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營地的邊緣處,背對著她,手裏寫寫畫畫著。


    顏馨在原地猶豫了兩秒,這才走到謝景明身邊,緊挨著他的肩膀坐下。


    謝景明低著頭,像是完全沒感覺一般,繼續寫著他的報告。


    顏馨盯著他沉靜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然後偏過頭,把腦袋擱在他的肩上。


    謝景明先是放下右手拿著的筆,然後把顏馨的腦袋扶正,再往旁邊挪了一點兒,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距離一拉開,謝景明又拿起筆,雷打不動地寫報告。


    顏馨看看兩人間的空隙,再一次挨過去,仰著腦袋擱在他肩膀上。


    事不過三,謝景明沒再往旁邊挪。


    顏馨看見他終於放下手中的筆,轉頭和自己對視。


    望著他烏黑靜謐的眼眸,顏馨一點兒都不覺得害怕,因為他的眼裏有清冽幹淨的光,和那個霸道幾何圖形完全不同。


    顏馨就這樣和他四目相對著,又用腦袋蹭蹭他的肩頭,小聲開口。


    「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被幾何圖形迷惑,但我真的不是喜歡它。後來在地下室,它又跑出來迷惑我,可我的腦子裏都是你的音容笑貌,沒有被它騙走。就因為我不愛它,它才會變成你的模樣。」


    「就算它變得和你一模一樣,但我就是知道那不是你。」


    「我確實沒有辦法解釋被迷惑的事,也許是我天生比較三心二意?」


    謝景明凝視她的臉,靜靜聽著。


    說沒有情緒那都是假的,不過這麽一會兒功夫下來,他也想通了。


    感情這條路,有的人反應快也就走得快,有的人反應慢也就走得慢,總歸是在一起走,你等等我我等等你,終點就走到了。


    剛剛自己幼稚的舉動也在預料之外。


    十幾歲的時候沒和什麽人賭氣過,沒想到臨近三十真做得出來,倒是越活越迴去了。


    那句「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詩,說到底就是忠誠問題,表麵看著是對愛情忠不忠誠的問題,底下其實埋著人性。


    謝景明忽然笑笑,低聲問:「你想過自己的未來麽?」


    顏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看他幾秒,然後搖搖頭說:「我以前隻想過快點還完爸爸的債,和趙美娟解約,然後找一個穩定的工作,自己養活自己。現在工作倒是穩定了,就是工作內容好嚇人。」


    「這一切都會很快結束,別怕。」謝景明安慰她。


    顏馨點點頭:「嗯。」


    謝景明再次開口:「迴到未來這件事上來,因為餘魚有明確的未來規劃,崔斂是她明確認可的、將要共渡一生的、未來生活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所以和崔斂無關的一切幹擾因素都會被餘魚排除。有明確目標和計劃的人,就不會被幾何圖形捕獲,這也是我和餘魚沒反應的原因。」


    「你會被突然出現的因素幹擾,是因為你沒有明確自己的未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樣的未來生活,自然也就無法確定誰才是你要的那個人,這和三心二意沒關係。」


    「你這一生將會遇到很多異性,他們有的帥氣,有的溫柔,有的才華橫溢等等,這些優點都是你人生路上的幹擾因素,如果沒有明確想要的未來生活,你又能用什麽作為標準,去將他們一一排除,用什麽去判定誰才是正確的那個?」


    顏馨認真聽著,仔細思考之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對呀,這世上的小哥哥各有各的優點,如果能全都要那當然好。


    如果隻能要一個,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就會變成小猴子掰玉米,到最後兩手空空。


    等等,他沒有被幾何圖形蠱惑,那就是說……


    顏馨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坐直身體望著他的臉。


    開心在她臉上蔓延開,眼角眉梢都亮了起來:「所以你明確的未來是我,對麽?」


    謝景明安靜地迴望著她。


    整個世界好像靜止一般,悄悄沸騰的,隻有他那白皙的耳廓。


    謝景明沉聲:「嗯。」


    顏馨的心髒就這麽肆無忌憚地跳啊跳,雪白的臉頰一下就紅透了。


    過了整整一分鍾,她才認真地開口:「從現在開始,我明確的未來也是你。」


    聽見她的話,謝景明胸膛中灌滿微微的酥麻感,心頭的燙意一路燒灼向上,讓他的喉頭幹澀。


    難以抑製地低下頭,他想用親吻宣洩自己洶湧的情感。


    此時,遠天灰霧蒙蒙,一隊食人鳥嘎嘎嘎地飛過,用聲音提醒著謝景明,他們很有可能在直播。


    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以來,懷疑他們在直播後,謝景明幾乎沒有對顏馨做過任何親密動作,隻是投餵幾顆糖果,有一次是例外親了她的臉頰。


    怕她受委屈,所以他連牽手都變得小心翼翼,且十分克製。


    謝景明在心裏嘆息一聲,低頭的動作就這麽停在半空中。


    然後他重新拿起筆,對顏馨道:「快寫報告。」


    顏馨驟然清醒,把碎發別到耳後,拿著筆點點頭:「哦。」


    沙沙沙……


    世界再次變得安靜,隻餘兩個人認真寫報告的聲音。


    第96章 完結倒計時二


    *


    顏馨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成了短片《曲麵》的女主角,躺在光滑的陡壁上,努力不讓自己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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