乾科舉製度中,有三師,蒙師,恩師,座師。


    蒙師是啟蒙之師,啟蒙最難,故而恩情最重。古語有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恩師,則是深造之師,恩情次之。


    座師,多是否則科舉閱卷之官。既無啟蒙之恩,又無再造之德,恩情最輕,關係最淺。


    “原來是傅舉人的弟子,怪不得有此風采。”


    楊鳳儀看著躬身施禮的司徒刑,不由的一愣,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麵色和煦的說道。


    “說起來,我和你座師還是同年,我們都是甲子年的進士。”


    “你有什麽要說的,盡管大膽的講,老夫等人給你做個見證。”


    “謝老大人!”


    司徒刑見楊鳳儀應承下來,兵家,儒家,墨家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這才起身大聲說道。


    “我今日要狀告,知北縣捕頭嚴肅,官身通匪,更為了一己之私,釋放死囚彭萬裏,導致三家弟子枉死秘境。”


    轟!


    剛才還抱著看戲態度的三家弟子,陡然炸鍋。眼睛睜得老大,死死的盯著司徒刑。


    “你血口噴人!”


    嚴肅聽到司徒刑的控訴,身體不由的一軟,差點站不住身形。但是抱著僥幸的心理,硬撐著說道。


    楊鳳儀,陳九宮等人都是老油條,哪裏看不出嚴肅的色厲內茬。眼神之中,不由的多了些玩味,還有一些說不明道不白的情緒。


    “你可有證據?”


    “嚴捕頭雖然沒有官身,但是擔任知北縣捕頭多年,兢兢業業。不能輕侮,如果誣告,本官定然要上報學政,革掉你的功名。”


    胡不為豁然站起,看著司徒刑,麵色冰冷的說道。功名對儒生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寒窗苦讀就位了一舉成名。這個威脅不可謂不重。


    “大人明鑒,此人就是彭萬裏!”


    司徒刑用腳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彭萬裏,昂首說道。


    “怎麽可能?彭萬裏為禍一方,早就開刀問斬,而且此人麵色枯黃,全身病癆,怎麽可能是彭萬裏!”


    胡不為麵色大變,瞳孔收縮,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個就要問我們的嚴肅,嚴捕頭了!”


    司徒刑麵色冷峻,眼神玩味的看著嚴肅。


    嚴肅見眾人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心中不由暗暗的叫苦。臉臉色煞白,更有白汗滴下,嘴巴張了幾下,都沒有發出聲音。


    “嚴肅,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見黃河不死心。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


    司徒刑用法家神通震懾怒聲喝道。知北縣的法網震動,龍氣升騰,司徒刑全身上下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儀。


    看的胡不為,楊鳳儀等人都暗暗點頭。


    本就心神失守,患得患失的嚴肅,竟然被司徒刑的一喝嚇破了膽,麵色發白,一時間頭腦發昏,身體本能的轉身就跑。


    “好一個正氣盎然的書生!”


    “好一聲直指人心的怒喝!”


    楊鳳儀看著格局氣度都要遠超常人的司徒刑,有些讚賞的說道。


    “最後這一喝,倒也兵家的《獅吼功》有些相似,都能震懾敵膽。”


    陳九宮有些震驚的看著司徒刑。聽完楊鳳儀的感慨,陳九宮隻將這一切歸咎於儒家的浩然之氣。


    心正則膽氣壯!


    那捕頭嚴肅,心中有鬼,在司徒刑喝問之下,自露馬腳。不是沒有人將司徒刑和法家聯係在一起,但是最後都下意識的否定了這個想法。


    先秦滅亡之後,法家勢微,弟子稀少,大多在帝都等龍氣沸騰之地。知北縣隻是一個邊陲小邑,怎麽可能有法家弟子?


    “這個知北縣,藏汙納垢,真是該好好整頓一番了。”


    楊鳳儀看著眼前的鬧劇,不由的搖頭,再看麵色有些發白,驚慌失色,毫無作為的胡不為,有些失望的想到。


    這個胡不為不僅沒有儒家的風骨,更沒有治世的手段。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此人沒有一個合格。


    倒是書生司徒刑儀表堂堂,有勇有謀,麵臨上官而不諂媚,有讀書人的骨氣,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果真該殺!”


    莫自行放在膝上的寶劍陡然出鞘,隻見一道寒芒閃過,眾人下示意的閉上雙眼。等再睜開,嚴肅已經跪倒在地上,鮮血仿佛不要錢一般噴湧而出,眼見就是活不成了。


    “可惜。”


    司徒刑看著氣息微弱的嚴肅,心中不免有些可惜。如果嚴肅不死,借著這條線索,說不得還能挖出更深層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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